“祖母,你们都说姐姐好,可是你们不知道姐姐好生过分,她居然把我送给她的礼物赏给了婢女。”宁清莹委屈巴巴的说着,眼里氤氲一片,似乎下一刻就能哭出来。
亭子里安静下来。
几人的笑容都僵在了嘴角,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毕竟,姐妹送的东西,不管是好是坏,断然没有赏赐给奴婢的道理。
程氏和长孙氏没说没什么,来宁国公府这么多回,宁清莹是什么性子,她们心里是有数的。
因为清楚宁清莹的性子,知道再坐下去就是看笑话了,长孙氏想走了。
看一眼程氏,程氏一动不动,竟是没有走的意思。
长孙氏惊讶,程氏可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只是程氏不走,她也不好走,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
倒是李氏,宁清莹的话才刚出口,她的神情登时就变了。
她方才跟着说宁绾的好话,无非是给程氏面子,谁让程氏有个当大理寺少卿的儿子,以后少不得求人家办事。
但对宁绾,她当真是喜欢不起来。
几个月大的孩子能克死爹娘,这命也是够硬的,长得好看又怎么了,能当饭吃么?要是知道今天来会遇到宁绾,她还不如不来,别巴结讨好郑氏不成还沾染一身霉气。
想着宁绾顶着宁大小姐的名,也只不过是个虚名而已,宁清莹虽是二小姐,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正主。
李氏计较一下,有了抉择。
“大小姐别怪我这老妇多嘴,只是这就是大小姐不对了。”李氏说,“二小姐也是好心,大小姐怎能将二小姐送的东西赏给下人呢。”
“老夫人说得有理。”宁绾面上赧然,还欲再说,白露已上前两步,给李氏行礼。
李氏一愣,就算是要求情,也是给宁老夫人求情,给她行礼,这算什么事儿。
哪知白露行了礼,站起来便道,“身为下人,奴婢自知不该多嘴,可既然奴婢是服侍小姐的人,就不能让小姐受了欺负。奴婢要是有什么冒犯了老夫人的地方,还望老夫人见谅。老夫人这般斩钉截铁说是我家小姐的不对,敢问老夫人知道二小姐送给我家小姐的是什么吗?”
宁清莹送了宁绾什么,她怎么知道?
可既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斩钉截铁的说是宁绾的不是?
李氏觉得自己这马屁似乎没拍对地方,不过是多说了一句话,竟然被一个婢女说得下不了台。
这奴婢也真是无法无天了,两次三番当着主子和客人的面造次,就没有人管一管吗。
她看向宁绾。
宁家大小姐难道就这样纵容身边的奴婢吗?
宁绾当然要管,她不管,难道要等着郑氏揪住机会给白露一顿打?
她双手绞着手帕,似是对白露的自作主张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悦,又像是对白露的胆大感到十分惊讶,很是意外,反正纠结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哆嗦着嘴唇,道,“白露,还不快给老夫人赔礼。大家好好生生说着话,你偏要插上一嘴,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这是京城,不是穷乡僻壤,容不得放肆。这半年的月钱,你就别领了!”
白露一副自知理亏的样子,干干脆脆就给李氏行礼道歉,一番道歉的话说得真诚无比,一点不含糊。
说罢,不等李氏开口,已然退到宁绾身后,低垂着脑袋,再不吭声。
李氏却更是恼怒了。
宁绾的话,不像是骂那个奴婢,倒像是在骂她。
穷乡僻壤?谁不知道她李氏就是从那穷乡僻壤来的,要不是托了儿子的福,她哪能来到京城!
这是嘲笑她是个乡下人,不懂规矩。
李氏看向郑氏。
宁绾这样指桑骂槐,郑氏就不管管?
说是疼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哪能真正疼爱得起来,郑氏刚好可以抓住这个机会教训宁绾一回。
宁绾站在一边,眉眼柔和,神色淡然,没有解释什么,也没有承认什么。
宁清莹是什么货色,郑氏是知道的。
郑氏敢借着这件事教训她,她就敢把这件事张扬出去!
郑氏只知道宁清莹昨天晚上去了宁绾房中,至于送没送什么东西,她不清楚,可宁绾既然没有说出来,说明宁清莹送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刚才就想找了台阶给宁清莹下去的,都怪李氏这个老妇,自作聪明的坏她的事,好在是自取其辱。
郑氏是不喜欢这位沈老夫人的,要不是今儿凑巧了,程氏也来了,不好把人轰出去,李氏这样出身的人哪有资格和她坐在一起喝茶。
她道,“孩子的事,就是一件小小的家事,让几位老夫人见笑了,我会管教她们的。”
言语之中,也是跟宁绾一个看法,是李氏多管闲事了。
宁绾抿了抿薄唇,这位沈老夫人真是可笑,宁国公府的小姐如何,何时轮到一个乡野老妇指手画脚,简直是不自量力。
李氏面上愈发苍白,心里更是不舒坦。
宁国公府的人,真是好大的架子,一个个的联合起来,挖了坑给她跳。
两个孩子懂什么,肯定是郑氏暗中唆使,就是想要侮辱她。
郑氏这笑面虎,真不是个东西!
李氏找了个说辞要走,郑氏也没开口挽留,也没让人送送。
还是宁绾对蒹葭道,“愣着做什么,送老夫人出去。”
蒹葭点头,送了李氏出门。
唯一一个站在自己这方的人走了,宁清莹又不开心了。
她问郑氏,“祖母,姐姐欺负我,您都不为我说句公道话吗?”
程氏和长孙氏面上不变,心中直摇头,这位二小姐,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冰烟!”郑氏怒吼一声,“女儿家的小事,怎可再三拿在长辈面前来说。”
“是啊,冰烟。”宁绾也劝道,“都是小事,你说你送了我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没关系,就当是姐姐的错了。”
郑氏眉心一跳,宁绾不知道冰烟送给她的是什么?
宁清莹反应更为激烈,她被宁绾两句话刺激得忘了郑氏语气中的警告,指着白露道,
“你不知道是什么?那她身上穿的是什么?昨天晚上你可是欢欢喜喜把衣衫接过去的,你居然说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