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去我房中拿一对金钏拿过来。”宁婕道。
拿金钏,肯定是拿来送给宁绾的,可要是是真心想送给宁绾的,来的时候就一起带过来了。
还非要弯弯绕绕兜一个大圈子。
孙嬷嬷出去,很快捧着一对金钏回来。
那对金钏小巧别致,一点不像平常见的笨重,上头雕刻的是祥云图案,边边角角都雕刻得很细腻。
宁婕不苟言笑道,
“此行匆忙,没顾得上给阿绾带什么贵重的礼物。这洛城的东西嘛,又不比京城,我也不甚了解。这对金钏不是最时兴的,看上去不出彩,可却是实打实的金钏,我便用它聊表心意了。”
是是是,洛城的东西比不得京城,她宁绾比不得宁婕。
只是,既然是宁婕自己都瞧不起的,不贵重的礼物,便要拿来赏给她吗?
莫说这区区金钏,就是金子做的衣裳金子做的鞋子,今天一过,她也买得起。
孙嬷嬷帮忙道,“大小姐收下吧,把这对金钏拿去卖了,够置办好几身衣裙了。”
刚才还觉得宁绾穿得不磕碜,可和宁婕一比较,真不明白宁绾穿的是什么破衣裳。土里土气的,又丑,女儿家不该打扮得光鲜亮丽一点吗?
呸!
宁绾暗骂孙嬷嬷狗眼看人低。
她穿得简单,那不是穷,是低调!
“多谢姑姑,这金钏真好看。”
宁绾雀跃的接过金钏,故作沉思一番,将金钏从匣子里取了出来,不由分说往孙嬷嬷手上戴了一个。
这金钏既然那么值钱,孙嬷嬷就拿去换了银子置办棺、材吧!
“大小姐,这如何使得,小姐送给大小姐的东西,大小姐送给老奴,这不是折煞老奴吗?”
孙嬷嬷叫嚷着,一手虚挡住宁绾的手,从宁婕的角度看去,她是真的不愿意要金钏,是宁绾不识好歹硬塞上去的。
宁绾没理会孙嬷嬷,也没管宁婕看呆的表情,而是三两步走到宁婕旁边,一下子把另一个金钏戴到了夏荷手腕上。
宁婕本就介意夏荷,宁绾越注意夏荷,宁婕会更加介意夏荷。
“嬷嬷和夏荷照顾姑姑辛苦,我就借花献佛一回,将金钏给了她们二人,还望姑姑不要生气。”宁婕说。
孙嬷嬷和夏荷都惴惴不安的看着宁婕。
宁绾是大小姐,大小姐赏的东西,她们不敢不要,这只金钏她们想要,尤其是爱财如命的孙嬷嬷,戴上她手的,就别想摘下来。
可这金钏是宁婕赏给宁绾的,宁绾当即赏给她们,却是打了宁婕的脸,这只金钏,她们不太敢要。
宁婕斜睨着夏荷。
她不觉得宁绾能有这样的算计,敢驳她的面子,她只当宁绾小家子气,拿不出打赏的东西,才会就着她的东西讨好孙嬷嬷和夏荷。
宁绾有多寒酸,看她一身打扮就知道了,全身上下就只有一件首饰。
她只是看不惯夏荷。
“姑姑生气了吗?”宁绾微微垂头。
宁婕冷笑,就一对金钏,送了扔了都一样,她才不在乎。
“大小姐赏的,你们收着就是。”
“多谢大小姐。”
孙嬷嬷和夏荷同时拜谢,态度恭谨。得了赏赐,却也不敢流露出分毫的高兴。
宁婕将手搭在桌上,托着半边脑袋,眸子微敛。
她让宁绾过来,只是想看看宁绾这四年来过得怎么样,看到宁绾过得不好,她便放心了。
既然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宁绾也就可以走了,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宁绾识趣的屈膝,“姑姑一路劳累,阿绾明日再来拜见。”
宁婕连回复的话都懒得说,只随意摆了摆手,打发叫花子似的。
等宁绾和蒹葭走了,宁婕坐正身子,冷冷看向夏荷,冷笑道,
“不只是王爷,连宁绾都夸你长得水灵呢。”
宁绾说什么重要,李洹说什么更重要。
夏荷噗通跪下,惴惴道,“小姐明鉴,奴婢丑陋,不敢脏了王爷的眼,王爷从未夸过奴婢。”
得李洹青睐,那不是幸运,是倒了大霉。
“没得到王爷赞美,那你是觉得遗憾了?”宁婕眼睛微眯。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夏荷头贴在地上,身子抖个不停。
宁婕突然把气撒在她身上,她也很莫名。
“嬷嬷,将人打发了。”
宁婕耍着指甲盖,多说一句的兴致都没有。
“小姐,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求小姐念在奴婢跟随小姐多年的情份上,留下奴婢,奴婢可以当个粗使丫头。”
夏荷这话又说错了。
奴才是奴才,主子是主子,服侍人的和被服侍的,何来的情分?
还有就是,当个粗使丫头,宁国公府还少了一个粗使的丫头吗?
这是还想留在宁国公府,打算趁她不备,爬上李洹的床吧!
“小姐,求小姐留下奴婢。”
夏荷跪着行到宁婕面前,双手捉住宁婕的裙角。
宁婕懒懒的掀了下眼皮,抬起绣鞋,将那双白皙的手轻轻踢开。
“小姐!”
夏荷扯开嗓子哭了出来。
她后悔了,之前想着来洛城见识见识与京城有最是天下城,非京就是洛之称的洛城风土,怎会料到这一来,竟是断送了大好时光。
宁婕下定决心将她打发,定是让她没有好日子过。
生了这副皮囊,能怪谁?
“小姐……”
孙嬷嬷想为夏荷求情。
夏荷长得水灵不假,可夏荷最是老实,知道宁婕对李洹的喜欢,喜欢到了不许人靠近的地步,哪敢对李洹有非分之想。
这事儿,是宁婕想多了。
也怪那个大小姐,来就来吧,非得要当着宁婕的面夸奖夏荷生得好看,这一说,不是扎了宁婕的心吗?
“怎么,嬷嬷也想一并儿去?”宁婕挑眉。
夏荷不就长得有两分姿色。这一个个的都要向着夏荷说话吗?
孙嬷嬷心中一抖,她哪里敢。
夏荷左不过是个奴才,没了就没了吧,她犯不着为了别人而将自己搭进去,夏荷又不是她什么人。
夏荷被撵走,她还能多得一只金钏呢。
“你这浪、蹄子,在小姐面前哭哭啼啼的,是给小姐添堵吗?”孙嬷嬷偷偷观察着宁婕的神情,见她骂夏荷时,宁婕眉头舒展来了,知道这是解了宁婕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