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恼什么?”宁绾茫然的目光望向如意公主,还带着几分神游时的怔愣。
如意公主食指点了点宁绾微微红肿的眼睛,笑着叹气道,
“眼睛都哭得红肿了,求他的话没少说罢?真是个可怜见的,年纪这么小哪经受得住。过会儿我说说他,虽是中意你,也不能这般没有分寸。别的不说,这走路都不顺畅了,咳咳……”
后边更露骨的话,如意公主终究没好意思说出来。
“姝姐姐!”
宁绾讶然的嗔了一声。
她可算听明白如意公主在说什么了。
老天爷,该不会,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吧?
完了完了,肯定都是这样想的!
宁绾欲哭无泪,那如玉一般的脸庞刷的全红了,连耳朵根子都烫得不行,浑身上下直臊得慌。
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不是那样的。”她红着脸,很是羞赧又绝望的解释,“我只是膝盖,膝盖伤了!”
如意公主一愣,不过瞬间,眼睛瞪得更大了,看向宁绾的眼神更同情了。
宁绾见自己越解释越乱,也顾不得好不好意思了,她挽了如意公主的胳膊,低低道,
“姝姐姐,我们不曾有那些事情的。”
声音细若蚊足,几乎听不见。
“那……”如意公主也随着压低了声音,“贤妃娘娘那儿可是要装得像一点,你知道的,贤妃娘娘是不喜欢宁家的女儿嫁去允王府的,你要是露出点马脚来,贤妃娘娘最是心疼儿子的,肯定不会好待了你。”
贤妃不喜欢宁绾,别人不知,和宁绾和李洹亲近的人却是知道的。
宁绾点点头,却是直白道,“我一不打允王爷,二不骂允王爷,也不会惹允王爷不开心,贤妃娘娘若是心疼儿子,全然不必。如此说来,贤妃娘娘应该不会厌倦我才是。”
“阿绾啦。”如意公主喊了一声,终是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男人嘛,自己喜欢的女子就睡到一边,还能没个动情的时候吗?看得着吃不着,这对李洹,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这样的话,如意公主也不好讲出来。
谁让宁绾在这些事上如此单纯呢。
她说到了别处。
“怎么不见你理会娄氏,那之前,你和她不是挺好的吗?听说你师父他们是铁了心不给宁川治病了,想必,她的心里也不好过吧。”
“因果报应罢了。”觉得自己说得太直接了,宁绾又缓缓的补充说,“我资质愚钝,跟了师父四年,什么都没学到,望闻问切一窍不通,也做不了什么,她来求我,也是没用的。”
宁绾之前称呼娄氏娄姨奶奶,此刻称呼为她,一听便晓得两人间有事。
宁绾不说,如意公主也不会问。
把宁绾搀扶着去了锦绣小阙,看见门外徘徊的娄氏,如意公主笑着道,
“我新得了一个厨子,做的甜点最是别致,说色香味俱全,一点儿都不过,我过会儿让人给你送过来。”
如意公主领着婢女走了。
白露扶了宁绾往前,蒹葭却是走过去挡了朝着宁绾走过来的娄氏。
“娄姨奶奶,王爷吩咐了,不让您靠近娘娘,您退下吧,待会儿王爷的亲卫出来,面子上也不好看。”
娄氏哪里肯走,径直就朝着宁绾走过去了,蒹葭拦也拦不住。
眼见着要走到宁绾跟前了,暗处的明智凭空而来,拽住娄氏的胳膊,一把把人甩到了一边。
“娘娘。”娄氏挣扎着爬起来,还要往宁绾身边凑。
明智长剑出鞘,剑尖直指娄氏咽喉。
娄氏跪了下去,看着宁绾已经迈进去锦绣小阙大门的宁绾,说,
“娘娘,老妇还有话说!”
宁绾余光一扫,脚步顿也没顿一下便进去了院子里。
“事关夫人的,娘娘听听吧。”娄氏恳求道。
宁绾的脚步顿住。
一瞬后,说,“让她进来。”
锦绣小阙是宁国公府中能与宁国公的沉浮小阙媲美的院子。
院子四周开设了花圃,种的都是名贵花草,多数可入药。
花圃包裹间,仅几条青石板小径,中间一条,通向后院。
后院设了一条长廊,长廊两边也是种着花花草草,比前院种的花草还要名贵。
长廊尽头,通向后院房间处设了一间小楼,与凉亭很相似,只是多了四扇窗户,每一扇窗户外都是美丽景色。
这小楼,是用来煮茶,聊天,写诗作画清闲地的。
这会儿却是凝重无比。
“我难道不知道我母亲是姚家的女儿吗?”宁绾坐在靠南边的椅子上,神色冷清,“若只是骗取一个求情机会的,便省了吧。”
娄氏拘谨的站在宁绾跟前,神色张惶。
说,“娘娘,并非老妇看不起姚家,只是姚家门楣向来不高,怎会有夫人那样的女子。娘娘不曾见过夫人,自是不知道夫人的。夫人除却容貌过人之外,那气质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吃穿用度也是极为将讲究,什么样的珍宝放在面前,就没有她认不得的。”
“所以呢?”宁绾笑了起来,“仅凭这些,就能证明我母亲不是姚家的女儿吗?就算姚家的门楣不高,那也未必不会有母亲这样的女子吧?”
“娘娘……”娄氏软软的跪了下去,“国公爷曾经也是十分喜欢夫人的,后来,无意中看了一封夫人的家书,对夫人的态度便彻底变了,再也不愿意把夫人当做儿媳,那之后,变得忌惮和防备了。”
宁绾看似不耐烦的把玩着腰带上的流苏,心里却是在回味娄氏的话。
想到的,是这看似平常却处处精致到极点的锦绣小阙,和几十个装了珠宝的箱子。
她从前想的,是她的母亲与父亲被人利用了,或者有了什么不该有的野心。
如今,有了娄氏的话,她却有了别的猜测。
会不会,真的如娄氏说的那样,她的母亲,并不是姚家的女儿?
心里这样想,也只是想。
宁绾道,“你说母亲不是姚家的女儿,那么,能拿得出证据吗?”
娄氏低着头,说,“事关世子爷与夫人,不只是宁国公府,就是整个京城,都是极少谈论的。”
宁绾手中的流苏不断从指腹上划过,丝丝缕缕,缠绕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