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幺幺受不了香味儿的诱惑,跳过去,喊道:“店家,有啥好吃的通通来一串。”
“好嘞,客官你等着。”店主人是个脸比较黑的汉子,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被烟熏的。一双黧黑的双手上下翻舞,看不清他有什么动作,烤架上已经一溜串的排开了鲟鱼、海螺、花蛤、章鱼片……各种陆幺幺没见过的烤串。
一系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可见这店家已经习惯了客人的这种“壕式”要求。
随着烤香味的散发,陆幺幺吸了吸口水,两眼放出饿狼般的幽光。
“客官这是第一次到望海城吧。”店家被她垂涎三尺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
陆幺幺点头,眼睛不离烤肉:“你怎么知道?”
“凡是来望海城的没有不知道我李大鱼烤肉的,也只有第一次来的客人才会一口气点这么多。你知道为什么吗?”店家显然是个非常健谈的人,但是他根本没有等对方回答的意思,就自己答道,
“因为我这店里的肉都是来自海里的低阶海兽,用几十年的灵杉木炭烘烤,每一块肉里都饱含灵气。当然,这些灵气对高介修士而言不值一提,但是对低阶修士而言,却十分进补,像客官您点的这么多,吃完后起码要打坐个一天一夜才能将其中的灵气都消化掉。”
店里的客人这会儿不多,李大鱼许是一天都没什么人聊天,憋得有点慌,逮着个人就滔滔不绝,畅所欲言起来。陆幺幺嘴巴塞得满满的,听到精彩处还很配合的点头发出惊讶的声音,李大鱼一高兴,又烤了几串海鱿鱼免费送给她。
交谈中,李大鱼得知她明日一早即将出海,懊恼的一拍大腿:“坐什么商船啊,我后天就要出海打渔,你搭乘我的船就行了,你别不信,我可也是个入境大圆满修士,若不是没灵石买定基丹,咱早就是定基期了。”
“李大鱼你就吹吧,”隔壁桌上喝酒的大汉笑道,“满大街谁不知道你冲了两次定基都没冲上,觉得没希望了才回望海城开了家烧烤店。”
“吃你的肉去。”被揭了底儿的李大鱼羞恼的扔了一串烤蚌肉到说话的大汉桌上,又转头跟陆幺幺道:“哪家的船?”
“不知道。”陆幺幺含糊不清道,“他家船是金色的,有三层楼,看上去特别好看。”
“哦,孟家的。”李大鱼应了一声,没说话。
陆幺幺还纳闷呢,这人怎么不说话了,就听到隔壁桌汉子又“嗤嗤”的笑起来:“别理他,小姑娘,他这是想撬人家生意呢,一听你坐的是孟家的船就怂了。”
“孟家怎么,很厉害吗?”陆幺幺纳闷,感情自己还搭上了一条了不得的船呀。
那汉子见她与自己说话,兴致也高了起来:“这孟家可是望海城的大家,家里可有两位凝丹期真人,据说其中一位已经是凝丹第八层了,家族中子弟众多,资质好的也不少。在这望海城内,敢跟他家比肩的就只有城南沈家了。”
“唉,你新来的不知道,这沈家和孟家打擂台都打了上百年了,大到海域地盘,小到家族里多生了一个孩子,无不是他们讽刺挑衅对方的借口。到了小一辈的,看见对方的人都跟乌眼鸡似的,不用开口说话都能打上一场,互殴中死伤无数,这血海深仇也就越来越深了。”
“听说昨天又打了一场……”
旁边的人也加了进来,很快话题就从陆幺幺出海一事上转移到孟沈两家的累世家仇上,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换自己知道的消息。无论什么地方,八卦大家族的秘辛总是很吸引人的。
但是这些都不关陆幺幺的事,她抱着塞得鼓囊囊的肚子和满脑子的八卦豪门秘辛,狗血故事,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李大鱼的烤肉店。
第二日一早,天公不作美居然下起了雨,海边的空气本就潮湿,这么一下雨就更加湿冷的让人不舒服。纯金的船身在乌压压的天气中就格外的显眼,好像成了天地间唯一的一抹亮色。
一起上船的一位妇人打扮的女子,裹紧了身上的衣裳,抱怨道:“这鬼天气,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哭丧着个脸,跟谁家死了人似的。”
“臭娘们,你说什么呢,找抽吧。”与她同行的男子闻言,眼一瞪,恶声恶气的道,“呸,晦气。”
出海的人最讲究吉利,哪怕是修仙者都要图个好兆头,毕竟从某一面说他们比普通人更要靠天吃饭,靠运气吃饭。
那女子也知道自己犯了忌讳,小声嘀咕了几句,终究不敢再触霉头。
天气的好坏对于陆幺幺而言却是无所谓,反正又不用她开船。拿着号牌上了船,甲板上人不多,连舵手在内只有八九人,也没看到那三位定基期的修士在哪里。
陆幺幺根据号牌上的数字找到对应的船舱,是二十九号舱,左边的二十八号门已经关上了,右边三十号还门还开着。对面是十四号,门也已经关上了。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
堵在通道口的陆幺幺听到身后传来醇厚低沉的声音,心中猛地一动,似乎由一种尘封已久的熟悉感破土而出。她飞快的贴到一边,转身看着来人。
二十多岁的外表,漆黑的长眉飞入鬓中,目如点漆幽暗深邃,高挺的鼻梁,嘴角微微有些上挑,似乎时时刻刻都面带笑容,可是细一看却看不出一点笑意。皮肤白的像常年没晒过太阳,与一身玄黑的衣袍形成鲜明的对比。
手中持着一根竹杖,足上是一双很少有人穿的木履。分明是落拓客的打扮,上下却透出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
此人见陆幺幺让开路,便目不斜视的走进三十号房,进门前将他自己的号牌挂在门口的钉子上。
看傻了的陆幺幺半晌才回过神来,摸摸鼻子,走到属于自己的船舱前,学着那人的样子将号牌挂在门口,进屋将门关上。
屋内的陈设简单的令人无语,只有一张勉强只能供一人休息的床榻和一个不到膝盖高的柜子。跟这艘船华丽的外表极不相称。
陆幺幺和衣躺在榻上,听到外面粗放的吼声:“起――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