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你可不能想不开,袁兄弟他,虽然他……可涵儿悦儿还在,你不能让他们失去了爹,又失去了娘啊。”
“是啊,阿雪,好歹你吃一点吧。”
“阿雪,可怜的孩子,你说锦琛他,他怎么就遇上了这样的事呢?老天怎么就不开眼,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我可怜的涵儿悦儿,以后可怎么办啊?”
“娘,您别哭了,你这一哭,阿雪心中不是更不好受?”
王氏和柳氏劝完慕雪,又劝李二婶,李二婶哭了一阵,转过来,也宽慰慕雪。
可躺在床上的慕雪,大大的眼睛无神的望着头顶,象没听到一般,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自她昏倒醒来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李二婶看在眼里,是又难受又着急。
趁她两儿媳到一边,凑到慕雪的耳边轻轻劝道:“阿雪,二婶知道你对两个孩子比自己亲生的还好,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两个孩子想想,你若倒下了,孩子可怎么办?涵儿刚刚还要来找你,你不想让他看到你这样吧?”
“涵儿?”慕雪终于有了点反应,头动了动,声音沙哑的开口。
“嗯,放心,涵儿悦儿都在我家睡着呢,回头我就去看着他们,你起来,吃点东西,把精神养好,锦琛,说不定还有好转的可能,就算真的去了,这个家也要你撑着……”
李二婶还在耳边絮絮叨叨的,慕雪的脑中一道光闪过。
她昏迷后似乎做了个梦,可一醒,那梦就支离破碎了,脑中一片空白,又似乎根本没有什么梦。但李二婶刚刚说的一句话“锦琛,说不定还有好转的可能”,却似一道闪电划过她的眼前。
她突然记起,梦里有个人跟她说,她,可以救袁锦琛,也唯有她才能救袁锦琛!
慕雪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吓了李二婶一跳,但很快她又高兴起来,“承信他娘,快,把吃的端过来。”
慕雪喝了一碗清粥,感觉身上有力气了,精神也恢复了一些,等李二婶和王氏柳氏回家后,跟着也下床起来了。
堂屋里,一位三四十左右的妇人正在洗涮着什么,另一位不到二十的姑娘在小炉子上煎药,两位看起来都很陌生,慕雪以前从没见过。
“夫人起来了。”见了慕雪,两人很恭敬,忙过来见礼。
“你们是?”
“奴婢叫立秋,她是姚嫂子,都是在主子身边伺候的,夫人需要什么,可直接吩咐奴婢。”
立秋容长脸儿,长得虽不是特别漂亮,但看着很顺眼舒服,看起来是个好脾气温柔的姑娘;那称为姚嫂子的圆团团的脸,白净富态,不象个下人,倒象是镇上富户家的主人家。
慕雪明白了她们是朱子庸的人,不知这朱子庸什么来头,手下似乎有很多人,还被追杀,不过这些跟她没关系,等他伤好离开,他们估计都不会再见面了。
慕雪朝她们笑了笑,问道:“袁大哥的药呢?”
立秋一怔,但瞬间就恢复了盈盈笑脸,屈了屈膝,“袁公子的药奴婢正准备着,一会儿就好,等好了奴婢再端给夫人。”
“好,谢谢你。”
“夫人不用客气,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公子和夫人救了主子,就是奴婢的大恩人,奴婢还没谢过夫人呢。”说着,又朝慕雪屈身行了一礼。
慕雪有些受不了她的多礼客气,笑了笑,进屋去看袁锦琛了。
她一走,叫姚嫂子的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立秋,轻声说道:“凌侍卫不是说没救了,哪还有什么药啊?”
“主子说了,夫人不管说什么我们都得听从,你那里不是还煎了碗参茶,就将那送进去吧。”
“呵呵,还是你脑子好使,会说话,也不怨主子赏识你。”
立秋笑着推了她一把,“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笑话。”
房门刚被推开,朱辰皓就睁开了眼睛,见是慕雪,心头一跳,一股喜悦不由自主的涌了上来。
他想问问她有没有事,昏迷那么久,又不吃不喝的,身体可怎么受得住,可最终他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看着她又瘦弱憔悴了几分,除了心痛之外,他发觉他竟什么也做不了。
房中除了他,没有见到昨日见到的两人,是的,又过去一天了,慕雪虽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但看天色应该是快近傍晚了。
她朝朱辰皓点点头,走到袁锦琛的床边,背对着朱辰皓弯身坐下。
袁大哥还是老样子,仍旧紧闭双眼,仍旧面无血色,仍旧嘴唇乌紫,如果硬要说变化的话,是他眉心处的暗沉更深了,隐隐泛黑,那是死亡的气息。
忍着难受,慕雪伸出手,将他额边几缕凌乱的发丝收拢到耳后,这是她第一次碰触他的脸,却并没想象中的羞涩和心跳,她很平静,如同经常这么做一样。
她微凉的手指从他宽广的额头缓缓向下,眉毛,眼睛,脸颊,停留在他原本是棱角分明好看的嘴唇上。
将大拇指微弯,狠狠的掐在食指上,指甲深深的掐进娇嫩的肌肤里,皮破了,血流了出来。
血,一滴滴,从她的食指滴进他的嘴里,被他吞咽了进去。
鲜红的血浸润得他乌紫的唇,多了丝血色。
“夫人,药好了。”门外传来立秋的声音。
慕雪极快的从怀里抽出一条帕子,将袁锦琛嘴唇擦了擦,然后团成一团,握在右手中,将流血的食指遮掩好,这才开口,“麻烦姑娘送进来吧。”
她背对着朱辰皓,朱辰皓并不知她在做什么。
她不想这事让别人知道,因为她也不知这个法子有没有用,退一步讲,倘若真的有效,就更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能听懂鸟儿说的话,就够匪夷所思了,身上的血还能解百毒,慕雪自己都感到害怕,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怪物吗?
而且倘若她的血真的能解百毒,这事若是被外人知道,不知会有多少人拿着刀子想放她的血,到时只怕她已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株活着的珍贵的药物,被各方势力抢夺。
想到这里,慕雪忍不住打个寒颤。
“夫人,这是袁公子的药。”
立秋将一只粗瓷碗递到她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