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婶说,他随袁大郎一家来了京都。”
“袁兄?是什么时候的事?”
“约两个月前吧,按推算,就算路上走得慢,也应该已到了。”
“她来了京都?会不会是来找我?”朱辰皓站起来,在房中踱步,“他们可留了什么话?”
凌风摇摇头,他可没有他主子那般乐观,李二婶说了,慕雪是随姓袁的回袁家认祖归宗的,可这话他怎么跟主子说?
也许李二婶也不清楚事情真相,是她胡乱说的,凌风暗想。
“她既来了,应该会来找我,为何现在还没来?”朱辰皓走了两步,猛然想起,糟了,自己并没跟慕雪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就算想找,也不知哪儿去找啊。
“冷雨。”
“在。”
“我记得袁锦琛曾误以为我是前门开绸缎庄的朱家少爷,估计他家也在前门一带,明日你和凌风一起,去前门给我找,务必要找到他。”
“是。”
翌日,辰时不到,袁锦琛和慕雪就叫醒了两个孩子,带着他们去给老夫人请安。
松鹤堂。
院子里已有人影走动,廊下的小丫鬟见了袁锦琛一行,忙躬身问好。
“祖母起来了吗?”
小丫鬟刚要答话,郭嬷嬷从里面掀帘子出来,“大爷来了。老夫人昨日睡得晚了些,刚刚才起,大爷和少夫人还要稍候片刻。”
说完,朝袁锦琛微微点头示意,才转身进去。
因为起得早,瞌睡还没睡醒的袁禹涵有些蔫答答的一直靠在袁锦琛的怀里,被袁锦琛轻轻拍了拍脸颊,才勉强睁开眼睛。
袁悦儿还好,虽然开始也有点睡眼朦胧的,但一路牵着慕雪的手,自己走过来,瞌睡早赶跑了。
一家四口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廊下,静等老夫人的传唤。
清晨的初阳带着早晨特有的清新,斜斜映了一道在廊柱上,有鸟雀从屋檐飞过,欢快的鸣叫声一路洒落,让安静的院子突然有了一种明媚的活力。
从院门口,可清晰看到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个人,一个一身玄衣,却在衣领、衣袖和下摆处均用暗银色丝线绣了暗纹,腰间一条同色系暗银色腰带上,挂着一块白玉佩饰,简洁的装扮,更衬得他身材挺拔高大,气势凛然。
他的身侧,白衣飘然的女子,外罩浅绿色薄纱披帛,高挽的发髻上,插着一支玉兰花的白玉流苏簪,此时微微侧头,露出半张胜过花娇的脸庞。
她手中牵着的小女孩,一身嫩黄色的衣衫,头上的小苞髻上带了两朵黄色的绢花,虽然看不清她的模样,可单单只是个背影,就让人觉得这定然是个好看得不得了的小姑娘。
骆灵昕带着袁玥随在婆母余氏身后走进院子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虽然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和谐美丽,可在骆灵昕的眼中却是那么的刺眼,让她的眼睛不由的微微眯了一下。
身后走动的脚步声也惊动了袁锦琛和慕雪。
回头见是余氏诸人,忙侧身请了安。
“琛儿今日这么早?”余氏笑着走近。
“和阿雪一起来给祖母请安,不敢来得太晚。等给祖母请了安,儿子和阿雪再去母亲那里。”
“好。”余氏笑道:“昨日听你祖母传话说今日是涵儿的生辰,你这孩子,也不早些说,我也好早做准备。”
“劳母亲费心,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这么说,涵儿可该不高兴了。涵儿,来,来祖母这里,让祖母抱抱。”余氏朝袁禹涵拍拍手。
袁禹涵揉揉眼睛,没有象往日那般高兴的伸出手,反而朝袁锦琛的怀里缩了缩。
“涵儿还在闹瞌睡,身子又沉,还是让儿子抱吧。”袁锦琛歉意的笑了笑。
慕雪在一边见袁锦琛与余氏相谈甚欢,若不是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还真的以为两人是母子情深呢,心中既佩服又有点心疼袁锦琛,这深宅大院,连说个话都不能随心所欲啊。
正想着,突然听到有人唤她,“大嫂。”
随着声音看去,是个着绿色宫装的丽人。
刚进府的那一天,在老夫人的屋子和晚宴上,她是见过府中的夫人和姑娘们的,三位夫人她认得,这位装扮最华丽的二少夫人她也认得,听史嬷嬷说是位郡主,怪不得气势与别人不一样。
今日跟着余氏一起进来的,除了二少夫人外,还有两位姑娘,她虽然对几位姑娘还不大熟悉,但跟在余氏身后的必定是大房的,大房只有两个姑娘,三姑娘袁妙婷和五姑娘袁妙兰。
慕雪忙回礼,“郡主。”
“在府里就不要叫我郡主了,显得生分,咱们是妯娌,大嫂叫我弟妹就好了。”骆灵昕拉着慕雪的手,显得很亲热。
“什么大嫂,一个乡下来的穷丫头,也配成为我们的大嫂。”一道带点讥诮的声音不大不小的在众人耳边响起。
说话的人,慕雪不用看也知道是余氏的女儿三姑娘袁妙婷,也唯有她才敢这么大胆的说话。
袁妙婷穿着一身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很是艳丽,她的长相有些象余氏,脸庞稍圆,眼角略微上挑,带着一种税利的娇媚之态。
至于五姑娘袁妙兰,人如其名,总是微微低着头,安安静静的,象一株幽兰开放在深谷。
袁妙婷的话一出口,院子顿时一静,大家似乎被她的话给惊住了。
有人偷偷去看袁锦琛的脸色,却见他朝袁妙婷望了一眼,眼中没什么情绪,他也没有开口为慕雪辩驳,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婷儿,怎么说话的?”余氏有些歉意的朝袁锦琛和慕雪笑笑,转而严厉的吩咐道:“还不给大哥大嫂陪罪。”
“我说得又没错,她就是配不上大哥,不然祖母为何不乐意?真搞不懂大哥是怎么想的,放着那么多高门贵女不要,却偏要个乡下穷丫头。”袁妙婷不但不陪罪,反而变本加厉继续说道。
她却不知,她这些话听在骆灵昕的耳中,是那么的讽刺,她的一只手还拉着慕雪的手,此时她感觉手中摸着的不是油腻柔软的人的肌肤,而是变成了她最厌恶的蛇,朝她吐着令人恶心的蛇信子。
不由甩脱了慕雪的手,将双手缩回了衣袖里。
“你……你这孩子,连母亲的话也不听了?”余氏的声音再提高了一些。
袁妙婷撇撇嘴,转过脸,终于闭口没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