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他们是三天前到的清河县,并立即去了李家村,可是在村里并没有见到他们奉命来接的人。
李二婶说,袁大郎回家了,带着慕雪和两个孩子。
“回家?他家在哪里?怎么这么突然?”
“京都啊。不算突然,也该带阿雪回去见长辈了。”李二婶笑眯眯的回答他,很是高兴。
“见长辈?”
“是啊,他们一家人不能总这么在外头待着,锦琛说了,这回就是带阿雪和孩子回去认祖归宗的。”
认祖归宗?
凌风的头一下子大了,这慕姑娘若是跟着姓袁的回了袁家,认了祖归了宗,那他的主子,宁王殿下,可怎么办呀?
别人不知道,凌风可是亲身感受过自家殿下对慕姑娘的那份情意,那样的看重和在乎,他以前从来没见到过,包括对他们王妃。
他还记得他们走时,殿下是那般不舍,若不是他坚持,殿下肯定还会留在李家村。
就连殿下最珍贵的那枚玉佩都给了她。
还为了她在崇德殿外跪了整整一夜,只为了给她一个侧妃的名分。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可最后,她却一句话也没留下,就跟着另外一个男人走了。
连他们的三月之约都忘了吗?还是说,她的心中从来就没有殿下?
凌风突然睁开眼,握紧的拳头狠狠一拳砸在了身后的大树上,砸得树身晃动了一下,树叶簌簌的落下来,几只受惊的鸟儿也鸣叫着飞离了枝头。
“谁?”旁边的人被惊动了,纷纷握着刀剑跳了起来。
待就着篝火的微光看清四周只有他们,以及隐在阴影中凌侍卫的脸,他们顿时了然,凌侍卫心情不好,在发泄怒火呢。
从李家村出来,凌侍卫的脸色就没好过,当然,他们的心情也不好。
本是欢欢喜喜的来接他们的侧妃娘娘,谁知……
真是为他们殿下不值。
殿下那么优秀的人,要什么样的女子不可得,偏偏看上了一位乡野村姑,就算是救过殿下的命,可还是位村姑啊,哪有京都的闺秀大方得体,雍容华贵。
他们实在理解不了殿下的想法,叹口气,继续依在大树边睡觉去。
凌风亦平复了心情,他现在只想快些赶回京都去,所以一路连客栈都不住,晓行夜宿,他只想能尽早将这边的情况报告给殿下,不知殿下听到后会怎么样,会不会将王府给拆了?
他有点担忧的想着,虽然心事重重,可还是慢慢的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第二天,慕雪早早的起床,梳洗打扮起来。
当日朱辰皓在上河镇买了不少的绸缎和布匹,因在乡下,慕雪只做了一身绸缎的,其它的仍用的是棉布,所以才会因穿着在曹州被个小丫鬟讥讽。
如今要进袁府,自然要穿妥当点,免得被人笑话。
上河镇是个小地方,纵使是绸缎,也算不上顶好的货色,不过慕雪穿上这身月白色的杭绸上衣配着粉色襦裙,显得她皮肤特别细腻白嫩,非常的清丽。
淡扫蛾眉,轻点朱唇,薄薄的施了一层脂粉,正对着房中不甚清晰的铜镜左右照得正欢,镜中突然多出一个人来。
身后的人微微弯身,脸贴着她的脸,赞叹道:“夫人真美!”
慕雪又红了脸。
她这爱红脸的毛病,袁锦琛早领教了,可是,今日,这红着脸娇羞的小模样,不知为何让袁锦琛有点把持不住了,突然很想将面前的人拉进怀里狠狠的蹂躏一番。
好在,他还记得涵儿悦儿还在房间的床上睡着,努力克制下心中的蠢蠢欲动,轻咳了一下,从怀里拿出一支金镶玉的凤头钗,插在她头上,替换下那支她一直在用的木钗。
“你什么时候买的?”慕雪摸摸钗子,好奇的问道。
“曹州的夜市上,觉得很漂亮,就买下了,好看吗?”
“好看。只是,要花不少银子,袁大哥以后还是别买了。”慕雪虽然不知这支钗子的价格,可想想,也知道不便宜。
“傻瓜。”袁锦琛刮刮她的鼻子,“你夫君可是章平侯府的爷,虽然现在穷了些,等回了侯府,这点小钱算什么,以后定让我家夫人每日都打扮得漂漂亮亮,雍容华贵,让别人都看直了眼。”
“不,还是不要让别人看到,只我一人看就行了。”袁锦琛低低的加了一句,这可是他的心里话。
“爹爹,娘,你们在做什么?”背后突然跳出个赤着脚的小肉团子,嘻嘻的笑着瞧着他俩。
吓了他俩一跳,赶紧分开。
还好没有做什么,袁锦琛不自在的摸摸鼻子,讪讪走去桌边,倒了杯茶,边喝边暗自磨牙,小兔崽子,就会坏你爹的好事。
等所有人穿戴好,用了早饭,辰时初他们出发,巳时就进了城。
京都果然是别处比不了的,其繁华程度不知甩曹州几条街,可慕雪却没心情感叹,也没心情观赏了,她现在非常紧张,越来越紧张。
袁悦儿似乎也有点紧张。唯有袁禹涵不受影响,兴奋的四处观望,不时还高兴的叫唤两声。
马车七拐八弯,也不知在城里走了多久,感觉比从郫县到京都还远,花的时间还多。
终于,马车停在了一座府邸门前。
袁锦琛跳下马车,从后面扶下慕雪和两个孩子。
站在地上,慕雪抬头看去,只见高大恢宏的一座门头上,工工整整刻着“章平侯府”四个大字。整座门楼,外观并不华丽,但却透着一种沉淀后的厚重感。
蓦然的让人觉得有些压抑,似乎自己突然变得非常渺小,被它所俯视。
不觉牵着涵儿和悦儿的手紧了紧。
袁锦琛站在她身侧,看着这熟悉的府邸,心情更是说不出的复杂。
曾经,这里是他的家,是他觉得温暖的地方;他的童年、少年都是在这里度过,他的喜怒哀乐、肆意张扬也都在这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迹。
他仿佛看到六年前的自己,身着锦衣华服,带着一众小厮,张扬的从府里走出,越过现在的自己,一路往前门而去。
他哈哈大笑着,没有烦恼,没有心事,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突然有点羡慕以前的自己,纵然傻,但正因为傻,才会有无所顾忌的快乐。
可是,时光过去了就不会再回来,有些东西失去了也不会再得到。就如他,谁能想到,十七岁离家时还是个无忧的少年,二十三岁回来,已是有家有室,儿女成双。
世事果然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