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辰皓将自己关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才打开书房的门走了出来。
夕辉余照,霞光满天。
朱辰皓眯着眼,看着天际铺排得热热烈烈的晚霞好一会儿,才神色淡然的往外走去。
“殿下,刚王妃来过了。”凌风禀报道。
“她来了?可说有何事?”
凌风见朱辰皓神态平和,总算放下心来,他还真怕朱辰皓怒气一起,拆了王府不说,只怕还要牵怒于他,谁让他办事不力呢。
“王妃未说。”
“嗯。”
朱辰皓答应一声,虽没再说什么,但往外的脚步一顿,转了个方向,往内院走去。
内院里住的是他的妻妾。
按王爷的规置,应有正妃一名,侧妃两名,这是要上宫中玉碟的。朱辰皓不算好女色,但也不缺女人。
他的正妃娶的是前朝太傅之女,谢家的女儿,谢玉琳;谢家自老太爷辞了太傅之位,告老还乡之后,已退隐田园,不问世事,不过谢太傅当年桃李满天下,如今还有许多他当年的学生在朝为官,所以谢家虽退出了朝堂,其隐形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他的侧妃只有一位,是他母后娘家陈国公府的庶出女儿,陈娇蓉;陈国公府是以开国功臣立足,手握重兵,又出过两位皇后,所以历经几代帝王,仍屹立不倒,算是京中勋贵之首。
朱辰皓身后有这等妻族、母族,也不怪太子忌惮。
府中还有多位妾侍,加起来约有十来位吧,大多是小官或富商之女,为了搭上朱辰皓这位当红王爷,被家人辗转送入府中。
还有两三位是朱辰皓自己看中的,也不过是图一时新鲜,宠了一阵子就放下了。
唯有这次对慕雪是不同的。
为了慕雪,朱辰皓曾在崇德殿外跪了整整一夜,只为帮她求得一个侧妃的位置。皇帝原本不答应,要知道王爷侧妃虽不如正妃尊贵,但也是有品级的,非家世相当的清清白白的大家闺秀不能请封,而慕雪虽于朱辰皓有恩,却不过是个乡野村姑,哪有资格。
但朱辰皓的坚持让皇帝破了例,他想到这个儿子刚大难不死,好不容易回来,不想为了个女人让他不痛快,只当是这次汾州之行的奖赏。
皇帝松了口,可惜……
朱辰皓走进正院,谢玉琳带着一众仆妇将他迎了进去。
谢玉琳不愧是谢家之女,虽长相只有中上之姿,但大度温婉,德容兼备,算得上是女子的典范。
朱辰皓对她很满意,也给予她应有的尊重。
所以两人也算得上是相敬如宾。
“王妃去找本王,可是有事?”朱辰皓待屋中只剩下两人,才边喝茶边问道。
“王爷,再过两月是太后的千秋寿诞,妾是想问问王爷,今年的寿礼该如何准备?”
“往年是怎么准备的,今年就怎么准备吧。”朱辰皓皱皱眉头,这种事一向是谢玉琳作主,他想不通为何今年她会来征求他的意见。
“可是……”谢玉琳看了朱辰皓一眼,还是说下去,“妾听说太子前不久得了个稀罕玩意儿,准备作为寿礼敬献给太后,妾是想太后一向看重王爷,若是在寿礼上被太子比下去,会不会……”
“这个不用担心。”朱辰皓打断了她,“送礼贵在心意。再说了,咱们也要避避嫌,凡事不要越过太子去,免得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无端滋生出是非。”
“妾明白了。”
“你做事本王一向放心。这次汾州之行本王因祸得福,得父皇看重,但不要忘了,太子还是太子,如今有多少人盯着咱们,就盼着本王出错儿,所以咱们凡事还须低调谨慎,不可落人把柄。”
“妾记住了。”谢玉琳点点头,“还有一事。”
“你说。”
“上回王爷说有位妹妹要进府,让妾准备准备。这已过了多日,妾是想问问,可有确切的日子?”
朱辰皓的脸微微一沉,“不用了。”
“啊?”谢玉琳一愣。
“这事就此作罢,以后无须再提,王妃,本王饿了,让他们传膳吧。”
……
袁府里,袁锦琛也在书房里待了一下午。
到近傍晚时,就有点心不在焉了,想回芝兰院去,又有点抹不开面子。
想着晚饭时慕雪应该会派人来问候一声,或是叫他回去用膳,他就可以就坡下驴,顺着台阶下了。
谁知左等右等,吴越将他的晚膳都提来了,慕雪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袁锦琛不由又有些着恼,她既不将他放在心上,他又何必凑过去讨没趣。独自用了晚膳,洗手净面后,让吴越泡了杯香茗,拿了本书歪在榻上。
做好今晚在书房凑合一晚上的打算。
夜色很快吞噬了天地。
看了一会书,袁锦琛烦燥起来,将书一丢,起身走向书案,拿起笔,就着铺好的纸张,练起字来。
昨日之前,他一直睡在书房里,也没觉得时间难熬,可今晚,时间仿佛过得特别慢,特别煎熬。
“什么时辰了?”
站在屋里伺候的吴越听他问起忙回道,“已过了戊时了。”
袁锦琛没有说话,屋中重又陷入寂静,只闻宣纸移动的沙沙声。
“爷,少夫人派人送了茶点来。”吴兴推门而入,禀报道。
袁锦琛的笔一顿,一张上好的宣纸被滴上一大滴墨汁,废了。
“让她进来。”将纸一揉,丢下笔,袁锦琛坐回了椅子上。
丫鬟提着食盒走了进来,袁锦琛也没看清是谁,只盯着被她一双白嫩的手一一摆在书案上的茶点。
拿起一块果脯放进嘴里,只觉得一股腌渍后的果肉香味在嘴里慢慢铺排开来,就象他的心,也慢慢被一股喜悦填充。
“爷,请用茶。”丫鬟没有退下去,反而上前倒了杯茶,娇滴滴的送到他面前。
这声音?
袁锦琛抬起头,一脸诧异,到此时他才看清来人是谁。
来人不是秋月,也不是秋杏,竟是红菱。
她派红菱来是何用意,她难道不知红菱的心思,不但不防着些,还派了她来,难道……
袁锦琛的脸沉了下去,盯着红菱,既不伸手,也不作答。
“爷,请用茶。”奈何有的人既没有自知之明,也没有察颜观色的本事,还自以为自己魅力无边。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