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不孝,让母亲挂念了。不过母亲放心,儿子在外面吃好喝好,睡得也好,倒是母亲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姚容暄关心的问道。
旁边大丫鬟红霞回道:“夫人挂念二爷,晚上时常睡不好,刚刚听说二爷回来了,高兴得什么似的,在门口张望了好几回,后得知二爷去了老爷那里才做罢。要说夫人对二爷的一片心,我们这些做丫头的看了都感叹得很。”
姚容暄的眼睛再次酸涩了一下,起身坐到姜氏的身边,拉着姜氏的手,“母亲为儿子做了那么多,现在儿子长大了,该儿子孝顺母亲才是。”
姚容暄再靠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道:“很快一切都会好起来,有儿子在,母亲只需放宽心,好好保重自己,这样儿子才能放手做自己想做的事。”
姜氏红着眼点点头,给姚容暄整了整衣领,又问了问在外的日常之事。
姚容暄一一答了,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后,姜氏提起姚容暄的亲事。
姚容暄原成过亲,妻柳氏进门不过半年,就因病没了,那时姚容暄还在外奔波,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暄儿,柳氏走后,你说要为她守丧,娘想到你与她新婚燕尔,心中一时难以放下,所以准了你,可现在过去都快两年了,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才是。上次赵夫人还提起过,说有个姑娘挺合适的,若你不反对,娘帮你相看相看……”
姚容暄听到姜氏说起这些,眼前不知为何竟浮现出慕雪的样子,他忙收敛心神,将那道影子从头脑里赶走。
心中忍不住失笑,又有些奇怪,那人都已嫁作他人妇了,自己怎么会想起?
“暄儿,娘的话你有没有在听?”姜氏感觉出了姚容暄的敷衍,有点不悦。
姚容暄见母亲不高兴了,知道自己的亲事是母亲的心病,忙笑着说道:“儿子在听。这事母亲做主就好,儿子听母亲的。”
姜氏这才高兴起来,拉着姚容暄又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红霞提醒她,姚容暄刚刚回府,既没洗漱也没用饭,她才作罢,放了姚容暄回去。
这边姚容晨回了自己的住处用过饭,越想越不踏实,找个借口去了冯姨娘那里。
不想一进院子,就听得冯姨娘的哭骂声。
“姓姚的,你甭想拿那些假话哄我,想我冯芸十七岁上就跟了你,为你生儿育女,为你操持家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我老了,失了颜色,你就想将我一脚踢开,跟那些小妖精过快活日子,你,你说,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对不对得起我?”
“阿芸,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看你最近心情不太好,让你去庄子上住几日,散散心。”
“住几日?散心?打量我不知道,将我送走了,你好将婉儿那个小妖精接进府,哼,你休想,除非我死,否则我决不离开府门半步。”
“混帐。”屋里传来一片哗啦啦不知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看来是我太惯了你,本想着十几年的情意才好言好语跟你相商,你却还拿乔,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还敢拿死威胁我,想死就去死,你死了,府中不过少个姨娘罢了。”
姚志盛怒气冲冲的从屋中冲出来,连姚容晨叫他“父亲”都没理会,甩着衣袖走了。
姚容晨心慌慌的进了屋里,对着那个脸色煞白、满脸泪痕呆愣愣站在屋子中央的妇人叫道,“姨娘,这是怎么了?”
听到儿子的叫唤,冯芸才醒了过来,扑到姚容晨的身上大哭起来,“晨儿,你父亲不要我了,你父亲不要我了……”
姚容晨看着扑在自己身上眼泪鼻涕齐流的女子,哪还有往日半分颜色,不觉皱皱眉头,将冯芸扶到榻边坐下,劝道:“姨娘,你先别急,父亲一向爱重你,这次不过是一时气极说话才重了些,等他气消了,定会原谅姨娘。只是父亲为何会与姨娘吵起来?”
“还不是为了婉儿那个小妖精,你父亲想接她进府,怕我打扰了他的好事,就想将我送到庄子上。”冯芸拿帕子擦了擦脸,吸着鼻子说道。
姚容晨眉头皱得更紧,“姨娘,不是儿子说你,不过是个小丫头,就算抬了姨娘,与姨娘你也不能平起平坐,你又何必非要让父亲不快。再说了,父亲毕竟是一府之主,你刚才那样威胁他,确实不妥。”
冯芸也自知理亏,可当时气头上,加上一直以来姚志盛都宠着她让着她,让她一时失了理智。
“罢了,儿子再去求求父亲,你们几个,来帮姨娘梳洗一下。”
姚容晨在冯芸眼巴巴的眼光中出了院子,往前院外书房去找他父亲。
可是,却被拦在了外书房门外,守门的长随说老爷吩咐了谁也不见。
姚容晨垂头丧气的往回走,还没走几步,就遇上了被两个粗壮仆妇架着的冯芸,看样子是真要将她给送走。
“姨娘。”
“晨儿,你有没有见到你父亲?”冯芸满怀希望的望着他。
姚容晨摇摇头,冯芸眼中的光亮消失了,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姨娘,你先去庄子上呆几日,回头我就让父亲接你回来。”姚容晨忙上前扶起她,安慰道。
冯芸也知现在没有办法,咬咬牙,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眼尾突然扫到一个身影走了过来,
那身影缓缓走到她面前,扬起一张灿烂的笑脸,“冯姨娘,父亲让我代他来送送你。”
冯芸愣了半刻,突然推开姚容晨,张牙舞爪的冲了过去,恨恨的骂道:“小贱种,我就知道是你在捣鬼,若不是你,你父亲怎么会这般对我。你以为这样就能将我除去了,就能让姓姜的贱人得你父亲的欢心?呵呵呵,她也不想想,老爷怎么会喜欢她那张苦瓜脸……”
冯芸笑得有些渗人,姚容暄却一脸平静,朝着两个仆妇吩咐道:“姨娘疯魔了,净说些胡话,还不将她的嘴堵住。”
两个仆妇互相对望一眼,其中一个从怀里抽出又黑又脏的帕子,塞进了冯芸的口中。
“你们好大的胆,竟敢这般对姨娘。”姚容晨想去帮冯芸,却被其中一个仆妇推开了。
“林叔,父亲说过,让三爷在房中好好温习功课,还不将三爷请回去。”
“是,二爷。”
“姚容暄,你不要得意,等我姨娘回来,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姚容暄望着被拉走的冯芸和姚容晨,一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这才抬头望天,脸上浮现一抹讥诮。
回来?
还能回得来么?
有我额外的“关照”,有婉儿的枕头风,冯姨娘,这辈子你就别想再回来了,这辈子,你就呆在庄子上为你对母亲曾做过的好好忏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