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不敢直视他质疑的目光,撒开手跪在床榻上磕起头,直言道自己犯了欺君之罪,她本出身低微,入宫前曾是大户人家的洗脚丫头,因怕皇上嫌弃自己而失宠,又害怕自己的身份为皇上招来闲话,这才隐瞒了身份。直到如今她察觉自己有了身孕,不由想起了父母的养育之恩,想到自己贵为皇妃锦衣玉食,而家人却食不果腹,内心倍受煎熬,深感罪孽深重。
“臣妾真的知错了……”
春柳掩面泣不成声,“今夜这噩梦就是警示,臣妾固然罪该万死,怕只怕这因果……报应在孩子身上……”
萧炎静静听着,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春柳心下一沉,膝行两步抱住他的脚,“皇上若是生气就责罚臣妾吧,万不可因此生闷气伤了身子……”
“什么时候的事?”
萧炎突然出声打断她,扶起她单薄的肩膀,大手轻柔地揩净她小脸上悬挂的泪珠。
春柳一下懵了。
“孩子怀上多久了?”他又问了一遍,眼中透着自责。
细细想来,她一早便有了妊娠反应,今晚尤其明显,可自己竟没往那方面想!
“大概月余,皇上不生臣妾的气了?”
春柳眼睛越发红了,嘴角却噙着笑。
“朕怎么舍得生气?”萧炎笑着将她搂在怀里,一边抚摸着她的背,一边道,“你虽瞒了朕,吃苦的却是自己。朕看中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出身,这后宫出身好的多了去了,你跟她们比岂不是自讨没趣?放心,纵使你的身份来历传了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这大历的天下呀,还没人敢讲朕的闲话!”
春柳破涕而笑,继而又蹙眉担心起来,“臣妾求皇上保密!”
“为何?”
萧炎有一瞬没反应过来她是何意,待明白过来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难道她之所以先前有孕不告诉自己,是觉得自己保护不好她跟孩子?
想及此,目光一下凌厉起来,“朕倒要看看何人敢谋害皇嗣?”又握住春柳的手,柔声道,“朕不会让心儿受委屈的!”
“臣妾自是知道皇上的心,可……”春柳面露难色,“可臣妾不敢赌,万一……”
春柳没有再说下去,只垂头咬唇,等着萧炎的决断。
她手心里湿漉漉的满是汗,萧炎胸中一痛,是他做得不好才让她如此没有安全感,叹口气,“罢了,先由着你吧,你且安心养胎,不必忧心其他。朕会派一支暗卫给你,一方面护你周全,另外,你若实在不放心家里,只管派他们替你回去看看,有什么需要――”
“啵――”
“谢谢皇上!”
春柳倾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萧炎摸摸脸,二人相视一笑。
……
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魏畴很快察觉到春柳的家人被另一股神秘力量所保护,自然而然觉出了傀儡的异常。
好在此时秋勋战降的消息已经抵达长安,她的使命完成了,也就没有什么价值了。
依照魏家先前的承诺,春柳应该交由白贵妃处置,白贵妃本就注意着春柳的一举一动,在魏畴的提醒下,不费吹灰之力查到了她有孕的消息。
不禁咬碎了一口银牙。
当夜,便趁着萧炎困于如何处理西北战事又如何处置秋家,悄悄前往了念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