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欢纵然是知道有些人会不怀好意,但是她却也不会惧怕他们,毕竟,此时天光大作,是在光天化日之中,大庭广众之下,就算那恶贼阿吉巴胆子再肥,也不敢如此的冲动莽撞。
一处九曲拱桥,西疆女巫师负手凭栏而望,面前一个结着大辫子的小丫环躬身道:
“巫师大人累着了吧,伺候了陛下这么许久,可算是歇下了,您也好到处走走,松快松快。”
“不碍事,身为西疆的巫师,伺候陛下,本就是本分,况且,也就是陪着一起说说话,谈些朝政之事,何来的劳累一说。”
莫莉巫师神色淡淡的,眼睛凝视着前方,只见白杨树的细叶,纷纷落下,飘在大理石铺就的道上。
“派去传话的可回来了?”
“回巫师大人,小蓉回来说,去的时候,巫师大人您要找的那位姑娘,已经被左相府一个叫如怜二等丫环叫走了。”
莫莉巫师低下头,任由秋风狠狠的揉躏着她高高挽起的发,心神微微荡漾:“别人不知,我却是知道的,左丞相府里,何曾有过一个叫如怜的二等丫环,荒谬。”
身旁的小丫环听了,不知道眼前的巫师为何会有此一说,便偷偷的抬了眼,看了一眼女巫师年轻美丽的脸,又赶紧将眼一垂,悄悄的在心中感慨:可惜了女巫师,如此年轻,便要将发髻高高挽起,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嫁人生子,要将这一生都无偿的奉献给西疆王室了。
纵然女巫师的身份在西疆的王室和朝野里十分的尊贵,可是,又有谁在乎过,这个年轻的少女,这个不过二十岁的少女,她的心中是否快活了,这一切,是否合她的心意,如她的愿呢?
莫莉不知道眼前的小丫环心中所想,也无暇顾及,她只是在深深的遗憾,自己终究是没能帮上她,无奈的在心里轻轻一叹,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对着空气道:“上荒门发展的如此迅速,势力范围如此大,相信她的手上还是有些人手的,只希望她吉人自有天相。”
莫莉右手捏成拳头轻触额前,左胸,右胸各一下,然后左手在里,右手包在手指上,放在下巴处静思。
魏朱等人仍然站在原地,看着非欢离去的方向,感叹着:
“以往听说西疆人虽然豪爽,直性,但是一点也不热情好客,我还不相信,如今看来,他们待客却是太过稀疏了,瞧把咱们晾在这里,管都没人来管一下。”
“还热情,还好客,依着西疆王与本王父皇之间的恩怨,居然没把我们赶出去,或者干脆抓起来,以此相胁,向南国边境驻军伸手要衣要粮,如今,虽未曾礼遇,却也不曾被恶待,本王倒是想知道这西疆王到底有何企图。”
凤扶兰想着西疆王与父皇之间那些难解的纠缠,再思及此时西疆王令人难以捉摸的想法,冷冷的呛声。
“呃,毓王殿下何必激动,我不过就是随便发点小牢骚嘛。”魏朱摸着鼻梁,看着有些反常的凤扶兰,讪讪的说着。
突然,他的眼睛流转,放眼看向四周,只见旁边的马场里还余下不少的马,一匹匹高大健硕,毛色纯清,一看就是好马,魏朱心中一动,抛下刚刚的那点小小的不愉快,指着那马场里的马对凤扶兰道:“殿下,师父,你们快看那马场里的马,啧啧,真是好马。”
魏朱说着假装一叹:“如今他们一个两个都找自己的乐子去了,就只余下咱们几个大男人,枯站在这里也不是一回事,不如我们也去牵匹马跑一场,见识见识西疆这秋狩是个怎么样的滋味。”
凤扶兰虽然不曾驰骋沙场,但是男儿的血性自是充盈心胸的,一听魏朱的这个建议,心神也是一闪,想着,非欢那边均是女客,又有阿卓玛公主作陪,如今还是青天白日的,再加上那阿吉巴也跟着一起进了那寻仙山的,祸首不在,应当出不了什么事情。
凤扶兰负手而立,脑中思绪一阵阵翻飞,霜风吹过,如刀割一般打在脸上,因为身上有着内息护体,纵然只是穿着一身薄薄的玄色劲装,也仍然觉得心头一片火热,再看那些打着响鼻的骏马,凤扶兰便有了几分意动,朝着魏朱点点头。
“冰块脸怎么不在?”凤扶兰回头,发现一直沉默的站着的小冰居然不在了。很是诧异的问魏朱。
“咦,刚刚我看着他了,哎,去哪儿呢?”魏朱也一直未曾注意,冰块脸平时存在感就低,如今这里一时凌乱,谁还记得起来关注谁了。
“不知道,不过,我倒是知道他一向都是这神出鬼没的,谁知道又躲到哪里去野了。”魏朱自己问了,想着凤扶兰也是不知道,便又自己答了,如此一连说了好几个知道,来表示他对小冰此种不告而别行为的严重鄙视。
“走吧,跑两圈!”魏朱丢开那些纷繁,故地重游,要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都从自己的脑海中删除,只留下美好的,然后一直循环着重播,以便来舒缓自己的心情。
凤扶兰没有再开口,但是却抬脚朝着那马场的马圈里走去。
魏朱摇头,心中暗道:闷骚,绝对的闷骚型。跑了两步,才想起自家的那矫情的师父还在等着自己,便又回过头,呵呵笑着:“师父,您老人家先走。”
凤扶兰从小在迦陵山就苦练骑马,本就骑术高超,再加之座下的宝马良驹给力,一路驰骋,寒风过耳,衣袂翻飞,将魏朱和岑老头远远的抛在了后面,很快就进入到了据说名叫寻仙山的密林里。
密林的这一头,正好没有烟雾缭绕,视线较好。
此时里头人声鼎沸,很明显,先前进来的西疆诸人已经在如火如荼的猎杀动物了。
“这地儿不错。”魏朱轻轻拉动缰绳,让马缓缓的行走在林间小道,对着已经提前到达已经放慢了速度等他的凤扶兰道。
凤扶兰点头:“此处树高林密,树干笔直,杂草丛生,相信在这里跑上一圈,一定会收获颇丰。”
“哎,这马跑得太快了,差点没把我老头子这一把老骨头了给颠散了,我可不走了,我就在这树上躺着等你们吧。”
“魏小子,到时候,可别忘了弄点猎物孝敬孝敬你师父,这两天都没吃过一顿合口胃的,这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岑老头一边撸着苍白的长胡须,一边爬上身边的大树,摘了好几片树叶,朝着魏朱飞去。
“哇,好强劲的内息,师父,您是想要您一身的功力没了传人吗?”魏朱哇哇大叫着,弯腰闪躲。
“怎么会,你可是我的乖徒儿,老头子根本没使内劲,不过是凭着一身蛮力施为的。”岑老头也发现了那几片树叶飞出去的方向和力道有些怪,一边辩白,又一边扔了几片树叶下去。
只见他不过是稍微使了一点点力气,便见那树叶就重重的成垂直之态掉了下去,一头扎在落叶里,隐没了。
“好强的磁场。”岑老头大叫。
魏朱眼前一亮,心中顿时澎湃起来:“磁场,这里真的有磁场吗,师父可是没有骗我?”
凤扶兰抬头看了一眼岑老头,只见他手上又轻轻的捻了几片树叶,凉凉的道:“据本王观察,岑师伯虽然一向有些不正经,但是说话却是极为负责任的,不敢肯定的事情,他是不会胡说的。而且,岑师伯似乎有一个习惯,最是讨厌有人质疑,不信任他。”
“师父……”
“啊,师父,徒儿错了,再不敢质疑您老人家了,哎哟……哎哟,疼,疼……。”开始的时候,魏朱看着远远飞过来的一片树叶,微微侧了一下身子,很是轻松的避让开了,接着,两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八九片……
以魏朱的身手,那树叶来势又快,又多,也就只有挨着的份,不过一会儿,脸上已经有树叶刮伤的痕迹,整张脸红红的,左边脸颊还有着明显的血印,总算是岑老头手下留情只是割伤了一些,并未伤着内里。
“师父,人家还要不要见人,瞧把你家爱徒这张俊俏的脸毁的。”魏朱看着站在高高的古树上笑得一脸自得的师父,不满的抱怨。
“这里的磁场很强,加上西疆的那件神器,说不定可以转换时空。”岑老头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便倒头就躺在了树杈上。
“师父,你说清楚。”
“师父,那件神器在哪里啊?”
“师父,是不是西疆皇室玄武宝镜?”魏朱喋喋不休的仰头望着那躺在树上的老者。
岑老头但笑不语,打了个哈欠,索性侧了身了不再看他。
“走吧,岑师伯还等着你孝敬他猎物呢。”
凤扶兰不知道这师徒二人在打着什么哑谜,他也丝毫没有什么大的兴趣去关注这些,他的眼眸飞转,看着非欢远去的方向,眼神中迷蒙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