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欢将那些瓶瓶罐罐抢回去,收藏在自己一向让金彩随身携带着紫檀木雕鸾鸟戏珠的匣子里。
非欢右手弯曲,“叮咚,叮咚”有节奏的敲击着木匣子,接着道:“不说我对现在的凤衍有多了解,但是,我感觉得到,现在的他不像那种会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的人。算算时日,参加完今夜的晚宴后,我们便会在明面上离开东夷,到时候,一旦我们回到了南国之后,他再再想找机会动手脚,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我想,他可能会在今晚做点什么。”
“也就是说,前几日那些平静的日子全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青葵被非欢的一番话彻底说服了。
非欢就是有这个本事,一件事情只要她当真了,她便能舌灿生花,不知不觉将你说服。
“今晚可能会发生点什么?”伴随着“咚咚咚”上楼的声音,魏朱一路奔跑着过来,只听到了两人间的半截话,站在非欢的身边,不停的喘着粗气,大声的问道。
小冰跟在魏朱的身后,极其淡定的抱着长剑站在扶梯旁,看着房内的非欢,一言不发。
“呵呵,等着看吧,到了今夜自然就知道了。”非欢朝着小冰点头微笑,又看看魏朱的脸,想到他一向贪生怕死的性子,不由得想着逗逗他。
魏朱抚着胸气喘吁吁:“喂,喂,老大,不带你这么玩儿的,人家这颗幼小的心灵都被你给深深的伤害了。”
“丫头,竟然你已经有了预感,为何不早作准备。”青葵摸着下巴,眼神闪烁。
非欢一笑:“是有变故,只是不知变故的大小,所以这事不好弄啊。”
说完,非欢又转而神情严肃的道:“今夜酉时赴宴的时候,大家都长点心吧,一有不对,立马撤。”
魏朱摸摸头上的汗珠,有些心悸:“啊,老大,你知道我胆子向来小,你可别吓我啊。”说着,他瞅了瞅桌上的茶壶,抬手一掂,满满的一壶,一把拎过就倒了一杯,灌进了肚子。
非欢抬手,欲阻止他:“喂,喂,别喝。”
非欢的话音还未落,魏朱便已放下了茶杯,弯着腰作势呕吐:“呸,呸,呸,一股子馊味。”
非欢将手一放,没好气的道:“让你跟打仗似的,隔夜茶好喝吗?”
魏朱脸带嫌弃的龇牙咧嘴:“老大,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一大清早的,不说热茶喝不上一口也就罢了,这……这还弄的发了馊的茶摆在桌上。”
非欢还未说话,青葵便已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魏先生,只怪你不了解这丫头,呵呵,你什么时候见她晚上用过茶水?她房里那一大早便备着的茶水准是隔了夜的。”
魏朱苦着脸,盯着非欢,非欢清妍绝丽的脸上也同时闪着捉狭的笑,只是考虑到两人同乡的香火情,没好意思像青葵那般无遮无掩的笑得畅快。
魏朱扁扁嘴,也没再追究,正色道:“既然你们都觉得今日的夜宴会生出变故,有危险,那咱们干脆不去便好,让那毓王殿下一个人前往就行。免得倒时候咱们身手太差,给人家添麻烦。”
非欢摇摇头,她何尝没那么想过,她还想过,要是当时他们一行人没有剃头挑子一头热,远在南国京都时,一听上荒搞破坏就急匆匆的追着上荒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东夷那该多好。只可惜,世上什么东西都可能会有,就是没有后悔药。
非欢抚额无奈叹气:“如今,咱们只怕早已经置身于上荒的监视之中。”
不然,昨日在海边看海,哪那么容易就被凤衍给恰巧碰上了,要知道东夷三面环海,可以看海的地方可多的去了,昨日他们为掩人耳目还特地挑了一个不怎么出彩的海边。
“若是被他们发现咱们有任何的轻举妄动,只怕是会打草惊蛇,引得他们提前出招对付我们,那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魏朱看着沉静下来的非欢,她的眼睛大大的,极其的亮人,但那目光却又十分的柔和,眼神里带着自信,他瞬间觉得,认识这个老乡这么久,终于她在自己的面前,第一次有了一点点领导人的气质了。
“不去赴宴不行,去了又怕危险,到底怎么办?”青葵不耐烦的抱怨,她平日里还算冷静,此时却因为身在异国他乡,有些摸不着门路,心里不自觉的便多了一分暴躁。
非欢脸上神情不变,眼神悠远,闲适的挑了一支翡翠飞凤簪子插到青葵的右边发髻上,又从紫檀木匣子里翻出凤扶兰曾经易给她的金剑,放在袖中藏了。
非欢转着身子,又在一堆奇珍珠翠中选了一只纯银镶珠翠的宝花手镯戴上,还特地细心的挽了窄袖遮挡住。
非欢做完这一切,见青葵和魏朱眼睛一眨也眨的看着她,她头一歪:“你们也别太着急,我也只是本着求稳妥的意思,做的一个假设罢了,也许事情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般严重。你们也知道,那笑面煞神这次之所以逃亡到东夷,便是为了借助东夷的兵,可是他在东夷呆了这般久了,却一直没有大的动静,也正是因为他的借兵计划开展的并不顺利,没有如期从东夷国主的手中拿到调兵的虎符。”
“那当然,除非东夷国主脑子出毛病了,才会借兵给他攻打南国。以东夷兵士的弱小,去与南国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纯属自杀行径。”魏朱对这些国与国之间的事情掰扯的倒是甚为清楚,当下十分肯定的否决了非欢的说法。
非欢淡淡一笑,语带戏谑:“呵呵,作为一个人当然应该有梦想才是好的,每天做做美梦,万一哪天撞到鬼了,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而且,我看那笑面煞神应该算是已经找到了通往成功之路的捷径了。”非欢想到那被笑面煞神亲昵的称作瑶瑶的珍玉长公主,同为女子,非欢看得出那珍玉长公主看笑面煞神的眼神很不一样,那眼神里面既有着普通女子的花痴,更有着痴情女子的情意。他们两个大有问题。
非欢一边想着一边点着头,肯定自己的猜测。
“捷径?那姓凤的找到的捷径难道会是珍玉长公主?”对皇室纠葛表示十分不感冒的青葵有些不敢置信。
魏朱随意找了张酸枝木圆凳,一屁股坐上去:“有何不可,据传言,东夷国主对珍玉长公主视若珍宝,对她的要求,十有八九都会满足。”
说完,魏朱便夸张的抱着头,喊了一声,“哇,这太可怕了,那姓凤的要是真成了东夷国主嫡嫡亲的准女婿,那在这东夷还有咱们的活路吗?”
“不管怎么样,今日的夜宴要去赴,准备工作也不能少做。”着完,非欢垂下双眸,眼中一片深思。
突然,非欢猛然抬头,紧紧抿抿唇,向外喊道:“金彩,捉只传信鸽来,呃,不对,捉那只尾巴上面长了红毛的信鸽来。”
“银宝,笔墨伺候。”
魏朱,青葵,都瞪着眼睛看着非欢,想要看看她到底意欲何为。
一直站着没动也没说话的小冰见银宝半天没来,便反手将手中的长剑插到身后,掳起袖子便上前。
只见小冰极其细心的先将酸枝木方桌上的茶壶、茶杯挪了地,为她铺了一张宣纸,顺手从紫檀木匣子里拿了一块青色雕兰花的玉质镇纸压住,又动手为非欢磨起墨来。
非欢低着头,看到收拾空了桌子,这才猛然想起,银宝好像被她派出去找岑老头去了。
非欢柳眉微弯,看那磨墨的手,只见那双手修长,五指间骨节分明,手臂上穿着黑色窄袖,便循着那手臂抬眼一看,果然是小冰,便甜甜的冲他一笑。
小冰被那甜笑搅得心神一动,磨墨的手微微抖了抖,又强自镇定住了。
非欢执笔沾了墨汁,轻轻落笔,不过片刻功夫,便写好了,拿起放在嘴边轻轻吹吹,待墨迹干透,便装入了竹筒。
看着那沥青的竹筒,非欢挠挠额角,又从紫檀木匣子里取出一小块如小指指甲盖大小的长满花纹的鹅卵石,一并放进了竹筒中,用火漆封印了,交给姗姗来迟的银宝:“将这信函绑在它的脚上,然后朝着东南的方向将它放飞。”
非欢说着指指金彩手上的信鸽。
魏朱伸长了头看着那展翅飞走的信鸽:“老大,这信鸽长得还真奇葩,在屁股上竟然会长有一撮红毛。”
非欢瞪了一眼魏朱,看着那白色的信鸽渐渐飞远,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小点,才缓缓的道:“它可不是普通的信鸽,如果今夜无事,那它便是一只平安鸟,如果今夜事变,那么它将会是我们最强有力的外援。”
青葵和魏朱皆瞪大眼睛望着她,还欲再详问,便被非欢挥挥手打断了:“行了,一大早的,别在这琢磨这些有的没的了,咱们还有要紧事儿要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