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叔叔,”吕少成从椅子上溜下来蹬蹬跑到银面身边,指着白谨大叫道:“胡子老伯欺负我,你快帮我打他!”
差点噎住的白谨抓起桌子上的茶碗大口灌了一通,之后边捶着自己的胸口边喊冤道:“我哪有欺负你,我不过是逗你玩儿罢了!”说话间悄悄窥着银面,见银面的神色越来越冷,他的声息便越来越小。
林岚静静地看着他们,猜测着他们之间的关系。
白谨怕银面,但这种怕并不是像她之前怕银面杀她的惧怕,而是另外的,她说不出所以然来的一种怕。像现在,白谨虽然有意躲着银面,但与银面碰了面,他并没有起意逃跑。而银面对待白谨的态度她看不大出来,还是一惯的冷峻。
“那个,桌子脏了,”白谨揉了揉鼻头,之后招手叫小二,“擦擦桌子,这些都换掉,换贵的。”边说边拿眼溜着银面,忽然抬手指着银面道:“我们的帐他来结。”
嚯!林岚挑眉,这人还真是个白吃无赖啊,在银面跟前也敢如此。他不是怕银面吗?为什么还敢如此?
想到这里她看向银面,银面没反应,在林岚等人以及小二看来,这就是默认的意思了。
小二答应着擦了桌子又去忙活。
接下来白谨老实了许多,安安稳稳的吃了很多,待休息得差不多了,林岚示意贾氏等人动身,果然见银面拿了一锭银子放到桌子上。这些,足够林岚这一桌的消费。
林岚等人坐驴车,白谨依旧用双腿,银面则一声唿哨唤来一匹高头大马,翻身上马后他看着林岚道:“走吧。”
林岚怔怔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这是要堂而皇之的跟着他们了?为什么?
见她如此银面催马前进,林岚这边的驴儿也不知道是看见马走了还是怎么回事,竟然不等林岚挥鞭子它自己便“哒哒”的跟了上去。
驴也不听话!林岚恨恨的想到。可惜她的愤怒那两位招惹她的都不在意或是感受不到。
“哎我说铁疙瘩,”待走到大路上时,白谨夹在驴车和银面的马中间,抬头看着银面大声说道:“你这是想跟着我们一路去西安?”
铁疙瘩?林岚震惊的看着白谨再看银面,居然可以这样称呼他?
“怎么,不可以么?”银面居高临下的看着白谨说道。
白谨点头,“当然可以,”说着忽然身形一动,大笑道:“这样我倒可以跟着沾沾……”
他一个纵身跃起就要往银面的马背上跳,未想他跃到半空银面的长剑“仓啷”出鞘,直指他咽喉,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人也后仰下落。
“咿!小气!”落地后他嘀咕道:“不就骑骑你的马么?又不是骑你……”
银面的还未入鞘的长剑再次向他头脸削去,他迅速躲避住嘴,转头拉住林岚的衣襟轻摇着向林岚诉苦道:“小楚姐姐,面具哥哥欺负我,你快帮我打他!”
俨然是方才吕少成向银面告状时的语气与状态,声音里甚至还带着撒娇的意味。
林岚“噗嗤”一声笑出来,不动声色的将他拉着她衣襟的手挥开,却语音温柔的像哄吕少成似的说道:“姐姐我打不过他啊!”
“啊!”白谨忽然大着嗓门扭着身子嚷嚷道:“你们都欺负我!”
……
这夜众人宿在野外,白谨说怕吕少成冻着,搂着吕少成缩在一堆茅草里,贾氏和琴韵挤在一起,林岚走到远远的坐在一棵树下的银面近前,看着他问道:“这次你的目的是什么?”
上次是为了从她口中套出她背后的人,还有查看她左手上的印记,那么这次他又为什么要跟着他们?
“保护你们。”银面并没有看她,视线低垂,落在他脚边的轻轻摇曳的小草之上。
听到这话林岚差点笑出声,“一个杀手居然做我们这群妇孺的保镖?”
“不可以么?”银面抬头,看着她冷声问道。
这话,她没法回。林岚慢慢后退,走到贾氏和琴韵处坐下来,只要他不是来报复她或者杀她就好。
……
离西安府越来越近,贾氏便越来越急迫,走到现在她也适应了这艰苦的生活,恨不得日夜兼程。
但是驴儿要休息,林岚也要休息,休息不好哪有精力应付危险与磨难?虽然他们身边现在有银面和白谨两大高手在,但银面跟着他们的真实目的她不清楚,虽然他说的是保护,可到底是为了什么谁知道?白谨根本靠不住。林岚也没想过要靠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因而她依旧按照以前的速度行进,白日里赶路,该休息的时候休息,该练武的时候练武。
过了风陵渡口,离西安府还有百余里的时候,林岚生怕心急生变故,更加放慢了速度。
这日走到一个小山坡时天空便雷声阵阵,林岚等人刚刚将驴车上用于避雨的架子油纸等物支撑起来,豆大的雨点儿就迫不及待的滚滚而落,等林岚贾氏等人都上了车,白谨也挤到车后缩紧了身体。
“喂!铁疙瘩!”白谨对银面挥手,“你也快上来避雨吧,挤挤地方够了,还得人请啊!”
银面抱胸背身而立,冷声说道:“不必了。”雨水哗哗的一会儿的功夫就将他整个人都浇湿了。
白谨撇撇嘴,“算了吧,现在你上来也没什么用了,反而会把我们都弄湿。”
吕少成望着站在远处的银面,心疼的叫嚷道:“面具叔叔,你不要淋雨,淋雨会生病的。”
银面并没有回应,而是转头看向山坡下方,林岚转头看白谨,见他也伸长脖子往那个方向望,她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透过朦胧的雨幕看见一辆马车摇摇晃晃的向山坡上行驶。
道路泥泞,又是上坡,那匹马走两步打一下滑,车夫在下面牵着马奋力往上拉,车子摇摇晃晃间隐约还能看到马车后面还有一个人在推车。
“死脑筋!”白谨啧声说道:“等雨停了再走不是一样吗?非要雨天赶路!”
众人都看着那边,却并没有人有下去相助的意思。只有吕少成鼓着腮不明所以的自言自语的说道:“要是有人能帮帮他们就好了。”说着眼睛还不断的瞥白谨和银面。
帮?这种事也就只有像他这样天真的小孩子才会有这样的念头,都是成年人,他们自己做出的决定自然要自己负责,这又不是关乎生死的大事,有谁会冒着大雨去帮助两个任性的人?
林岚转头看向白谨,白谨冲她撇嘴耸肩,她又看向岿然不动的银面一眼,以他的耳力,不可能听不见吕少成的话。看来他们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林岚抬手轻抚着吕少成的头,柔声道:“冒雨上山是他们自愿的,”她说着指着眼前的小山坡,“你看,这个山坡并不算陡峭,他们完全可以站在那里等雨停了再走。”
白谨深以为然的点头,学着林岚的语调说道:“对呀,像他们现在这样,是很容易出危险的。”
话音未落便忽然传来一声马的嘶鸣,林岚只觉得人影一闪,便赫然发现银面不见了,紧接着驴车一晃,刚刚还说话的白谨也不见了。她再向山坡下望去,见那辆马车正向山坡下溜,马儿四蹄急蹬,车夫拉着缰绳被拖倒在地,马车后面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而银面和白谨正一前一后的往马车的方向飞奔,他们身形奇快,一会儿就追上马车,银面率先抓住马缰绳,白谨也紧随其后,二人跨步蹬足双双用力拉拽,随着白谨一声大喝之后,那辆马车终于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