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大周立朝元年,柳树里就存在了。柳树里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当然是得名于路边的那几十株柳树。
垂柳依依,微风拂过,荡起了千条万条的绿丝绦。
古巷、绿柳、天高云淡,在这闲雅的景致里,柳树里的李秀才家里却是乱成一锅粥。
李贵妃弟弟的便宜小舅子刘兰石此时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翘着二郎腿,得意地哼着****看着他一手闹出来的这片大动静。
李青越平时仗着是案首,从不把他放在眼里,有那么两次,他是真心诚意想要好好读书,找李青越请教功课,李青越满脸鄙夷,扭头就走了,气得他把书本都给撕了。
如果不是李青越伤了他的自尊心,他说不定已经考上状元了。
想到这里,他啐了一口,尖着嗓子对屋里正忙活的那些人喊道:“给我拿,把值钱的东西都拿走。”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尖叫,女人的尖叫。
女人?
是啊,他怎么忘了,李青越可不是普通的穷酸秀才,他是扬州李家正儿八经的嫡出少爷。
就算不能继承家业,也是穿金戴银,吃喝不愁。
这样的人,身边怎能没有服侍的女子,就算不是通房,也应该会有俏丫鬟。
他猜错了。【零↑九△小↓說△網】
李青越在京城单独开府,李毅把从扬州带来的世仆王喜夫妇给了他,并且叮嘱王喜夫妇,要让李青越好好读书,别让女色耽误了。因此王喜夫妇采买下人时,一个丫鬟也没买,只是买了两个会做针线的婆子。没有丫鬟也没关系,李青越心里只有廖雪,这件事他没有放在心上,但是王喜夫妇是家里派来监视他的,他看着不顺眼。
李青雅要回扬州,他便趁机让王喜夫妇送李青雅,还说要等到李青雅认祖归宗后再让他们回来。
看上去是哥哥疼妹妹,其实就是想把王喜夫妇打发回去,这一去一回,少则半年,多则一年,说不定到时扬州那边有点事,他们就留在那边了呢。
因此,刘兰石听到的女人尖叫,当然不会是李家丫鬟发出来的。
他饶有兴趣地寻声而去,走进了东厢房。
只见两个小娘子倚墙而立,其中一个像是丫鬟模样的,抱着小姐的肩头,想用自己的身体把小姐遮住。
可是就凭她那单薄的小身板,怎能遮住一个大活人。
那小姐的模样就完完全全落入屋里男人们的眼中。
弱如细柳体姿娇,面若梨花待朝露。
真是个美人儿。
此时,美人儿簌簌发抖,眼中莹莹珠泪,如泣如诉,更惹怜爱。
“哎哟哟,爷还不知道李青越有这个本事,藏个大美人在这里,还是位没出阁的姑娘,这小子真有艳福,来人啊,把这位小姐扶出去。”
刘兰石话音刚落,廖雪身边的茁青已经破口大骂:“你敢碰我家小姐试试,我家小姐是良家女子,官家小姐。”
旁边早就跃跃欲试的闲帮们闻言怔了怔,他们是在京城混的,为虎作猖、欺男霸女的事情干得不少,可是也知道,官家小姐碰不得。
别说是刘兰石这个上不了台面的皇亲,就是真正的住在宗室营的那些,也不敢拉着官家小姐找乐子。
这时,一个声如洪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既然你是官家小姐,怎会住在这里?你和李青越是什么关系?”
没等众人回头去看,那个黑塔似的大汉走了进来。
廖雪见自己抬出官家小姐的身份,这伙人果然忌惮,慌乱的心情便平静下来。
她轻轻推开护在身边的茁青,姿态优雅地向前走了几步,对那大汉曲膝行礼,柔声道:“妾身廖氏,扬州人氏,与李家是世交,妾身父亲、叔父都是朝廷命官,只因家中宅子整修,妾身身体有恙,闻不得油漆味道,便由家中长辈做主,在李家借住。”
说到这里,她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温淳地看着黑塔大汉。
刘兰石却已经撇嘴:”你只说姓廖,并未说出你父的官职名讳。这是京城,一个招牌掉下来,能砸死三个当官的,你这是想蒙谁?“
“扬州廖氏是百年大族,朝中有多位廖姓官员,知交故旧更是遍布,刘公子怕是对江南大族所知甚少。”黑塔大汉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刘兰石的话。
刘兰石咂舌,他家在真定是开当铺的,靠着私底下放印子钱赚了万贯家财,可虽然有几个钱可也就是乡下人,如果不是他姐姐长得漂亮,嫁进京城做了姨娘,他还在乡下当土包子,到如今就连京城的达官显贵也认不清楚,更别说扬州的名门望族。
廖雪心头一动,看这样子,这黑塔大汉并非是刘公子的手下,刚才隔着帘子,院子里的事情她看得一清二楚,莫非这黑塔大汉是刘公子请来的帮手?到时一起分银子?
她立刻感激得热泪盈眶,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这番梨花带雨,看得刘兰石和那群闲帮心头更痒,玩的女人多了,还没玩过官家小姐,瞧这个廖氏,典型的江南佳丽啊,比起倚红楼的那些小娘们也不差。
廖雪心中雪亮,只要那封信还没有找到,父亲和嫡母就不敢让她出事,她越是报出家门,便就越安全。
这里是京城,不是乡下,总会有人顾忌官家小姐的身份的。
“公子明查,妾身只是因故借住与此,李家公子的事与妾身无关,还求你们大慈大悲,放妾身主仆两条性命,妾身的父兄知道了,定会重谢。”
那大汉果然被说动了,他犹豫了一下,对刘兰石抱抱拳,道:“刘公子,依某来看,不如就找些细软拿走,不要动这位小姐了,毕竟只是来做客的,再说这等瘦骨嶙峋的,摸着也硌手啊。“
这番话不但把事情决定了,还给了刘兰石和那群闲帮找了台阶,这些人哈哈大笑。
刘兰石笑道:“好,就放过这个瘦骨仙,等到把事情办完,咱们去找小翠仙乐呵乐呵,那大****那屁|股......”
廖雪又羞又怒,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污辱,可是她的心也放到了肚子里。
看着这些人在她的屋子里见什么拿什么,她忍不住透过半掩的窗子看向屋外,只见李青越正被一个刀疤大汉从堂屋里拽出来,往这边走过来,她灵机一动,朝着书案上的一个卷轴扑了过去。
“求求你们,把这幅画给我留下吧,这画不值钱,就是一个念想,求求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