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王的这几句话里什么都有了。
对太子前程的期许,暗示林家会感恩太子,给予无限好处等等。
招数全都用上了。
元明也是被逼无奈。
林乐霜此刻身边一个得用的人都没有,就连她的两个兄长此时也不在。
林保病重,林卫迟迟没有赶到。
能够让王曼觉得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还有几分忌惮的人就是太子了。
至于林简?
淮阳王压根没有考虑。
太子迟疑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淮阳王背在身手的双手这才松开。
一颗心总算是落在了肚子里。
出了假山,太子径直走到林乐霜的身边,轻声说:“别怕,孤不会让你身处险境的。”
林乐霜转过脸来,一张精致的小脸迎着阳光,满是感激,“多谢太子愿意施展援手。”
太子怔了怔,回过神来,缓缓说:“林大娘子何必见外。”
他面对着她,油然升起一种豪迈之情,身上结实的肌肉像是要将衣衫全都撑破一般,即便王曼就是毒蛇的化身又如何?
“为了以防万一,请太子先吞服这颗药丸,”林乐霜从身边的荷包里取出一颗红色的药丸来,“此药丸可防治蛇毒,王曼的血或者是唾液中都有毒,如果剂量不高,兴许能够解除一二。”
太子接过之后,看也不看,就吞咽了下去,显得对林大娘子格外的信任。
不知为何,被淮阳王叫破了这层窗户纸,他变得能够更加坦然大方地讨好林大娘子了。
兴许,他觉得,林大娘子本来也是明白他的想法的。
太子脱去了身上玄色的大毛衣服,露出了里面一身玄色的劲装,更显的肌肉鼓胀,块垒分明,腰细腿长。
他得意地看了看不近不远站在一侧的十三叔。
虽然容貌上比不过小叔,但体格上小叔一定是不如他的,太子有这个自信。
淮阳王轻轻地笑了笑。
与此同时,王曼也歇息的差不多了,朝下喊道:“林大娘子,你考虑清楚了吗?”
众人的眼神都投向了林乐霜。
即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忍心看见这样的花样少女香消玉殒。
可是,现在的情况及其的无解。
“王曼,你这个贱人,不要脸的狗东西,”林简气的跳脚,又大声辱骂起来。
“你个不愿意用真面目见人的乌龟王八蛋。”
小亭上只传来了一阵笑声。
林乐霜整了整衣袍,神态悠闲,淡然地越过暴跳如雷的林简,声音清冷地说:“王曼,现在我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了,你已经被王家出了族,也不敢姓王了,自然你愿意做阿美,那么还是叫你阿美吧。阿美,我考虑清楚了,你对我的仇恨由来已久,你放过我的母亲,对着我来吧。”
“哼,”王曼被激怒了,对着王氏说:“她还真以为她是一盘菜了。我被出族还不就是因为这个小贱人。”
王氏不说话,只是眼神中流露出骄傲来。
这是她的女儿。
“既然如此,你就上小亭来受死吧。”
王曼的声音冷冷地传了下来。
“你要做孝女,我便成全你。”
“只是,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会放我的母亲安然无恙地回来?”林乐霜问。
这个问题非常难。
王曼要做什么才能取信于林乐霜呢?
“我说到做到,你上了亭子,我就将你母亲放了,”王曼道:“我若是现在就放了你母亲,只怕立即就会有弓弩穿心,活不了啦,正如你所说,我只想要你的命。”
“我的母亲被你的妹妹小娇下毒,才恢复了没有多久,又受了此番惊吓,只怕难以迅速离开,若是到时候你反悔了,又害我母亲可怎么办?”
林乐霜继续问。
“你不相信我,我不相信你,但是你母亲的命在我手中,你究竟是要不要换?”王曼怒问。
“换自然是要换,”林乐霜慢悠悠地说:“但是需要有人中途接应我的母亲,不然我无法放心。”
这个要求倒也合理。
王曼想了想,“可以,只是不得超出三人,不得在你五丈之内,他们若是突然对我发起袭击,那么我就立即结果了你和你母亲。”
林乐霜点头说:“可以。”
看来王曼果然是对自个身上的毒非常自信。
只是,王曼杀了她之后,打算如何脱身呢?
就靠着一身毒吗?
“废话少说,尽快上来,”王曼厉声呼喝。
他背靠亭子最里面的一根柱子,这个选择极为巧妙,柱子将他的背后牢牢护住,除了那根柱子挡住的部分,其他的全都在他的视线内。
而他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看柱子后面的情况,将视线的死角完全隔绝。
太子一双鹰目将王曼的举动看的仔细,心下有些担心,十三叔的提议虽然看似完美,但却是非常的难以实现。
若是王曼突然发现了十三叔的举动,可就太麻烦了。
可看看淮阳王,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好像压根没有意识到一样。
太子挺身而出,“孤先爬到假山上去,离亭子五丈远就是了。”
云大儒立即道:“也算上我一个。”
林简愣了愣,“还有我。”
淮阳王目无表情地看了林简一眼。
这一眼,让林简心里实在是拿不准主意。
方才,林大将军大怒是真的,但是不敢和女儿说话也是真的。
他的一时气盛,弄出来这么大的事情来,连累的母女二人的命处在危险之中,而他除了在假山底下叫骂,一点办法都没有。
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想云大儒为何如此积极的事情了。
女儿和王氏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争风吃醋又有什么意思?
一想到王氏最后看他的那一眼,没有任何内容,没有半点愤怒、伤心和不平。
她已经不想生他的气了。
即便是离开他也无所谓。
唯一能够牵动她的只有孩子。
这一次,即便是王氏能活着回来,只怕也再也不愿意见他了。
两个儿子也会为此与他反目成仇。
而淮阳王能放过他吗?
林简觉得总要做些什么,才能消除内心深处的悔意。
他说王曼将他弄的家破人亡,此仇不共戴天,这可一点都不虚。
淮阳王迅速地挪开了眼神,像是不想再看他一眼一般。
三个人分开来,慢慢地朝上爬,毕竟这些假山的年岁有些久了,若是跌下来,伤了腿脚,也是麻烦。
林简离王曼越近,就越是有想将王曼撕碎的冲动。
这个人毁了他即将到手的一切。
幸福就像是一只精巧的珐琅瓷瓶,而王曼就是将它拱倒打碎的野猪。
王曼伸着脖子看了看,对王氏说:“林大娘子的追求者还不少吗,这位清河国太子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死心,真也算是难得。可惜那位谪仙,像是打算置身事外。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林简那个老匹夫做做样子也该来,可那云大儒算个什么回事?他如此卖力,难道是瞧上你这位“梅夫人”了?还是你俩之间暗通款曲日久,已经给林简带了一顶绿帽子?说起来倒也算得上是一位有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