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师太强压住心头的戾气。
这件事发生的这么巧,鬼都知道一定和眼前笑眯眯的大娘子脱不开干系。
但,做大事者一定要能沉得住气,静安师太上次的嘴上交锋没有占到便宜,便暗自告诫自己,再不能被这个小娘子引得乱了阵脚。
再恨,不能被恨蒙蔽住眼睛。
“大娘子,西苑闹鬼了吗?”静安师太不答反问。
林乐霜用看白痴一般的眼神看了眼静安师太,说:“师太,我妹妹已经被吓成了这个样子,除了闹鬼还能是别的什么呢?昨夜园子里的婆子们找侍卫都找了几回,什么都没有发现,后来侍卫们点着灯笼火把守着,有了阳气,鬼才没有来惹事的。”
静安师太心中自然明白这些小伎俩,但也不说破,想当着林简的面让使坏的人好看。
看着神志不清的林玉雪,静安师太心中大痛,说:“快喂点朱砂,让她先镇定心神。”
林玉柔见姐姐这样,早忍不住落下泪来,连忙从身边的荷包里取出一丸丹药来,让婆子们强压着林玉雪服下。
服下丸药之后,林玉雪略微平静下来,看起来不再那么吓人了,林乐霜啧啧称奇,说:“还是师太有法子,二妹身上的鬼气被驱除了不少。”
一听到“鬼”字,林玉雪又激动起来,抓住被角,朝床角缩了过去,眼神涣散,嘴里念叨着:“鬼,鬼……”
“怎么又发作了啊,”林乐霜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静安师太,象是在指责这丸药没什么用。
林玉柔忍不住说:“姐姐,只要你不提昨晚那些事,不说鬼字,二姐就会好起来。”
“哦,”林乐霜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这是怎么回事?”林简一来便大声斥责上了,“大娘子,你好好的掌着中馈,眼下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林简也不是个傻的,林乐霜说第二日清早给答复,果然昨儿晚上就下了黑手收拾小娇一系了。
他怒瞪着林乐霜,林乐霜有什么法子都可以使出来,却不能伤害小娇一系。
“父亲,我掌管中馈,却也没有办法防得住鬼来闹事啊,昨晚上是鬼敲门,这里的婆子侍女们都可以作证的,”林乐霜委屈地为自己辩解。
一旁的婆子侍女们都来作证,将昨晚的经历讲的是阴森恐怖之极,躲在树梢的暗卫都听得差点笑出声。
昨晚他们按照大娘子的指示,将黄鳝血抹在了主屋的大门和窗棂上,方圆一里内的蝙蝠闻到了味道都蜂拥而至,蝙蝠嗜此血如命,昨夜又是下弦月,乌云密布,正是蝙蝠出动的好时机。
蝙蝠们不断地拍打着门窗,一开门窗,它们又都迅速飞走了。如此反复,让人以为是鬼来敲门了。
等到侍卫们打着灯笼火把来了,守在院内,他们早就手脚奇快地用蘸了酒的布巾,将黄鳝血抹去,到了现在再来看,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静安师太再精明,再深谙此种奥妙也苦无对证了。
林简皱着眉头听着,瞧着衣衫不整,浑身上下都是臭味的二女儿,不悦地说:“霜儿,你是大姐,理应照料着妹妹,不可太过……”
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知道是你干的了,你见好就收吧,别伤了林玉雪的性命。
林乐霜笑着说:“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二妹还是胆子太小了,府中现在有了能够治病驱鬼安魂的静安师太,父亲还担心什么?二妹她也是我的妹妹,我当然会好好照顾。”
林简听了这话,知道林乐霜是对着静安师太装神弄鬼来的,林玉雪不会有大碍,便舒了口气,瞧了瞧静安师太。
师太的身姿曼妙,和小娇一般娇媚无骨,只是师太浑身上下又有着宝相庄严之感,让人只能仰视,这种复杂的感觉糅合在一处,令人不由得暗叹,真是个尤物中的尤物,只可惜出家为尼,脸上又破了相,不然不知道多少男子想一亲芳泽。
“求静安师太救二娘子于危厄之中,”林简连忙上前施了一礼,恭声请求,可比求薛神医治王氏时要诚心多了。
师太轻声说:“我已经为二娘子服下丹药,等药力发作,施针即可。”
“师太,您一定要为我妹妹做法驱鬼才可以,若是不驱干净,每晚都来,只怕二妹经不起这般惊吓,”林乐霜连忙上前,面带焦虑地说。
好一个会做戏的小贱人,静安师太的一双眼睛在林乐霜的脸上盯住,像是要盯个洞出来。
“只怕这事并未是鬼,而是人为做出来的事,大将军,您若是不信,可跟着贫尼一同查看一番,”静安师太听懂了林乐霜的威胁,若是再坚持要给小娇安魂四十九日,那么半夜鬼敲门就会夜夜上演。
而且林乐霜坚持让她给林玉雪讲经驱鬼,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
静安师太权衡利弊,早已看出林乐霜这里还有一个套等着自己。
她本来有些迟疑的事情,到了如今便确定起来,一定要拉着林简去做个见证,让他瞧瞧王氏生的大娘子究竟有多么阴险恶毒。
林简眯了眯眼睛,忙问:“不知师太此话何解?”
“贫尼看过二娘子的面相,贵不可言,鬼怎么敢来叩扰,只怕有人暗中捣鬼,不让贫尼给小娇安魂讲法,”静安师太声音非常悦耳,让人听了不由得就心生信服。
林简本就怀疑,听了之后,双眼圆瞪,大喝一声:“林乐霜,这事是不是你做的,你还有什么话讲?”
正在认真听他们谈话的林乐霜闻声一怔,立即反驳:“父亲,俗话说捉奸拿双,静安师太说只怕有人要捣鬼,您就直接说是我干的了,我还说是小娇做的坏事太多,报应到了二妹身上了呢?只怕被她害死的冤魂都不愿意她被静安师太救了回来,好以此作为警示呢。”
就在这时,林大来禀报:“王大公子来访。”
林乐霜听了,心中暗喜,王志自然是站在她这一方的,应是按照哥哥的吩咐,上门来看她被欺负没有。
来的正好。
她立即哭着说:“表哥来了正好,我要找表哥说说理去。”
说罢,拔腿就要走,林简是吃过亏的,连忙拦住问:“好好的,又要找你表哥评什么理?”
林乐霜施了个眼色,让阿茶下去接王志过来,见阿茶不动声色地离开了,林乐霜便哭天抹泪地哭了起来。
哭哭泣泣了一刻的功夫,方止住哭声:“父亲,我知道您觉得我不如二妹乖巧,可我是家中的嫡长女,小娇掌管中馈本就不合礼数,又对母亲心怀恶意,我不过是从小娇的手中掌了中馈,二妹被鬼吓住,父亲就说是我的错,为何这鬼要缠着二妹?小娇在这府中做了多少恶事,明明作恶多端,连皇家都得罪了,若不是我求了淮阳王,只怕林府上下现在都遭了皇上的严惩,如今连鬼都不愿意让她活过来,你们到又说我在暗中作怪。我就是要找王家表哥来好好评评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