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淮阳王已经安排过侍卫们过来搜索了一遍,并么有什么收获。
林乐霜和薛神医来的时候,这里凌乱不堪。
“已经这么些天了,只怕什么都找不见了,”袁仵作叹了口气。
身为仵作,已经养成根据周围环境进行判断的习惯。
这里足迹凌乱,四处散落着物件,像是经过了几波人的扫荡。
即便是真的曾经留下什么痕迹,也被磨灭了。
薛神医皱着眉头,没有接话,显然也担心这点。
小老鼠的脑袋从他的领口处探了出来,一双绿色的眼睛四处张望,似乎对于这处僻静之地非常感兴趣。
“不会又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吧,”薛神医叹口气。
现在就是座金山摆在眼前,也无法抚慰他的挫败感。
解不开的难题越来越多,薛神医觉得他早已经配不上神医的名头。
平生第一回有了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之感。
林乐霜却轻松地接过话来,“师傅,待会我们再四处转转,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和尚们也不识货,只怕当成什么破烂卖掉了也未可知,不如便宜了咱们。”
薛神医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也是在富贵中养大的,倒如此贪财。”
“师傅,您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多捡点宝贝,就是天天施药也施的起了,这样积攒下来多少功德啊,就是祖师爷在天之灵知道了,也没有不赞同的。”
林乐霜嬉皮笑脸地接话。
袁仵作也跟着帮腔,“大娘子施粥施药,的确需要钱粮,长安城中那么多张嘴呢。”
薛神医:“行了行了,不一定次次有那么好的运气。”
有那么几根金丝楠乌木的柱子,就算是在长安城施一辈子粥也够了。
宝塔寺难道还能找得出第二份这样的宝贝?
“有师傅这句话就行,”林乐霜笑嘻嘻地说,“反正一点都不能给贼和尚们留下。”
被这么一搅合,薛神医的心里没有那么堵了。
他每年出去游诊,不也是为了积攒功德么。
三个人在原地搜了一圈,没什么收获。
一切正如袁仵作说的,就算是有什么东西留下,也找不见了。
林乐霜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她亲自搜索了一遍,林玉柔并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清远方丈逃走的时候,也将林玉柔带走了。
若不是人面雕被扣在府中,她都不敢肯定,发现的那些药痂是不是给林玉柔用的。
按道理来说应当是国师。
国师受了重创,方用了这样凶猛的续命之术,到现在也没有顾得上召回人面雕,找林府的麻烦。
若是……
林乐霜有些懊恼,当时应当听从十三叔的,何必忌讳对尸体不敬。
小耗子在薛神医的怀中呆着不耐烦,跳下地来,窜入了檐下摆放着的几口瓮的缝隙之中。
薛神医走了过去。
凡是小耗子感兴趣的,他都不会掉以轻心。
这些瓮的边沿沾着泥土,里面胡乱塞了些杂草,又积了些水,结着冰,不知道为何被丢弃在这里。
林乐霜听到动静,眼波跟随者薛神医的步伐流转,旋即又收了回来。
这几口瓮,她路过的时候便看了,杂草冻在冰块里,还有些泥土。
薛神医走了过去,蹲下来仔细地挨个扒了扒。
然后就不动了。
袁仵作也跟了过去。
林乐霜意识到什么,也跟了过去。
她抽了抽鼻子,什么味道也没有闻到。
若是有味道,她和薛神医应当早都发现了异常。
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
薛神医盯着其中的一只瓮,不说话,像是要将那瓮盯穿一般。
林乐霜也盯着瓮仔细地看了看,这口瓮里似乎撒了不少黑色的土,结成的冰颜色要脏得多。
黑色的土……
林乐霜的眉头猛地跳了跳。
长安城里那来的黑色的土呢?
薛神医捡了块瓦片,对着这瓮就砸了下去。
寒冷的冬季,土陶烧就的瓮似乎也应当脆些,林乐霜想,薛神医这么一下子,应当会敲出条缝来,再不济,也能敲出个豁牙子。
然而,就听见“铛”的一声。
瓦片裂成了两半,瓮还好好的没有缺损。
薛神医抽了口冷气,“……”
手太麻了。
袁仵作:“……”
神医这是要做什么?
林乐霜:“……”
这瓮……不简单呢……
林卫不等吩咐,立即上前,抽出腰边的佩刀,砍了下去。
“铛……”这一声更大,林卫的刀被震了回去,虎口都震麻了。
一时没有防备,林卫的脸涨红还带着惊愕,接着痛感传来,还忍不住呲了呲牙。
众人顾不上看他,都去看那瓮。
“怎么会……”
这瓮依旧完好无损,只有个浅浅印痕。
林乐霜吃惊了。
林保等人用的腰刀佩剑全都由匠人精心打造,方才那一下,虽然说不上使了全力,也应当有个五六分。
一般的陶瓷瓦瓮早就应声破裂。
林卫的脸色涨红,自觉丢了脸面,又举起刀,准备使尽全力再来一下。
“别……”
林乐霜出声阻止。
“快去拾些柴来,将这瓮架起来烧。”
这瓮大有蹊跷,这瓮里冻着的泥土也一定有蹊跷。
林卫愣了愣,立即按照吩咐去找柴火。
林乐霜看着又钻回了薛神医怀里的小耗子,心想,这玩意可真是个宝贝。
那么多的老鼠跋山涉水而来,最终在林家成就了一个小小的它。
不知道小豹子若是醒来,会是多么精灵古怪。
又不知道小豹子究竟何时醒来。
没有“猫眼”在身边转,林乐霜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林卫将火架了起来,寒风吹着,柴火又干,火燃得很快,不一会就形成了一个大火堆,他使出吃奶的劲,蹲下身子,将瓮抱了起来。
没想到瓮并不是他想象的那般沉重,反而极为轻便。
这一下子差点让他闪了腰。
晃了两晃才站稳了身子。
再不怎么识货,这个时候也知道这只瓮来历不凡了。
方才他使了那么大的劲,瓮上才留了个浅印子,本以为应当是青铜或者精铁铸就。
没想到却轻的比土陶烧的瓮还轻。
林卫的脸又红了。
这才多大会功夫,他就为了这口瓮,失态了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