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适、路秾华等都走了,国公府没留,他们也不敢留,国公府好像有坑。
周玉郎也走了。或许崇州他就不该来,崇州就是个坑啊。
主楼一楼会客厅内,算外人的都走了,气氛轻松了一些,大家心头其实都不轻松。
范适、路秾华这些人都不好打发。就像周玉郎说的,怎么表现他们都有话说。所以先下手为强,现在该他们纠结了。
但崇州要纠结的事还不少。估计贺高阳死了贺家愈发要抓住机会立功往上爬,有时候机会稍纵即逝。贺家当年错过一次机会,估计记忆深刻。结果对崇州的影响就大了。
庄上弦凛然下令:“宋氏,尝试走私的方式。”
宋紫纹眼睛一亮,忙上前领命。
有些人没听懂,对主公只有敬佩,时不时就妖孽一下。
其实崇州到巩州,除了陆路还有水路。不过青西江冬天封冻,中间有一段水路和陆路一样难走,基本就宋紫纹这种真正的弄潮儿能玩转了。
宋家以前在马林大河就干走私,那是两国之间。
现在墨国和罗宋国就像两国,巩州将青西江入口封了,但封不住人心。
青岩三宝外边存货都没了,价格炒得很高,意味着有利可图。巩州肯定也有人想赚,只要量少一点,不影响大局,巩州肯定也不好管。对崇州来说,这就是喘息之机。
俞悦有话说,尤其是安东纳:“渧商、滁商,影响那么大。我们青岩以后能不能做成青商?这其中一个重要因素,是抱团。不只是商业规划,更重要的是青岩百姓,要牢牢地抱成一团。以后谁到青岩来嚣张欺负青岩人,不论男女老幼一块上,打了再说。以后青岩人出去被欺负了,不论主公、丫鬟、掌柜一块上,打了再说。要让人听到青岩就打从心眼里恐惧和敬畏!谁也惹不起!”
大家血液瞬间被点燃!残月和别人不同,这个谁包括姓罗的!
至少巩州不敢对崇州说半个不字!
这渧商、滁商都做不到!但没说青岩就一定做不到!大家都有信心试试!
庄上弦更冷酷:“团结离不开纪律!纪律严明,违者一律军法处置!”
大家血液瞬间被凝固,凝固中又重新燃起火焰!
有纪律的一块上,和没纪律可不同。没纪律是一盘散沙,有纪律就有技术分,庄家军的纪律威力更大。这是要全民皆兵,且保护自己毫不犹豫。有庄家军做后盾,以后不欺负人,但是绝不会再被人欺负。
俞悦说道:“青岩人少,至少也有六七万。谁家有这么多人?军队有这么多人,能随便打进青岩吗?团结,还有一点至关重要:公平。纪律对每个人都一样,想要特殊对待,可以,设立贡献值,对青岩发展有突出贡献的,准予抵消一部分罪责。青岩这片天地对每个人都一样,该分给平民百姓的部分,谁也别贪心的想全占了。那遇到困难的时候,谁也自己一个人扛。”
咸清一脸严正:“今天是兄弟,明天才能一块上战场。”
其他人慢慢懂了。其实不唱高调,说实际的。首先得老百姓心甘情愿,其次他们吃饱了、有力气才能有那能力。
钟亦良一声长叹。大家都跟着一声长叹。
钟亦良年纪不大但特沉稳:“很整齐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所以得先养。”
庄上弦很正式:“有劳国令。”
钟亦良一愣,怎么说半天好像都他的事儿?不可能,这儿这么多人。
石部、酒部、织部等人赶紧闪,药部最近在忙着研究如何提高石虫的使用价值。
占金花、宋紫纹、咸向阳等妇女也一个比一个忙。
钟亦良长叹:“团结!注意团结啊!”
俞悦是善良妹,好心提醒:“国令大人应该想个法子,如何让这些人团结起来,以后但凡国令大人有令,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钟亦良心想可不是一个比一个跑得快,他都想跑了。小主公和小妹子太能整事,当初他就不该来,不该同意做国令,就没有这些事了,惆怅春风里。
范适、路秾华等惆怅的离开崇州,周玉郎也惆怅的离开崇州。
临走前墨国公每人送一对石虫,聊表心意。青岩就靠这换油盐,谁也不好意思多要吧。
曹舒焕、岳奇松、安东纳等也离开马赛城,以各种方式去了巩州。
二月十八,伙计从南阳郡回来,国公府热闹了一点。
这纯属凑巧。范适运着一批物资又来了。
主楼二楼卧室,会客厅,很安静。俞悦又在练大字,这样好的天气练大字!
庄上弦在书房忙着,案上堆满文案;却不时看月牙一眼,等她练完就带她出去玩。
俞悦也看他一眼,瞪他!不对,无视他,哼。
庄上弦决定,不带她出去玩,就在这儿玩。事情处理差不多,将一卷资料扔一边,又冷酷的看一眼,看的资料瑟瑟发抖。
这是青西江水泊帮的资料。水泊帮老巢就在巩州,原本是一小帮水匪,贺昌珉任巩州刺史后,水泊帮发展成一个很大的帮派,控制了青西江很长一段。宋紫纹走私的事儿没开始,就被他们盯上了。
庄上弦却没兴趣看第二眼,他眼里满是月牙,走到她身后抱着她。
俞悦停顿一下,没辙,继续练。
庄上弦看着月牙很有趣,在她脖子亲一口,轻轻的舔着,光滑细腻真好。
俞悦又停顿一下,少年以为舔骨头呢,没辙,继续练。
庄上弦有点反应,停下来抱着,又伸手握着月牙的手,她写的还这么难看,他写的多好。
俞悦就想赶紧练完完事,少年却来了兴致,写好几页,越写手感越好,停不下来。
俞悦说道:“这是明天的。”
庄上弦应道:“这是寡人写的。”
俞悦问:“那我呢?”
庄上弦应道:“让你欣赏,好好看着。”
俞悦说道:“求不欣赏,我头晕,好像病了。”
庄上弦终于停手,拉着月牙洗手收拾干净,再让卓颖婖给她看看。
卓颖婖进来,后边跟着咸晏、咸清、管士腾及南阳郡回来的伙计南宫瘠。上次去南阳郡的伙计南宫崅,这次去南阳郡后留下负责南阳郡的事务。
卓颖婖给俞悦诊脉,看看她气色,说道:“没事,我去让马补炖一盅汤补补。”
咸晏、咸清都挺关心,确定妹子真没事才松一口气。
庄上弦觉得月牙真弱小,真把她当病人,抱着她坐下,再端着茶喂她。
俞悦杏眼盯着庄上弦,庄上弦星眸冷飕飕的,要换一种方式喂吗?
俞悦闭上眼睛省的自戳双目,古人云,学好一世学坏一时,古人诚不我欺啊,少年在这方面也表现出无与伦比的妖孽天赋。
庄上弦喂完有点遗憾,看咸晏、南宫瘠等人一眼,真碍事。
咸晏无语,主公真的春光灿烂春暖花开,不过大家都是那个年龄过来的,理解。
南宫瘠拿出一封信递上,一边说道:“刘哥想见主公。”
庄上弦拿着信一顿,抬眸看看南宫瘠,垂眸再看着信僵硬了三分。
俞悦帮忙将信拿出来打开给少年看。自己也看看,这刘云芳,开头是忆往昔,中间是看现在,后边是望将来,将来、将来用词比较隐晦,大意是和许国公一样。墨国公也是国公,墨国还是名正言顺封给墨国公的。
俞悦浅笑:“占山头很娴熟。”
庄上弦从信中回过神,啵亲一口,月牙笑起来比春花还软萌。
俞悦忍了,否则怎么办,亲回去?将信扔给咸晏,淡然说道:“但没说占哪个山头?许国公占了南阳郡,墨国公不能输给他吧?或者把整个东阳郡占了?”
东阳郡挨着京城邯郸,这等于占到皇帝罗擎受的腋下,能行?那要不要连邯郸一块占?
咸晏看完给咸清,一脸匪气的笑道:“具体面议。”
咸清看完给管士腾,严肃的问:“那他在南阳郡做什么?”
南阳郡是许国公的,他有这么大理想,应该二话不说来投奔主公,开疆拓土,建功立业。而不是写封信说想见主公。
管士腾轻飘飘引用咸晏的话:“面议。”
俞悦说句公道话:“能说出这番话想有一番作为,比那些让主公去死的强多了。不过墨国把地占了,他这么激动以后准备做什么?”
咸晏文武双全,最近又颇受钟国令的熏陶:“记得以前国有相,他等着做国相。”
一阵沉默。倒不在乎谁做什么,让他们做国令也做不了。
俞悦看着庄上弦,这种事儿以后肯定还会有。刘云芳不仅是旧部,关键还有救命之恩。
庄上弦下令:“寡人夏天去巩州,信就不写了。”
南宫瘠领命:“准备好我就去南阳郡,当面转告。对了,刘云芳有个女儿,专门让我见了,还问怎么样。”
俞悦问:“怎么样?”
南宫瘠看着她突然很古怪,还是据实以告:“刘小妹才七岁,这过了年该八岁了。不知道怎么教养的,摆出一副大将军府大小姐或少夫人的姿态;现在不同了,应该是主母或国夫人的姿态。”
俞悦怒瞪庄上弦,要抱去抱那正宗小萝莉。
庄上弦看着月牙的樱桃小嘴,南宫瘠、咸晏、咸清等赶紧闪。
※※※
春天是个好季节,三天两头下雨,春风不时吹来好消息。
巩州州城的浮桥,最先被冲走。
据说有老百姓放鞭炮,没桥就甘心了。水泊帮肯定会换一种手段,大家先出口恶气不是?
贺高阳死了,贺昌珉奔丧回巩州,蔡州到巩州的路毁了,等抢修好,已经过去大半个月;回到巩州路又坏了,贺昌珉差点没坏在路上。
墨国公府花园,有几棵桃树,几百年的老桃树,开出更娇艳的花。
三月中旬,崇州已经很热,桃花在风中花飞花谢。
俞悦穿着青色单衣,躺在树下吊床,周围落满桃花,已经分不出人与花。
庄上弦过来,站旁边看着,他要永远让月牙这么惬意,这么美美哒,美的不想惊动。风从他耳边吹过,听一阵美人香。
俞悦做了一个梦,睁开眼不知身在何方,眼里满是纯净的迷茫。
庄上弦心都碎了,抱着月牙轻轻的亲一口,却长长的不放。
俞悦回过神,眨眨眼嘴一动,好像桃花开。
庄上弦立刻吻上,并勾住她桃花舌,太美了,不激烈,却像稷谷酒,醇厚绵长。
俞悦这回像酒醉心明,闭着眼,慢慢的回应,好像跳一支舞,永不疲倦。
庄上弦醉了,醉在梦里,本能有一丝急迫,却忍着不想打破梦境醒来。他很少做梦,尤其春风里的梦,他梦见和她一起盛开,开的好美。
俞悦觉得少年滋味好美,就像青岩的青山与大河,充满神秘的诱惑。她想窥视他的秘密,她也有好奇,对异性也是同样。
她抬手摸摸他的脸,冷冰冰的在这热天很舒服,皮肤好,手感好。
庄上弦咬她一口,不要走神,他要整个世界开满灿烂的花。
俞悦果断咬回去,不要太灿烂,他就应该像一块坚硬的石头,充满力量。
庄上弦瞬间全身充满力量,紧紧抱着月牙,激情四射。
俞悦也激情了,好像从红酒换成白酒,这种刺激从舌尖直到心脏,灵魂随之颤抖。
庄上弦颤抖着,从灵魂到心脏再到她舌尖,一口吞下去又还给她,只有在她嘴里才最美。
俞悦准备尝试法式热吻,力气好像不够了。
庄上弦紧紧拥抱月牙。桃花飞谢将两人包围,缠绵不愿离去。画眉在枝头唱着艳羡的歌,别的鸟乱七八糟的起哄,花园一时特热闹。
小丫头双鱼站远远的喊话:“范适来拜见主公。”
庄上弦挥手,没朝丫鬟发火,却把账都算到范适头上。
俞悦抿着嘴看少年一眼,庄上弦立刻亲一口,抿着做什么,放开我来。
俞悦瞪他一眼,庄上弦愈发心动。
范适过来,身边跟着安达玺,还有几个富商,这回很有底气。
庄上弦抱着月牙坐下,星眸凌厉的看着他们,就像刀剑一人先戳几个窟窿。
安达玺立刻变成小白花,行礼后乖乖退一边。谁有本事只管斗,他负责看戏好了。
范适依旧世外高人的样子,再加上长辈的姿态,开口就责问:“听说巩州最近发生一些事,都与你有关吧?不用否认,除了你没别人。”
俞悦很惊讶,老头到底哪来的底气?或者贺昌珉从京城带回了圣旨?
庄上弦依旧犀利的看着他,就像看一条乱吠的犬。
范适特怒,他一番好心,他费尽心机!这小畜生活该去死!
范适避开庄上弦的视线,怨气更重:“你这样做有什么意思?对你有什么好处?你高兴了,在这赏花淫乐!不用管百姓死活!”
庄上弦刹那杀机毕露,强大的气势逼的范适不停避退,旁边高手一脸警惕。
俞悦挥手两颗石子儿掷过去,这高手绝对有问题。
高手忙闭上眼闪避,石子儿依旧砸中他眼皮,砸的他眼泪直流。
俞悦又拿出一颗石子儿,上面刻着西楚霸王,庄上弦抓着她手掷过去。
高手还在流泪,随手将石子儿打飞,飞过去正好砸中范适眼睛,噗的一声好像瞎了。
安达玺赶紧再退远点,这打起来千万别误伤他,他只是小白花一朵。
俞悦看他一眼,再看着高手:“你借刀杀人。”
高手差点破功,还是先看看范适的眼睛,虽然流血,还好没瞎;这老头也坚强,没有吓的满地打滚。
范适是太担心了,他这些年也算养尊处优,结果来到崇州这破地方,还要受这辱!他回过神暴走:“小畜生!我好心好意,好心的来帮你!看在大将军的份儿上,你就这么对老夫!这就是你的家教?庄家真的没落了!”
庄上弦抱着月牙一块过去,一巴掌扇范适老脸上,特响亮。
俞悦啧啧惊叹:“太有面子了,让墨国公亲自动手,天下商人你是独一份。”
高手赶紧护着范适,庄上弦一脚将他踹飞,高手高到天上去。
范适没了保护。庄上弦又赏他一巴掌,依旧抱着月牙坐下,再冷飕飕的盯着范适。
范适这回彻底懵了。脸火辣辣的疼,眼睛不停流血。
几个富商都吓得不轻,范适真的有密旨,做成这事儿他们都有好处;但这里是墨国,墨国公就像霸王,横起来高手都挡不住。
一个富商胆子大一点,还有几分底气,准备讲道理:“范老年纪大了,但真是一番好心。为了给崇州送来物资,他忙前忙后操了多少心,使了多少力。巩州方面答应,可以给他一些方便。这对崇州百姓是个好事。”
俞悦懂了。青岩三宝断了快一年,有些人才知道其好处,或者认真当回事。稷谷酒是崇州的主要收入,其中的利润相当可观。巩州的人还没动,这些商人要先下手。
他们打得好主意,和巩州联手,封锁之余再来个垄断,以后他们说了算,崇州还要感恩戴德。谁这么聪明,想的这么美?
富商是商人,讲的唾沫横飞好像青岩人都该来给他三炷香。
俞悦说道:“不愧是一块通敌的,合作有经验。”
庄上弦说道:“官商勾结,是百姓的耻辱!”
俞悦说道:“他还引以为荣呢。别人想勾结都找不到门路。说什么修路,修的只有他能来,别人都进不来,了不起。”
庄上弦下令:“以后任何物资到崇州,先征收两倍的税,用于崇州建设。”
潘伯埙过来赶紧记下。
庄上弦再下令:“巩州的物资要到崇州,小商户不得少于一半,否则打哪来滚哪去。”
潘伯埙继续记。有滁商开路,这是好事。崇州看起来也退了一步,毕竟实际问题很严峻。要谈就这么谈,谁想单方面说了算,那就再赏两巴掌。
富商闭嘴了。通敌先不说,不能垄断拿不到垄断利润,差别就大了。
范适缓过劲儿:“那些小商户有什么本事?老夫为了崇州!”
俞悦打断他话头:“大家都是为了崇州百姓。你能说动巩州同伙,动嘴就行;运货到崇州是辛苦活,让没本事的小商户做,两全其美。莫非你又不想干了?这不行啊,这样置崇州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不管,你太没人性了。不愧是通敌的奸商,有好处就干,没好处就不干。”
潘伯埙吐槽:“显然嘛,没好处还干是傻子。”
俞悦说道:“谁说没好处?崇州百姓都会记住你的,你就放心的去吧。”
范适真被气走了。安达玺跟在后边,看戏看得挺爽。
贾鹞急匆匆过来,差点将范适撞翻。高手忙护着,贾鹞少年不留神将高手撞飞。
一阵风吹桃花飞,高手飞的满是诗情画意,俞悦一石子儿砸他。
高手踩着桃树落荒而逃。民间有风俗认为桃和逃同音,不吉,就是这样子。
贾鹞冲到主公跟前行礼:“水部遭到水泊帮袭击,损失惨重。水泊帮扬言,要杀到崇州来,让崇州乖乖将宋氏送去做压寨夫人,再送上女奴一百个、稷谷酒一千坛,白银八十万两做嫁妆。”
俞悦说道:“看来贺昌珉火气很大,脾气很大。”
潘伯埙没吭声,一个匪帮扬言杀到崇州,比范适口气还大。
庄上弦也没说话,官商勾结,官匪勾结,朝廷就会做这些事,还有什么说的?
数日后,庄上弦和俞悦、咸晏、管士腾等来到青门镇。
潘伯埙、钟亦良坐镇青岩,咸向阳和咸清也留下,卓颖婖带了四个丫鬟随行,马补也来了。
青门镇,是重镇,但地方比一个大点的村子还小。这里也没有普通百姓,有的全是和重镇有关。
青门镇地势较高,地形就像一个胃,左右全是山,前面是巩州到崇州唯一的一条路,后面是崇州到巩州唯一的一条路。中间一片比较开阔的地儿,加上树林有半个马赛城大。路在山的一边,另一边的房子形成一条街。
街上有原本三大家族的驻点,有为过往其他人准备的客店、酒店,还有几家外面人开的店铺,依旧经营着外面的一些东西。
环境极简单,爬到山上或站在树上一眼能看完。
马补却极开心,卓颖婖也有点激动,终于要又一次走出崇州了。
俞悦依旧站在树上看,胃的两头都有崇州设的门关,地势高也很好守,基本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在西边路口、正是嘴的位置,被巩州搞得一团乱。
※※※
巩州州城,末春雨水很多,从天上到屋顶到街上再哗哗流到青西江,又像江水泛滥倒流到街上,街上也泛滥。
大街能好点,小巷淤泥、臭水沟泛起来,肮脏随处可见,捂都捂不住。
有些人自然不用往那些脏地方去,下雨天也收拾整齐打扮靓丽,下雨天在家呆着没意思,捂久了会发霉、捂出臭味,不如相约出门走走。
青西江边一条临江路,路边一栋望江楼,在楼里能望见青西江,但酒楼真正的名字叫四李酒店。
四李酒店门口有几棵大李树,但和四李的名字无关,也不是四季。
据州城的老人讲,四李酒店是百年老店,这些李树是后来栽的。
百年老店一股百年的酒味儿,屋檐下挂的灯都像酒坛,撩拨的一个个酒鬼走进去。
里面也点着灯,将大堂照得亮堂,左右两个楼梯上二楼,楼梯已经被踩得油光发亮,不知多少酒鬼在上面踩过。
俞悦还够不上酒鬼,也和庄上弦来了,两人衣着普通,就坐在一楼大堂。
酒保熟练的拿来牌子,正面刻着几种酒,背面刻着各种菜。酒菜当然不止这几种,相反比这多得多,这其实是正统的招牌酒菜。
俞悦点了一壶稷谷酒,要了一份糯米鸭,时蔬随便上几个。
旁边一桌坐了三个人。外面又进来一个酒鬼。
酒鬼和人一样。下等的平民、奴隶,上等的贵族。下等的色鬼逛窑子,皇帝在后宫就像秦楼。下等的酒鬼一身酒臭味,上等的则叫酒仙、酒狂之类。
这位酒鬼就像酒王,进了酒店不经意散发着王者之气,非常特殊。
酒保有眼力劲儿,忙上前招呼。
俞悦也有这眼力劲儿。这酒王衣着看似普通,却非常严谨;看着是青色,不失王者之气;外面下的雨不小,他身上却滴水不沾;五官看似普通,越看越有味道;眼神很干净,很单纯,却是对酒的执着,好像那就是他的领地。
其实他只有领酒、没有领地。一楼大堂已经没有空位子。
酒保只好领着他过来,但究竟是坐左边还是右边?
左边庄上弦冷哼一声,月牙看别人这么仔细、这么深情,有他好看吗?
俞悦瞪眼,庄家少年最帅,庄家少年是宇宙无敌第一纯情酷郎君!
右边三个人已经有一个醉了,大着舌头说胡话:“崇、崇崇、崇州!那个鬼鬼、鬼鬼地方!别、别别的跟老子什么关系,老子的酒、酒酒、稷稷酒!”
酒王看他一眼,立刻到左边,坐俞悦身边。
一切是如此自然,好像雨就应该从天上下,不像青岩群山的雨,好像是天葬山冒青烟从地上往上冒。说起这,俞悦看一眼外边大街,巩州的大街也是用青石铺的,却比青岩低几个档次。
庄上弦伸手,一把将月牙拉到自己身边,再冷冷的看对面。
对面眼睛特干净,就像酒醉心明,酒吃得越多,眼睛越清亮,别的都在眼睛外。
俞悦坐好,貌似第一次发现庄家少年吃瘪。这就像一个人嫉妒公主的身份,公主却想要一只会变成人的青蛙。
后边有人拍桌,大喊:“酒保,他娘给老子滚过来!”
酒保耳朵不好使,正拿着牌子给酒王,这位没准是个大主顾。
后边猛人继续发威:“你这他娘是稷谷酒!欺老子没吃过吗?你吃奶的时候老子就吃的稷谷酒!”
酒王眼睛看着稷谷酒,停下来,干净的眼睛茫然的看着酒保,有问题?
大堂内已经有人附和:“不错,这根本不是。”
“别的地方已经吃不到稷谷酒,我酒瘾犯了,特地到巩州,这儿却拿假酒骗人。”
“世风日下啊。四李酒店是百年老店,竟然店大欺客。”
后边狂人闹得更猛,不知道还以为专门来砸场子。看样子还没醉,不是发酒疯,是真怒。
酒保不高兴了,到柜台又拿来一壶酒放后边桌上:“这是正宗稷谷酒!一样的稷谷,用汾河水酿的,主要卖京城。这边崇州贱奴不卖,我们才从京城运了一些过来!你们能吃到京城的酒就偷着乐吧,还废话多!”
猛人大怒,一拳打的酒保鼻血狂喷。
其他人起哄:“胡说八道!谁不知道我们说的是崇州的稷谷酒!这就是店大欺客,没有就说没有!还抬高价格!老子很失望!”
“砸了这破店!老子要吃崇州的稷谷酒!”
不知道谁先动手,噼里啪啦大堂内乱了,好几个酒保都被揍了。
酒店掌柜好像不担心,不着急。一些州城的本地人也安静的坐着看着。
等大堂砸了大半、一部分是被牵连,外面风雨中来一帮人,一个个壮汉满身煞气。
庄上弦护着俞悦、对面酒王都没事,安静的看着。
这些壮汉二话不说,上前将闹得最凶的几个一顿揍。后边猛人以一敌三,又来两个壮汉偷袭,咔嚓一声将猛人一条腿打断,再一顿群殴毒打,比杀了他还狠。
发酒疯的清醒了,一些胆小的痛哭求饶。
门口又进来一个壮汉,个子不高,但特精悍;一身爆炸性的力量,眼睛像淬了毒,一眼扫过大堂,声音像风雨刮过:“这里是巩州,谁也别想在这儿撒野!要吃崇州的稷谷酒,就到崇州去!我们巩州就卖这个酒!以后也不会再卖崇州的酒!”
大堂一时特安静。是沉默。人经常用沉默面对一些特殊的事情。
俞悦和庄上弦对视一眼,这是想破坏稷谷酒的名声?水泊帮也够嚣张,直接以巩州的名义发话。
稷谷酒,确实很多地方会用稷谷酿酒,所以崇州的稷谷酒得有个名字,以后就叫青东。
壮汉是水泊帮二当家西门兕,发威将大家震住,便适可而止,对求饶的几人说道:“吃了酒容易犯糊涂,但损坏东西得照价赔偿。故意闹事的,就五倍赔偿!若是有钱就随便来闹,我在这等着!”
俞悦觉得,这么经典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把这句话都破坏了,罪过啊。
四李酒店大概最近这种事发生的不少,很快就收拾干净。
又出来一批酒保,一个走到俞悦这儿,看着酒王。
酒王清亮的眼睛依旧茫然:“我要吃崇州的稷谷酒,真没有吗?”
酒保怒:“刚二当家的话没听见?”
酒王眼睛看着酒保,一直看着他把气焰收回去,最后老实摇头,一脸苦逼。
酒王苦闷。俞悦点的稷谷酒和糯米鸭上来了,还有几个菜。
酒王坐着不动,酒保也不敢动,谁都知道有些高手脾气古怪,酒王就属于其中之一。
俞悦倒出一杯酒,眉头微皱,没有青岩阳光的味道。青岩的物种略微变异,青岩的稷谷夏天要经受五六十度的暴晒,那种味道已经融入骨髓。
青岩的青石,俞悦的理解,是含有大量对身体有益的微量元素,或者某种更特殊的东西。石虫就是吸收这个,再转化为人体能吸收的营养,它就是一个转化器、转化宝宝。稷谷同样,吸收再化为人体能吸收的。
石粉和酒糟的秘方,则是让人体直接从石中吸收。人就像吃观音土,消化吸收肯定很难,吃的不好就会出事。加入酒糟,应该能促进吸收。俞悦的理解,酒糟比粗粮还粗,还有助于人体将无法吸收的部分排出。不得不佩服青岩古人的智慧。
这些东西,都是别的地方稷谷酒不具备的。
庄上弦冷酷的说道:“不喜欢就别吃。”
俞悦应道:“还好。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不爱不表示人家就不爱。”
酒保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一半,又借着这句话泛滥:“公子您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这京城人吃的稷谷酒,若是不好人家怎么会吃?”
俞悦应道:“行了,你忙去吧。”
酒保如蒙大赦,急忙跑了。
酒王干净的眼睛看着俞悦:“我只喜欢吃萝卜。”
俞悦变戏法似得拿出一小桶酒,放在酒王面前,酒王立刻不看她了。
俞悦看着庄家少年,太操心了容易老,人家是个标准酒鬼。
庄上弦冷哼一声,撕了一个鸭腿给月牙,又给她盛一点糯米,快吃,吃了快长大。
俞悦瞪他一眼,看哪儿呢?再说这儿要长大得吃猪蹄、核桃、蜂王浆之类。
庄上弦本来不觉得,但咸向阳那么雄伟,月牙就不能太差。现在十二岁,掰掰手指就十五岁、十八岁了,凡事要趁早。
对面酒王把酒吃了,好像几百年没喝水的人终于吃了一碗水,不解渴反而更饥渴,眼睛愈发明亮的看着俞悦,差点害她把鸭腿吃鼻子上:“我叫夜玧殇。”
俞悦擦擦鼻子:“残月,凶残的残。”
夜玧殇看着她鼻子,擦鼻子的动作完全是女孩,鼻子也很好看。
庄上弦冷哼一声,一时纠结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在月牙脸上亲一口。
夜玧殇说道:“我还要。”
俞悦一筷子糯米又差点吃脸上,麻利的给酒王盛一碗,要就赶紧吃。
庄上弦冷酷的盯着夜玧殇,夜玧殇将小桶收起来,端着糯米饭吃的特优雅,标准的酒仙。
俞悦低着头吃自己的,这家酒店菜做的还不错。
楼上下来一大帮人,前边一位小姐说道:“酒糟鱼还凑合。”
另一个小姐应道:“这是青西江的鱼,京城就算丞相府也吃不到。”
※※※
俞悦的外祖父是陈太师。她的祖父俞光义,原配贺梅琴。
贺梅琴生了两女三子。长女俞婉,嫁到景家。
次女俞萱,当时俞光义为了向上爬,把嫡出的女儿送给罗擎受做妾。俞萱生了两女,被罗擎受原配斗死了。后来罗擎受登基,俞光义做了丞相,俞萱的大女儿三公主封安平公主,小女儿四公主封安乐公主。
长子俞善言,娶妻周灿,和庄上弦祖母那个周家无关。周灿生嫡长女俞敏丽,嫡子俞则田。俞善言妾媵生庶长子俞则业。
次子俞善行,便是俞悦生父,原配陈氏。尚未和陈氏成婚,便与李瑶儿鬼混,陈氏死后娶李瑶儿做继室。李瑶儿生一女两子,长女俞敏姿实际比俞悦大三天,长子俞则绅,次子俞则士。
贺梅琴小儿子俞善民。俞光义妾媵又有一子俞善孝。
巩州州城、四李酒店,俞悦看着楼梯上下来的一大帮人,立刻认出俞敏丽、安乐公主,还有一个应该是贺昌珉的女儿。看样子俞家与贺家的矛盾已经很明显,小辈公共场合就明嘲暗讽。
俞敏丽和安乐公主两个小寡妇不在京城守寡,跑到巩州来浪。
罗宋国对女子没那么苛刻。俞敏丽和安乐公主可以守寡,也可以不守。但未婚夫刚死就跑到巩州、打扮光鲜的上酒店。这就是她们的教养。
俞悦能认出俞敏丽和安乐公主,有点缘故。
俞悦出生时,陈家正闹得*,她无论如何都是陈太师的外孙女,某种程度上又是一个笑话,一个天生让人踩着寻找优越感的存在。
俞敏丽母亲周灿和陈家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就天天在俞悦奶娃跟前晃,这张不算多漂亮的脸俞悦就记住了。
安乐公主死了娘,在皇家跟孤儿差不多,多仰赖俞家。俞悦是俞家嫡出孙女,反正恩恩怨怨,这张和贺梅琴很像、同样不算多美的嘴脸俞悦也记忆犹新。
恍惚如一梦,十多年过去,大家都长大了,谁都没变。
俞敏丽号称京城第一名媛淑女,虽然挺倒霉,但又没嫁过去,她现在还是丞相嫡长孙女,身份高的能上屋顶,岂是贺高娢能比的。
俞敏丽年方二八,打扮的很高贵靓丽,摆足了京城名媛的款;高傲的昂着头,不和贺高娢一般见识,一眼扫过大堂,对一片艳羡又敬畏的目光特满意,这种目光就像银子、不论从哪儿来的都那么炫;然而有一处极特别,吸引了她的目光。
这里一个萌正太,看着她特痴情,好像上辈子的情人,让她心跳加快三倍。
一个冷酷的少年,好像就扫了她一眼,然后像空气一样无视!无视!
一个青少年干脆像傻子,这时候还在吃,不过吃相好好看。
这样的三人组,在这样特殊的时间地点,好像宿命深深的印在她脑子里,俞敏丽痴了。
安乐公主离京出来散心,总要有所顾忌,不能太张扬;因此没照着公主打扮,而是扮成普通的京城的小姐,又走在俞敏丽后边,方便后边宫娥、高手的保护。没参与俞敏丽和贺高娢的争斗,她眼睛最闲,也是最先看到三人组。
安乐公主一步冲上前,正好撞了同样痴的俞敏丽。
俞敏丽吓一跳下意识拽了贺高娢。
贺高娢被抓的很痛,反手一巴掌甩过去。
俞敏丽脑子里闪过英雄救美之类之类的,没看清就结结实实挨一巴掌。怒的还手就是一巴掌。
安乐公主扒开俞敏丽还要冲过去。这样三个风格不同又在一起的极品中的极品,真的可遇不可求。她想起东营长公主她姑母的那么多面首,就找不出这样的。啪一声一个巴掌把她打清醒,登时还手也是一巴掌。
后边宫娥、高手等都傻了,不过都是俞家亲戚,别人不好插手。
贺高娢发现扇了俞敏丽,激动又紧张,“啪!”安乐公主一耳光让她*。
俞悦更*,目瞪口呆的样子特呆萌,脑子里出现俞善行甩陈氏耳光的情形、和这忒像。她浑然不知把表姐、堂姐诱惑了,胳膊肘又捅捅庄上弦,一定是为他。
庄上弦剑眉一皱格外冷酷。
夜玧殇吃饱了,才顾上看一眼,眼睛单纯又明净,让人不知不觉觉得自己是仙女。
俞敏丽飘飘欲仙,捂着脸愣是摆出第一名媛淑女的样子。
宫娥拉住安乐公主,这儿乱糟糟刚才还打架了,公主快点走吧。
安乐公主像她外祖母一样有头脑,反正这天下都是罗家的,不怕他们跑。面首嘛,也不在乎出身。安乐公主唯一担心的,是要不要这么做,能不能这么做?父皇不说,俞家也等着把她联姻,所以、先走。
俞敏丽只能跟着走,看着安乐公主心情复杂又阴沉。
安乐公主比她大一岁,又是没娘、在皇宫长大的,秒懂,心里冷笑,嘴上吩咐刺史衙门跟来的护卫:“把那几个人打探清楚。”
一护卫献殷勤:“不如将他们抓起来。”
另一护卫反应过来:“刚才闹事,是他们指使的,他们想行刺公主。”
“胡说!”俞敏丽怒,这些蠢货就知道公主,把丞相孙女排后边,不知道公主也得靠丞相府吗?贺家也是靠丞相府,哼,“先把他们身份打探清楚!”
俞敏丽把身份两字咬得很重,没身份可配不上她,不过这三人不像没身份的样子。
一群蠢货拍马屁拍到马蹄上,总算收敛一点,转身盯着那三人又更不善。
俞悦莫名其妙,她报仇什么的都没做,胳膊肘又捅庄上弦。
庄上弦冷哼一声,隔着远那些蠢货也吓得不敢盯了。
俞悦扭头膜拜的看着少年,威武啊,别摆姿势,招手让酒保来结账。
“一共六两六钱,六六大顺哈。”酒保对萝卜青菜印象不错。
俞悦给他七两银子:“剩下赏你。”
至于几个菜一壶酒收这么多钱,算过来三千多块,俞悦就懒得吵了,否则指定见水泊帮。
酒保对萝卜青菜印象更好,赏他相当于半个月工钱了,尽心的将他们送到门口。
外边雨小了一点,风很大,吹的人站不稳,吹的树叶杂物满天飞,吹的雨往身上绕,吹的还挺冷。
四李酒店门口灯笼不停晃,像是要挣脱束缚去追寻自由。
门口街上不停有车马行人来,酒店生意不错,但不少人会诅咒一声鬼天气,今年天气格外糟糕,青西江好像又要发大水。
庄上弦一把抱了月牙,一件蓑衣将两人都罩住,再打一把伞在头顶。
夜玧殇穿着蓑衣戴着斗笠。俞悦看他蓑衣也特精细,斗笠不像附近的风格,他说话听不出哪的口音,又带着酒意,越看越像迷之酒王。
庄上弦低头咬月牙一口,一头走进风雨中。
俞悦一口咬回去,下雨天也黑,看不清,就看后边夜玧殇,再后边又有人跟着。
庄上弦冷飕飕的盯着月牙,俞悦打个哆嗦,庄上弦将她抱紧了。
俞悦无语,示意后边有尾巴。
夜玧殇问:“杀了吗?”
俞悦瞪大眼睛:“啥?”
夜玧殇看着她眼睛,不算最美但是她有酒:“你请我吃酒,我杀了他们。”
风雨声比较大,俞悦不担心后边听见,庄上弦抱着她走路,她闲的和酒王讲话:“你意思我刚才请你吃酒了,你要杀人抵债?”
夜玧殇点头:“我只喜欢吃萝卜,是崇州的稷谷酒。”
庄上弦一身更冷,抱着月牙走得飞快、能飞起来,风雨都被掀动。
夜玧殇话没说完,但跟着庄上弦表示毫无压力,酒仙飞起来姿势不要太帅。
后边尾巴跟不上了。前面一条巷子,一个人在前边跑,一群人在后边追,杀气腾腾大白天反正天下着雨也不白,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剑。
“救命啊!”一个人看见人赶紧喊。
讲的是官话,纯正的本地口音;年龄不大,还有点武艺;巷子脏兮兮,人更脏。
“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不想死就立刻滚!”后边水泊帮喽啰,恶狠狠的像牛头马面。
庄上弦一步迈开,又退回来,站那看着,也没说救人。
俞悦了然,不为那人,只为水泊帮喽啰的话,其实也没那么复杂,反正想停就停下,看看也好。
俞悦自认为有见识的,也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匪帮,看来还是见识不够。
那人离着还有点距离,看这边人停下,好像看到希望,爆发出更大的力量狂跑,把一地的脏水污泥溅起一片浊浪臭气,一边大喊:“救命啊!我必有厚报!他们这些该死的强盗!水泊帮的水匪都该千刀万剐!”
水泊帮喽啰也爆发,挥手一把刀掷向前面。
俞悦一颗石子儿掷过去,当的一声溅出一片火花,风雨中更耀眼。
逃命的吓一跳,回过神拼命跑更快。
后边喽啰也吓一跳,回过神咆哮:“混蛋!你们这是找死!就别怪我水泊帮不客气!以为有点实力就能嚣张,哼,你去请二当家!”
逃命的溅着污泥忙喊:“你们快走!算我倒霉!我做鬼也不会放过水泊帮的悍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