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人困倦,湖上凤楼两重天。
飞凤楼卧室内,窗开着,热风往里吹,冷风往外吹。
庄上弦坐在榻上,热浪乖乖避开,比冰箱效果好,能赶上一座冰山。
俞悦躺在榻上,身上穿白色薄衫,露出胳膊腿,露出脚丫。
庄上弦抓着月牙脚丫,和自己脚丫练缠功,真不好练,抱着咬两口,继续,一日不成练一月,一月不成练一年,一年不成练一辈子。
俞悦昏昏欲睡,正要睡着又被咬一口,睁眼迷迷糊糊瞪一眼,烦。
庄上弦忙罢手,摆出最正经不过、最冷酷不过的样子,他什么都没做。
俞悦侧身,继续睡。梦里没有狼外婆,是一只名为贺梅琴的老妖婆,像恶狼一样要咬她。她忙爬起来,一脚蹬了庄上弦的脸。
庄上弦感觉到月牙一瞬间的气势,冷酷的问:“怎么了?”
俞悦冷哼一声:“贺梅琴要吃我。”
庄上弦抱着月牙安抚:“寡人将她牙齿都敲碎。要不要将她腿打断?”
俞悦皱眉,心情不爽。虽然不会传太火,但该知道的肯定都知道。贺梅琴和俞光义两条白眼狼、喂不熟的狗,不想咬她一口、将她骨头渣都吃了才奇怪。
她现在不怕这些狼、狗、畜生,但闹心,抬头瞪庄上弦。
庄上弦剑眉一皱,眼里寒光如剑,他不能咬月牙脚丫了,都怪贺梅琴。朝外面下令:“把贺梅琴牙齿敲碎,把俞则士阉了,别的看着办。”
伙计愉快的飘走。大热天没什么比这更爽快了。
俞悦心中犹阴郁,起来拿纸笔,想着不够,又寻青石,团团转。
庄上弦看着月牙转,要什么让人拿什么来,青石拿来再拿刀,再来水果和点心。
俞悦看着庄上弦,要水果做什么?哪儿来的桃子好妖艳。
庄上弦拿桃子喂月牙,月牙吃了比桃儿美,亲一口。
俞悦扭头,丫鬟研好墨,她拿笔蘸了先给庄上弦一下,再在纸上画。果然不能充分表达,只能说她的想法太奇妙。拿着青石拿起刀,眼前桃子递过来。她咬一口,又拿一个桃。
庄上弦喂月牙吃,喂饱了眉头舒展。
咸晏把景亦晗领来。朔州有西门吹风坐镇,这夏天悠哉如青云。
管士腾、南宫崅、安东纳、宋紫纹和房杉正好也来了,大家坐在大厅。
俞悦用金瓜又做个模型,有点魔性,表哥陈真也上来了。
庄上弦坐月牙身边,猜测:“要不用大块冰来雕?”
俞悦看他一眼,把桃子、金瓜都放盘子里大家吃,放心吃吧,虽然可能是历史性、模型。
夜玧殇拿一块金瓜看一阵:“你要造房子?”
咸晏拿着桃子看好一阵:“你要造一个很独特、空前绝后的房子?”
宋紫纹把桃吃了,丫鬟再来一盘金瓜,她摆好姿势坐等,主母奇思妙想多呢。看主公的表现,就是想盖一宫殿都会给她盖的。
俞悦看看景亦晗,再看陈真表哥,拉着庄上弦的手摸摸:“不论今天多繁华,明天可能随风逝;不论今天多强,百年后一抔土。史书可能留一个名字,或褒或贬。可能有人不在乎虚名,但真要留名、流芳百世,得留下能流传千古的东西。比如一首诗、一篇文、一个古迹,能真实感受的东西。”
宋紫纹懂了:“像马赛城国公府。你要建一栋类似的楼。”
俞悦点头,和美人讲话就这样愉快:“我打算在邯郸建一个倒宫。它有个最独特的外形,用六根柱子,就像这飞凤楼,架起五十米,再在上面建屋。”
大家都懂了,飞凤楼建造确实不错,和环境融合也很不错。
俞悦继续说:“把倒宫建在邯泯河上,从上面看像黄泉河。然后房子也独特,从外形看是倒过来的,所以叫倒宫。我的设想,屋顶和柱子不用固定,你们看这样,屋顶倒过来,尖角正好卡在柱子中间。将来技术发展,倒宫或许能吊走。变成天宫吊到天上去。”
大家看着主母,果然要上天。
景亦晗问表妹:“工程肯定很大,建成做什么用?”
庄上弦、咸晏、夜玧殇、安东纳等看着景公子都幽幽的。
景亦晗吓一跳,他没说错话吧?就算表妹喜欢,他承认有点吓到了。
俞悦看他一眼,吓人的在后边,哼:“就先说用处。倒宫虽然在天上,但通过窗其实看不到天上,只能看地下。这样的高度俯瞰邯郸,又看不清。这就告诉高高在上的那些人,他们其实看不见天,地也看不清,总有一天,上不去又下不去。”
庄上弦懂了:“妙!”
夜玧殇一身酒香:“很不错。”
陈真思索片刻,看着表妹:“这能行么?”
俞悦应道:“行的。我们有一批高级技工,让摩崖青峨负责艺术方面,就把青岩的青石搬到邯郸。我最初的设想,人进去就出不来。在屋顶放明瓦的位置,倒过来放的明瓦,让人脚下好像空的。这种灵魂飘在半空的感觉,一定极爽。”
明瓦以后换成钢化玻璃,倒宫以后可以做成空中酒店、博物馆等。
不能为了眼前一点目的,费这么大劲儿。建设一向是大事,比如皇陵、桥梁。不求每一个都能用千百年,但至少可预测的范围不会出问题。
所以俞悦有想法先提出来,可以慢慢开始准备。
安东纳好像懂了:“柱子五十米,宫殿起码在二十米,一般人是上不去、下不来。”
咸晏往下看:“下面还有邯泯河。青岩的青石建的好千年不坏。若是设计成活动的,可以维修更换,真能做到流传千古。每个做皇帝的都该进去感受一番。”
陈真感慨:“居高临下,俯视邯郸,这能磨练人的胸襟。”
景亦晗get到了,顿时一身汗。
房杉若有所思。又一叹,前朝已作古,这主意或许很好,好期待。
俞悦问房杉、这位前朝的王孙:“你祖父现在如何?”
房杉现在负责西凉郡一些政事,成熟有气势:“还不错。我把曾祖的坟修了,祖父愿望算完成一半。现在条件好,他在山里住着也好。”
俞悦点头,再问景亦晗:“你姐和你新姐夫呢?”
景亦晗又流冷汗,看这么多人,既然表妹问他还是说:“开始总要磨,现在好多了。姐夫是个很奇怪的人,对杨进和杨娴真很好。我准备回邯郸。”
景亦晗欲言又止。表妹杀贺昌琇太凶残,俞则绅也杀了,难道真要杀?吽不对。
庄上弦凌厉的盯景亦晗一眼,挥手要让他滚出去,被月牙抓住。
俞悦好兴致又没了,本来她和景亦晗就没多大关系。
夜玧殇喝酒,夏天喝稷谷酒别有一番滋味。
陈真情绪内敛。陈家的事他并没切身经历,更不能让表妹难过。
咸晏、安东纳、南宫崅等都是赤果裸又凉飕飕的看着景公子。这时候站位站不好,那就不用多说。像邯郸郑家,关门闭户,无声抗议。
宋紫纹和卓颖婖一般大,看着二十出头,脖子修长,五官俊美,淑雅中透着神秘,英姿带着点野性的剽悍,对景亦晗开口:“听说你姐和俞家闹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亲身经历了。你一定要亲身经历才明白?”
俞悦挥手,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不这样就不是景亦晗了。
庄上弦挥手,终究将景亦晗扔出飞凤楼,看他碍眼,让月牙不开心。
转眼一人飞上来,贾鹏回头又朝楼下看看,回过来说道:“朝廷把纪王弄来了。三日后到赤峰城。”
飞凤楼一阵诡异。不是大家都习惯狗血。但在俞悦身份暴露的时候,弄来的应该和她有关系。纪王和俞悦有什么关系?纪王妃?还是纪王也是陈茜的之一?
俞悦脑洞随便开,便是一出闺蜜抢男人的狗血剧。
这时候把纪王弄来又几个意思?再不说这了,罗擎受天天作妖,把纪王弄来又作什么?
俞悦和庄上弦对视,来了也好。管罗擎受或俞光义想做什么呢。
咸向阳问:“怎么不派他自己儿子来?”
安东纳应道:“这不是为了大家好?你把他儿子砍了,大家都尴尬。”
李禄来砍了,鲍笃来砍了,卫徉来砍了,贺昌琇来砍了,砍皇帝的儿子终究不同,纪王和皇帝的儿子又不同。罗擎受能作,总能作出花儿来。
咸向阳小姐不爽,换个问题:“俞光义和贺梅琴把景亦晗叫去邯郸,能做什么?”
俞悦淡然应道:“能做什么?杀了价值小,就毒打一顿或几顿。反正没什么是那对黑心的老货做不出来的。你不能砍罗擎受的儿子,先砍俞光义、贺梅琴的爪子也行。”
咸向阳吃瓜,同情:“景亦晗真是痴情啊。”
没人搭理,路都是自己选的。
安东纳哄妹子,咱来继续说倒宫。做这样有意义的事,比那些无聊的人高尚多了。用青岩的青石与大师在邯郸建,这也是青岩的骄傲。
俞悦提到倒宫满是激情。人家能修塔,修长城,咱也可以。
庄上弦拉着月牙的手,和月牙一块做什么都好,高级技工不够咱再把庄家军叫去。
※※※
晌午,太阳火辣辣的,纪王卤簿赫赫煌煌,皇帝把他面子做足。
北军大门前、南广场,庄家军也做好准备。
东西各三万兵马,号称五万,大热天儿十万人晒一早上迎接纪王,面子够足。
最南边很多吃瓜群众不怕热,也跑来围观。看这阵势就不一般,东西两边都站了,让纪王无处可站?正南是有挺大一片。
中间区域进行划分,但没搭台子。墨国公亲兵出来,打着庄字大旗。
南边纪王到了。卤簿足有上千人,还有一些跟来的,浩浩荡荡。最后面又是领军卫来打酱油,好像今儿纪王在前头,他们底气挺足。
庄上弦、俞悦、咸晏、安东纳、咸向阳、宋紫纹和房杉都出来。
中间偏南,纪王卤簿一伙人在那儿忙,要给纪王搭台子。
台子未必是台子,这是一个排场。纪王代表皇帝来的,老大排场,半小时没摆完。反正是让庄家军和庄上弦在那儿晒太阳,这感觉不要太爽。
纪王本来该坐革路,这回皇帝赏了他金路。
纪王从金路下来。一拨人忙阻拦,还早着,庄上弦不急纪王急什么?
纪王一身龙袍王者之威,下一瞬化身高手,一巴掌一个将他们全抽飞。
正热热闹闹整排场的时候,这动静不大不小,却像一瓢凉水,浇的无数人透心凉。
除了中间,其他人都是凉爽,正戏开始了!纪王威武!
中间一些人回过神,又阻拦,隐隐将纪王挟持在中间,更霸气。
纪王一直眯缝着的眼睛陡然睁开,精光四射,借来三丈阳光,凛然不可侵犯;推开这些大白天都出来作的魑魅魍魉,大步朝前走,走到庄上弦跟前。
他身后热闹、快赶上洪水滔天。打曲柄伞的、打扇、打旗什么的急匆匆追纪王,但没排练好,你撞我我绊你又有高手参与一片混乱。
事实证明,这么大排场出门,是应该先摆好。纪王任性,天下乱套。
俞悦个儿不够高,庄上弦和咸晏给她使元气。俞悦飞起两尺,看的津津有味;再看对面不到五米的纪王,他眼睛又眯缝着,颇有些狡黠与开心。
俞悦两眼望天。纪王这算是离开邯郸,难得能任性一回。
纪王站那儿,一身龙袍,又半天不吭声。
他身后高手、护卫、内侍、打伞的、总之排场整好,勉强还有个样子。
因为纪王和庄上弦站太近,礼官啰嗦半天。庄上弦挥手,礼官飞走,就酱紫了。
又有什么官要奏乐,纪王代表皇帝来,礼仪比排场大。
庄上弦一般是不管,只是看着纪王,一旦他像贺昌琇盯着月牙,哼哼纪王还算有涵养。庄上弦只好行礼,但在军中大司马不行大礼。
纪王涵养极好,不是大礼却自然,由衷而发:“大司马辛苦!”
庄上弦冷酷的应道:“分内之事。”
纪王当没听懂。抢朔州、借赋税、快把西凉郡也占了,你说分内就分内。他眯缝着眼睛看俞悦:“飞凤将军辛苦!”
俞悦了然:“不敢当。”
纪王看这孩子好,拿出一封信亲自递给她:“俞丞相亲笔信。”
俞悦将信放在手心,两手一搓,分开,一阵风吹走一片淡淡纸屑。
纪王看着她手,好俊功夫!回头召唤一小伙:“这是俞丞相的长孙俞则业。”
俞则业是庶出,长得比俞则田俊,今儿打扮特体面,乍一看有点像嫡长孙;脸上一副长兄见小妹的骚情,两眼睛一抹要哭。
庄上弦一把将他抓过来,再扔上天,天上一朵艳丽的云,被风吹走。
纪王忍着没动,后边不少高手等缩脖子,都没给俞长孙表现的机会。不过听说俞小姐吃了不少苦,发泄一番很正常,她要像假货和俞家和和睦睦才奇怪。
此中亦能看出俞家的无情。平时没俞则业什么事儿,送死当炮灰让他来。俞则业是庶出,怎么能代表俞家来见嫡出、陈太师的外孙女?
所以俞则业白死,死的很冤。没人同情他。
纪王淡定的回头,又召唤一小姐:“这是陆家嫡出小姐陆环。”
陆环很美,像湖里一支粉色莲花;陆环气质很好,像一幅盛夏秾丽的画;陆环有点怕,但事不过三,尤其战神在上,她端庄大方、又矜持又妖娆的上前。盈盈一拜,香气飘。这天儿热,细细的香汗更撩。
俞悦忙拽住咱家战神,一声喝传八方:“钱立春何在!”
陆环细声细气顿时被飞凤将军杀的片甲不留,炮灰都没瞧见一朵。
钱立春飞快从丁营冲出来,给主公、给飞凤将军行礼,挺帅气的一枚庄家军。作为曾经最大的兵痞,认真起来魅力飙升。
俞悦看他卖相过关,立刻将他卖出去。
陆环还不死心,决定先放着战神,去跟俞悦套近乎:“我姑母从小跟我讲……”
俞悦挥手:“钱立春,鉴于你表现不错,她就赏你了,抱走。”
钱立春歘的眼睛放光,口水差点流出来,扛着陆环就跑。相信主公也不愿一贱人在这儿碍眼。至于敢不敢?他只要跟紧飞凤将军就行。
陆环尖叫:“俞悦你这贱人!和你娘一样贱!”
“啪!”一身巨响,陆环闭嘴,钱立春扛着她消失。
广场中间,陆家人才反应过来。陆家来了不少人,一齐冲上前。
庄上弦冷哼一声,又被月牙抓住。
俞悦抓着战神看好戏,别老杀人,大热天换换口味不好么?看人家就换着花样来。
陆家花样不少,被战神吓住了,一齐调转矛头将纪王包围。
一个中年妇女战斗力最强,打扮体面,就是有身份的管事;手指能戳到纪王鼻子,连骂带哭腔精彩:“纪王你怎么能这样,无情!狠心!陆环小姐是你内侄女!她就算是个路人,这样无辜的弱女子,你也不能眼看着不管!”
一个不知道丫鬟还是小姐,战斗力不行出绝招,坐地上抱着纪王腿哭。
中年妇女好像有配音,叫骂愈发**迭起:“王妃将侄女托付给你,你这样对得起她么?”
陆家男人叫,像一群公狗母狗乱吠。
俞家来的人也叫。找墨国公理论不敢,两边十万兵马和墨国公一样吓人。纪王就是领头,将大家带来,出了事当然他负责。
俞悦看纪王是冤大头,皇帝就是将他推出来,后边跟一群祸害。
之前那么多人追着纪王跑,现在都自觉让开,任由陆家、俞家闹腾,又不可能真对纪王下手。部分人乘兴参与其中,各种指责教训纪王。
乱,乱哄哄,将纪王淹没,让赤峰城大开眼界。
南边吃瓜群众齐摇头。这就是罗宋国现状,对一个王,在大司马面前。
他们敢在墨国公面前闹腾,也是仗着纪王吧?或者已彻底疯狂,或者纪王完不成任务没法向皇帝交差?纪王是活该倒霉,任由他们呼喝指责。
纪王拔剑,一剑捅死中年妇女,一剑斩了陆家高手,一剑劈杀纪王妃的心腹。
周围刹那安静,很多人像施了定身法,指着纪王说不出话。
纪王一声怒喝王者之威:“这里是庄家军!庄家军保家卫国,劳苦功高!尔等殊无敬意,攘攘扰扰,心中有妖,其罪当诛!”
有胆大狂妄的正要跳起来,一看庄上弦差点吓尿。
纪王冷笑,欺软怕硬的狗腿!他剑指纪王府诸人:“无有法度,不能护主,要尔等何用!即刻起尔等与孤无干!如有再犯,罪当夷族!”
一帮人立刻骚动。他们跟着纪王,是皇帝的旨意,不让他们跟怎么整?
一个六七十岁老头,一副老儒、老奴的样子,扑纪王跟前大哭:“纪王为何舍我?呜呜纪王奉旨来赤峰城,督促庄家军收回大梁城,呜呜我一心为王,一生为主,呜呜纪王今弃我,我焉能苟活?”
翻译一下是呜呜呜老子不活了,满地打个滚。
又几个友、文学、祭酒、参军等老的少的扑地上哭,哭甚哀。
俞悦乐,这伙人能搞,一哭二闹三上吊,文臣爱用的招,现在看纪王怎么办?将他们都杀了,还是前面说过的话算放屁?纪王要杀人,一个帮忙的没有。
有几个忠心耿耿的围着纪王,满心担忧,这可肿么办?
纪王很淡定,找帮手:“墨国公,陛下有旨,孤不得不来。这些贼奸能斩否?”
庄上弦挥手,大太阳下冷如寒冬。
一队亲兵冲过来,不多会儿纪王周围清场。血腥气飘着格外提神。
陆家、俞家一些人站得远没动,亲兵瞧过去,胆小的吓尿。
一个中年妇女,猛扑到俞悦跟前大哭。又三五个老女人小媳妇跪到俞悦跟前,嘤嘤嘤抹泪。
中年妇女哭诉:“我是陈夫人陪嫁,丞相有令,小姐若是不回府,杀我全家。呜呜我愧对夫人,但我孙儿才两岁,我幺女才六岁,呜呜。”
老女人怒:“丞相是请小姐回府,你乱喷粪!”
小媳妇哭诉:“听说小姐找到了,老夫人三天三夜没合眼,小姐要回去看她!”
俞悦挥手,老女人小媳妇闭嘴,泪眼朦胧可怜兮兮看着她。
※※※
俞悦蹲下,好好看着陈茜的陪嫁。
半老徐娘风韵犹存,脸光滑眼角细细的皱纹,头上金钗值不少银子。
双鱼飞快冲过来,手里一托盘放旁边,上面一碗冰镇桃子,其中还有几个荔枝,又一碗冰糖银耳羹,两块绿豆糕。自己趴地上,美美哒。
俞悦脑子转一下才想起来,这是青岩女奴的服务。她不客气的坐双鱼背上,端着银耳羹吃完,心情甜甜的。又捏一个荔枝吃嘴里,樱桃小嘴润如酥。
中年妇女心忐忑,掏出一个锦盒:“这是夫人让我为小姐存着的。”
双鱼本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原则,接过锦盒打开,里面一套头面,镶嵌的红宝石、祖母绿等阳光下晃眼;头面下一沓银票,除了二百两一张的,还有两张记名银票,名字就是俞悦,十万两,不过挺新;再下面一张清单。
俞悦扫一眼,问陪嫁:“你今年多大?你掌柜多大?”
中年妇女心喜,果然天下谁能不爱财,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四十二,我掌柜四十六。”
俞悦问:“你几时嫁他,有几个孩子?”
中年妇女表现很恭敬:“我十八岁嫁他,一共生了十个,夭折三个。”
俞悦问:“家里现在好吗?”
看着像拉家常。放开了生十个八个基本正常,多的能生十几个,至于活几个就不一定。陪嫁有七个孩子,还有两岁孙子,算有福的。
双鱼机灵的抽一张银票赏陪嫁,她眼睛盯着锦盒快着火了。
中年妇女舔舔薄嘴唇,又看上碗里冰镇桃子。她在这儿晒半天,口干舌燥。
双鱼没理她,没看见本姑娘趴这儿。她一高手趴这儿都比俞家的脏东西高贵,高手趴着也不累,她是乐得和主母演戏。
中年妇女智商关键时刻挺住,回话:“还好。只是娃多,一个个张嘴就要吃。大郎、二郎娶亲、生娃都要银子,他爹前年冬天雪灾被砸了,现在身体不太好。”
俞悦问:“几个孙子孙女儿啦?会说话会走路吗?”
中年妇女骄傲:“大儿媳三年抱俩,老大已经满地跑。二郎纳了两个妾,生了两个孙女,唉开销更大。不过六丫、七丫挺懂事,回头服侍小姐。”
俞悦手指头舞成花,算不出来:“你家现在几口人,加丫鬟奴才?”
中年妇女有点不对劲,又说不上来,照剧本来:“我家大小一共二十个,丫鬟奴才只买了六个。丞相说杀我全家,那是气话。小姐是丞相府嫡出的小姐,哪有不回府的道理。府里已经做好准备,绝不会亏待小姐。”
俞悦打断她剧本:“你知道陈家现在有几人?”
中年妇女愣了一阵:“陈家,有不少人的。你姓俞。”
俞悦打断她:“你是陈家陪嫁,陈夫人死了十八年,你活的很滋润。”
所以不少人,当年就背叛陈家、背叛陈茜,做着俞光义、贺梅琴的狗,在陈家的坟头杂草中活的有滋有味。
如果不出来蹦跶,俞悦看不见,就没事。
现在,俞悦挥手,一队亲兵过来,利索的将陪嫁什么老女人都拖走。
俞悦和陪嫁拉家常,音量正常,离远了基本听不见。
南边吃瓜群众像晒瓜干,大中午地面发烫。瞧着一拨女人被拖走,猜测飞凤将军的态度。不存在什么一而再三的问题,就是和丞相府干到底。丞相府弄这些女人来做什么?无聊!飞凤将军没杀她们,或许弄去做营妓?
丞相府的女人养得好,能和纪王来到这儿,就没有大毛病。便是年纪大些,没准和丞相夫人一样更有风情。
吃瓜群众又看着墨国公将纪王请走了。
这貌似是第一个能走进军营的。总不能将纪王斩了,纪王又没做什么。
一个儒士说道:“和渧公子一样。”
旁边一小伙恍然大悟:“纪王不知值多少银子?”
好些人搞笑。墨国公请人一定要银子么?有些东西比银子更重要。
广场中间,墨国公和纪王要走远,尉迟晟急忙冲上去。
俞悦拉着双鱼停下,丫鬟正喜滋滋的数银票,清单上田产、珠宝古董等也值不少银子。
纪王也停下,看着这主仆,挺好。再看尉迟晟,他管不了。
尉迟晟直接冲墨国公行礼:“陛下有旨,命末将来听候纪王调遣。”
庄上弦生冷的下令:“日落前退出赤峰城。”
尉迟晟得令,轻快的走了。
亲兵跟在他身边,走远了悄声问:“我们真退?”又傻傻的蹲在小镇。
尉迟晟看着亲兵:“要不你留下?”
亲兵忙摇头,领军卫还是乖乖退吧,除非什么时候能打得过庄家军。
北军,东院,离花园不远收拾出一个院子。比渧公子住那小院条件好多了,那时候条件不允许。正厅有花有草有美貌的侍女,冰箱散发阵阵凉气。
纪王更衣出来,俞悦、庄上弦、伍彬、安东纳等坐着吃茶。
纪王换一身常服,气质挺好,心情貌似不算太坏。坐下来眯缝着眼睛打量俞悦。
庄上弦冷哼一声。俞悦忙拉着他手,问道:“纪王有何打算?”
纪王改而打量庄上弦:“当然是听墨国公吩咐。”
就是把所有黑锅都甩给庄上弦。当然得要他愿意配合。
双方有了初步合作的意向。
纪王又主动反问:“你们是什么打算?”
俞悦一向直率:“罗擎受有失心疯。”再试探一句,“纪王以为呢?”
纪王看着她脸有一瞬间失神,喝一觥青东稷谷酒,借着酒意说道:“我曾经以为我可以,事实证明我不行。现在只想父子平安,看到你平安。”
俞悦给他倒酒:“你确实不行,不能像罗擎受那么疯。平淡是福,有人不知珍惜,有人求而不得。”
纪王又一瞬失神,和庄上弦走一个,和安东纳走一个。
俞悦只能喝茶,八卦一下:“纪王妃和那假货呢?”
纪王眯缝着眼睛,透着淡淡酒气:“我查证过,陆氏原本准备用人将你替换,后来情况变化,她将那假货养着。邯郸明面上还没动作。”
俞悦惊讶:“陆氏和陈氏有什么深仇大恨?这毒蛇不输贺梅琴啊。”
纪王冷笑:“陆氏也有失心疯。疯子都是不可理喻的。”
俞悦心想这理由很强大。非要找出理由,也是一盆盆狗血。纪王碰上这女人,和陈氏栽在俞善行手里一样,同病相怜算不上,确实有一样的病。
伍彬问:“皇帝让你来什么意思?”
纪王看着少年:“尽快拿下大梁城,孤代为宣旨,大军留下守城,墨国公回京。又第二种方案,若墨国公不回京,就攻入殷商国。这是孤知道的,而圣旨随时可以下。关于殷商国七公主,有人准备做文章。”
俞悦问:“七公主怎么了?”
纪王摇头,不知道。来喝酒,什么公主不公主的。
庄上弦喝酒,安东纳酒量好,照这节奏很快能将纪王放翻。
俞悦都忘了那卑贱的公主送给谁了。又能做什么文章,无非和亲之类。
那些贱货成天正事不干,就是狗一样乱咬。
纪王好久没喝这么痛快,去更衣回来,三分醉七分醒,看着俞悦又赶紧看庄上弦。
庄上弦不想理纪王了,对姓罗的都没什么好感,拉着月牙要走。
俞悦拉住庄上弦,和纪王说道:“纪王世子定亲没?不如我给你做媒,你看曲小姐怎样?”
纪王好像想也不想:“那好啊。回邯郸就定下来,回邯郸。”
俞悦不说了。其实,很多人相差了,庄上弦怎么会赖在这儿?他急着成亲,一定要回邯郸的。俞光义也别急。
庄上弦拉着月牙回飞凤楼,坐榻上发呆。
俞悦又去整倒宫,因为是倒过来,顶上弄成平的,可以做空中花园。
俞悦又想弄摘星楼,夏天在楼上,离天上星星更近。
夜玧殇拿着酒壶站妹子旁边,指着楼顶老高的一玩意儿问:“这用来做什么?”
俞悦应道:“避雷针,接收器,天伞,在这上面喝酒一定有意思。”
玛瑙美人忙着盲插话:“小姐就是要上天。”
庄上弦过来抱着月牙,离夜酒鬼远点:“要不我们先成亲?我们回青岩成亲,天地为证。”
俞悦好奇:“你为这发半天呆?我还以为你要去殷商国做驸马哩。别激动啊,让殷商国公主带着丰厚的嫁妆来,双鱼和卓姐又有银子了。”
双鱼愉快的过来:“真的假的?殷商国每次送礼,没一点正经。公主的嫁妆至少价值连城,给送几座城顶好。没银子我自己赚。”
夜玧殇看这些美人,就这么将主公卖了,让主公自己跑回来?
俞悦觉得挺好啊,人财两得:“有人爱官有人爱爵、有人爱酒有人就是好色,让公主陪嫁一百个美人,赏给钱立春那样,打仗他准拼命往前冲。”
庄上弦咬月牙耳朵:“你真要我去做驸马?”
俞悦应道:“你去试试。”
庄上弦抱着月牙进卧室,试试就试试,试出包子来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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