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去花厅的路上,顾玉青脑中思绪飘飘,不禁猜测,萧煜的饭量,也不知有没有她大!
若是来日一张桌子吃饭,她比萧煜吃的都多,那……顾玉青嘴角登时就是一颤,可转瞬惊觉,自己这思路,分明就是已经把自己……呃……
再也想不下去,果断将思绪打断,以至于顾玉青抬脚进花厅的时候,都是面红耳赤。
打理中馈,她早就轻车熟路,不过是为了在人前特意给徐婆子一个表现的机会,耽搁了一些时间,待到一众人得了吩咐散去,顾玉青扶了吉祥如意朝二门而去。
此时心头的旖旎已经消散,余下的,只是她即将要做的那件事。
行至二门,吉祥扶了顾玉青上马车,看着马车缓缓开拔,驶离出去,如意转身复回内院。
马车出了赤南侯府大门,在鼓楼大街转了三五个圈之后,便直奔城郊方向,一出西北城门口,车夫按着顾玉青先前的吩咐,将车速降低,吉祥揽着顾玉青的腰肢,抱她从马车跳下。
脚尖还未站稳,就看见马车又提速继续前行,在车后荡起滚滚黄尘,一路直奔城郊外的那片密林。
顾玉青记得,上一次夜间逃命,萧煜策马狂奔,就是一路奔进这片林子。
不及记忆纷沓而至,顾玉青敛了心思,与吉祥转身藏至一旁人群中,略略低头,不时抬眼朝城门方向觑上一眼。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便看到穆赫一脸凝重追了出来,一眼看到已经进了密林的马车,穆赫几乎是想都没想,抬脚就朝马车奔去。
眼见他走的没影,顾玉青与吉祥舒了一口气,复回城中。
城门口早有另一辆马车停在那里等她,瞧着顾玉青走近,如意一把掀开车帘,跳下去迎接。
重新坐回马车,接过吉祥捧上的热茶抿了一口,顾玉青转眸朝如意看过去,如意便回禀,“小姐刚刚离开,栓柱就按着小姐吩咐去东侧院寻穆赫,把小姐吩咐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告诉穆赫,穆赫闻言,赏了栓柱一只通翠的镯子,转头就出府,一路追来,满面焦急。”
顾玉青闻言,眼角眉梢冷笑颇浓。
她只是让栓柱转告穆赫,今日出府,她是要去见一个姑苏家的旧人,穆赫便急到这般地步,可见,南越人对姑苏家还真是忌惮深厚。
想起外祖一家的冤死,就算铁骑踏平南越,顾玉青心头愤恨也不能解去分毫。
整个南越陪葬又如何,那也不能让外祖一家起死回生!
后日就是她的及笄礼,她不想给穆赫充足的时间让他在府中安排布置,又加上萧煜要利用穆赫追踪那批隐藏在暗处的童子军,而她今日所行之事,更是不能让穆赫知晓分毫,故而昨日她便与萧煜商定了这引蛇出洞的法子。
可谓一举多得!
马车遥遥而行,直奔西山。
萧铎在西山有一处别院,恰在山脚,每每入秋,枫叶红遍万里河山,灿灿灼灼,仿似天边晚霞,萧铎就爱来此安神养心,小住几日。
且不说上一世的恩怨未了,单单这一世,楚天锗还未从天牢被释放,她怎么能容得萧铎在此安然享受。
随着马车缓缓停下,吉祥如意率先跳下,扶了顾玉青出来。
山郊的空气,清新甘甜,不似城中,带了人情冷暖与银钱铜臭,让人嗅着,不得安宁。
难怪萧铎要躲到这里来,只怕他那肮脏的灵魂,也唯有在此,才能得到一瞬的安息吧。
眼眸微抬,流光扫过满山枫叶,秋意尚淡,枫叶还未被霞光浸染,依旧翠绿。
眼底波光略动,顾玉青提裙抬步,拾阶而上。
上一世,六年的陪伴,顾玉青刻骨铭心记着萧铎的喜恶爱好,来到西山别院,他又怎么会不去山底密林打猎取乐。
对于打猎,萧铎简直如痴如醉,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尤其夜猎,他更喜欢月光下林间的那份刺激。
此时虽是已过正午,可据萧煜那边传来的消息,萧铎一早就提弓入林了。
徐徐走至萧铎出林的必经之路,顾玉青捡了一块光洁的石头,垫了手帕坐下,那样子,倒像是赶山路的旅客,停下歇脚。
山间的温度,总要比城中冷上几分,纵是正午刚过,烈日就在头顶,顾玉青还是不自觉的拢了拢如意特意给她穿上的披风。
心下苦笑,还好是如意心细,否则今日在这里守株待兔,还不知会不会被这林中秋风吹得风寒呢!
三分魂魄被“天机”锁着,她格外的怕冷。
摩挲着挂在腰间的神玉,顾玉青正好奇,这货究竟做什么去了,怎么这么多日都不出来露个脸,就听得林中传出一阵密仄仄的窸窣声,伴有人的说话声。
不用见面,听音就知,是萧铎和长顺正远远从林中出来。
转头看去,果然就看见萧铎走前,满面得意笑容,他身后长顺手提肩抗的,带着战利品,嘴里絮絮叨叨,不知正说着什么,惹得萧铎朗声大笑。
只刚刚还未笑出几声,就看到林外树下的顾玉青。
阳光透过枝叶,倾洒下来,仿佛被绿叶染了碧色,照在顾玉青浅翠的衣裙上,衬着她的衣裙格外好看。
萧铎看到顾玉青的一瞬,顾玉青正好转头,仿佛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动了一般,颤着睫毛朝他看来,一眼看到他,当即露出满面震惊,只转瞬消失。
可电光火石间,萧铎还是敏锐的捕到这一丝异色,顾玉青轻颤的羽睫直直就颤到了萧铎心里。
当即心头一跳,面上笑容也跟着收敛。
自从上次端王府小书房入室行窃一事过后,萧铎就再也不幻想要拉拢顾玉青为他做事,顾玉青与他,已是陌路仇人。
此刻见到,萧铎冷了脸,上前道:“怎么顾大小姐也来打猎?”言语中带着冷刺。
顾玉青却是偏头凝着萧铎,眼中流转出一抹嘲讽,“我哪有殿下闲情逸致,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能静得下心来打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