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哐当”一声,将手中空了的茶杯一甩,转头看向董渊,目光咄咄,带着汹涌怨愤,昨儿董渊抬脚离去,她憋了一肚子的火,此刻却是接了昨天的话茬,将满腔火气撒出。
“我疯了还是你疯了!策哥儿的新婚夜,你却跑去睡了婉晴,这样畜生不如的事情,你以为你不说就能瞒的过所有人?”白氏犹如泄愤一般,将“睡了婉晴”四个字,说的分外响亮。
“你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她一进门,你就做下这天理难容的下流事,难不保,白月棠身上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撞客了你,小鬼作恶,正好上了你这色鬼的身!”
说罢,白氏挑眉,目露得意的挑衅,“你不是要抬了婉晴做姨娘么?何必藏着掖着,正好今儿一家子亲戚都在,让大家也做个见证,婉晴这姨娘,是如何挣来的!”
憋了半宿的话,如同到核桃般,倾数一口气说出,白氏只觉心头畅快不少。
昨儿董渊不是不给她机会说嘛,他不是觉得自己有理嘛,昨儿不让她说,那她正好就今儿说,就让大家伙听听,他是不是有理!
白氏此言一出,登时如在会客厅炸响了几十吨的火药,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发着轰隆隆的巨大声响,让满座亲朋,瞠目结舌,目露震骇,连喘息也几近忘记!
天!
侯爷睡了婉晴……
董策更是只觉耳鸣眼花。
父亲睡了婉晴……
是说母亲今日为何起的这样晚,父亲为何面上气色憔悴到无法直视的地步,原来如此。
可婉晴进京,不是奔着萧煜来的嘛,怎么就又和父亲扯上关系。
还是在他的新婚之夜。
这是要将他置于何地!
怔怔忪忪,董策机械般转头,朝董渊看过去,只见董渊面若锅底,气息粗重,眼底闪烁着噬人的凶光,眼睛一瞬不瞬死死瞪着白氏,胸口处,因着满腔怒火,不断起伏。
而白氏,满面都是得逞的娼笑。
董策心底,犹如什么一直在维持的东西,瞬间轰然崩塌,脚下几个踉跄,身子不自觉朝后倒去,白月棠忙伸手扯了他的衣袖,挪步与董策并肩而立,用她细弱的手臂死死扶住已经没了魂魄的他。
而董渊,极力压着一腔的火气,敛了呼吸,转头对董策说道:“进宫的时辰到了,你和月棠先进宫去给娘娘磕头,这个耽误不得!”
将白氏的话,揭过,吩咐罢董策,董渊又对下首坐着的一众亲戚,道:“今儿的敬茶礼,也算礼成,我在前厅摆了酒席请了戏班,由管家引着各位且先过去,我随后就来。”
逐客令说的毫不含蓄。
白氏闻言,当即冷哼,“怎么,你的丑事被我说出,你也知道可耻无脸见人?昨儿夜里打我的威风呢?再抖出来啊!有本事,你把昨儿夜里的话,当着大家伙的面,再说一遍啊!何必撵了他们离开!还当真是小鬼撞客!”
董渊不理会白氏的叫嚣,只黑着一张脸,让管事执行他刚刚下发的命令,
白氏还在喋喋不休的发泄着。
董策呆呆怔怔,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满脑子就回荡着四个字“睡了婉晴”再无其他。
一众亲戚却是犹如逃难,窸窸窣窣,不过眨眼功夫,散的一干二净。
管家扯了董策的衣袖,如同拉一个木头人偶般,将他扯出,对跟在董策身侧的白月棠道:“少奶奶多费心,宫里的事,出不得一点差错。”
白月棠点头,“多谢您提点。”一手扶了形同死人的董策,向外走去。
望着白月棠的背影,管家凝眸一瞬,抬脚朝前厅而去。
他前脚刚走,背后就传出一声响彻天地的哀嚎。
“打啊,你打死我算了,你以为我想活着?实话告诉,自雪仪和离那日起,我就不想活了!正好,你今儿为了婉晴那小贱人打死我,也算积德了!打啊,往这里打,往这里打!”
指着自己的头顶,白氏又哭又叫。
董渊目露凄绝怒气,同床共枕几十年的夫妻,他再怎么,也想不到,白氏就变成了眼前这个连泼妇都不如的样子。
为了自己心头那针尖大的一点点事,置阖府上下脸面于不顾。
就算他昨夜错了,可白氏今儿也不该如此肆无忌惮。
眼见白氏在他面前上蹿下跳,如同疯狗一样的叫嚣,董渊扬手一巴掌,直直朝白氏头顶扇去,这一巴掌,也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手甩出去,他自己都被这力气带的几个踉跄。
白氏更是遭此一掌,整个人如陀螺般几个晃悠,直直栽倒在地,两眼翻白,嘴角挂着殷红血迹,喷洒一地。
董渊却是连看一眼她是死是活的心情都没有,大口喘着气,扶了一侧门框,垮步出去,只对身后白氏的嬷嬷道:“送了夫人回房,请个大夫来瞧瞧。”
那嬷嬷早被方才董渊和白氏打架的场面吓得魂不附体,闻言一个激灵,只以为董渊要过来打她,当即墩身抱头,直至董渊走的没影儿,才缓过一口气来,连滚带爬,到了白氏跟前。
而此刻,永宁侯府的马车,也缓缓使出二门,直奔皇宫。
白月棠紧紧挽着董策的手,想要安慰几句,可满腔情绪,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们的新婚之夜,公公与婆婆的娘家外甥女苟且,看这样子,还是被婆婆捉个现形!
这也就罢了,偏偏不知为何,婆婆今儿还要当着那么些人的面,将这捂都来不及的丑事嚷出。
董策此刻心情,白月棠纵是不能悉数体会,却也能感受七八,挽了董策的胳膊,白月棠当头靠在他的肩头,刚刚靠拢过去,就感受到,与董策十指相扣的手被他用力一捏,耳边传来董策气若游丝的声音。
“月棠……”
“嗯。”
“明日回门,后日……后日我们就搬出去。”
“好。”
这乌七八糟的家,董策一刻钟也再忍耐不下去了,若非双朝回门有礼数讲究,今儿他就不想再回府。
“一会从宫里出来,我们就去找宅子。”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