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热西库利亚嘴上没明说,但是怪罪省长的意思还是挺明显的。热西库利亚从记者干起,搞了一辈子宣传工作,从专业性质来说,她完全能够胜任这份工作。她当然明白新官上任三把火,张清扬刚刚到,正需要宣传部帮着策划宣传。他上任后先参加军训,更是一个很好的新闻素材,宣传部本应该好好谋划一翻。可是她和省长一研究,吾艾肖贝没有同意,硬是不让她出面。
热西库利亚没有办法,她虽然能力出众,但是背景并不硬,要不是靠着省里的某些关系,她是坐不上这个位子的。热西库利亚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原本就很紧张,现在一听人家央视的东小北都过来采访了,让她更感受到了压力。
“慌什么!”吾艾肖贝看向她摇摇头:“热西部长,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急也没用,我们先商量个办法。”他说完之后,看向白世杰,不解地问道:“难道说他猜到我们会这么做?”
白世杰摇摇头,说:“省长,这个可不好说,我想他不会先知先觉吧?”
“我也觉得是这样,”吾艾肖贝明显松了一口气,看向热西库利亚说:“这样就好办了,我想他不是有意针对你。他请记者过来,只是想扩大影响力,结果正巧被老白赶上了……”
“可是他已经对我有看法了!”热西库利亚说道。
吾艾肖贝低头想了想,看向白世杰说:“老白,他对你的态度怎么样?”
“还可以。”白世杰硬着头皮回答,从工作分工来讲,他说这些话已经越界了。他的工作职权是把事情汇报给省长,但却不能参与讨论,可硬被吾艾肖贝给留下了。白世杰明白,自己过去游走在吕老书记和吾艾肖贝之间,现在吕老书记走了,吾艾肖贝想逼着自己站队。
“那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我已经去过了,他肯定知道情况你们已经知道,所以我认为热西部长还是去一下吧,让他尽量挽回一丝颜面。”白世杰小心地说道。
“那我就去一下,”热西库利亚站了起来。
“急什么?”吾艾肖贝板着脸看了她一眼,“怎么如此沉不住气!”
热西库利亚一张白脸红到了极限,讪讪地坐下了,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吾艾肖贝沉思道:“如果热西不过去,他又能怎么样?”
这话像是自言自语,但白世杰知道他问的是自己。白世杰想了想,回答道:“现在看也不能怎么样,不过张书记……应该不是位好惹的主。”
吾艾肖贝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暗骂老东西,还是那么圆滑!热西库利亚动了动嘴唇,可又不知道说什么,一脸的为难。处在这样的位置是最难受的。虽说吾艾肖贝是西北干部的代表,更是西北的地头蛇,可张清扬怎么说也是书记,宣传部的直接领导可是省委,而不是省政府。热西库利亚要是得罪了张清扬,张清扬今后有一百种手段报复。
“反正已经这样了,再去还有用吗?”吾艾肖贝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觉得这次就算了,下次你主动一点,如何?”
“这……”热西库利亚为难地说:“这不好吧?”
“老白,你认为呢?”
白世杰看向吾艾肖贝,终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省长,这里没有外人,我就实话实说了,做这样的小事情……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在他看来,吾艾肖贝选择这样的方式试探张清扬,未免太低级了。
吾艾肖贝微微一笑,挥手道:“这事……你们看着办吧,我就不管了。其实我也没有别的用意,就怕记者赶过去影响张书记军训,呵呵……”
听了他这话,白世杰和热西库利亚有点被耍了的感觉。白世杰点点头退了出去。热西库利亚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问道:“省长,您就给我支个招吧。”
“你可以去问问阿布书记,听听他的意见。”吾艾肖贝说完就低头看起了文件。
热西库利亚脸色一红,知道再说无益,便起身离开了。
阿布爱德江副书记听完热西库利亚的讲述,没心没肺地笑了。热西库利亚看到他笑,气就不打一处来,擦了擦脸上的汗,又把西装脱下,解开衬衫的两粒扣子,没好气地说:“办公室这么热,你怎么不开空调!”
“呵呵,热?我没觉得热啊!”阿布爱德江暧昧地瞄了她一眼,笑道:“是你体内燥热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和我开笑!”热西库利亚拿起文件扇风,叹息道:“阿布书记,求求您了,给我出个主意,我可不想平白无故得罪了张大太子!”
“你想得太多了!”阿布爱德江站起来,绕过办公桌站在她的面前,低头俯视着她,说:“我想张清扬心里明白你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一切都是背后有人捣鬼!”
“那又如何?”热西库利亚白了他一眼,“我是宣传部的部长,不管怎么说这事我也有责任!张清扬对我不满是肯定的,你说我要怎么办?我就是一个女人,没多大的志向,只想安安稳稳干我的活,不想得罪任何人!”
“你的活?你的活干得挺好嘛,我很满意!”阿布爱德江咧开大嘴笑着。
“德行!”热西库利亚抬起高跟鞋踢了他一脚:“我和你说正事呢!”
“我看你不用放在心上,张清扬刚到,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如果有一天他敢动你,那就表明他在西北已经站稳了脚根,那时……也就不用在乎是否得罪他了。”
热西库利亚明白阿布爱德江的意思,但仍皱着眉头说:“难道我一定要站在他的对立面上?”
“不,不是你一定要站在他的对立面上,而是有人让你站在他的对立面上。你只是枪,懂吗?你不需要做决定,有人已经替你做了决定!无论你做什么,张清扬想到的都是你背后的人!这件事如果我是你……什么也不做,就当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热西库利亚想了一会儿,又琢磨了一下省长的态度,恍然大悟,苦笑道:“这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啊!你说得有道理,我没必要为这事发愁,反正又不是我的主意,张清扬那么聪明,肯定能想明白!可是表面上……我总不能不把他当回事吧?”
“你呀……在政治上太幼稚了!”阿布爱德江大笑道:“你是宣传部长,平时工作那么多,有所忽略也很正常吧?如果你今天不在哈木,而是出差到外地了呢?”
“这借口太愚蠢了!”
“是很蠢,但只要张清扬明白你无意得罪他就足够了!”阿布爱德江高深莫测地说,进一步解释道:“你如果连个愚蠢的解释都没有,他就会觉得你没把他当回事。可如果您愿意找一个理由,他就明白你不想和他针峰相对了……”
“哦……”热西库利亚终于松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阿布爱德江,笑眯眯地说:“老东西,怪不得别人都叫你老狐狸,我看省长都猜不透你吧?”
“呵呵,西北的局面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不过,你不用管别人,只要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就行了!”阿布爱德江拍着她的白脸说道。
张清扬在军训场等了一下午,也没有看到省委宣传部长热西库利亚的身影,心里就有点明白了。他琢磨了一下,依据现在的态势来分析,对于热西库利亚而言,不来确实比来要好。将来,她有一万种理由解释今天的事,可如果今天来,那就没有任何让人信服的理由可说,只能等着自己的批评了。
张清扬越想越有意思,看来对手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聪明。热西库利亚今天不出现,这使得大家脸上都不难堪,省长吾艾肖贝也可以正大光明地置身事外了。
军训结束后,师长张群要请张清扬吃饭,被张清扬谢绝了,说以后有机会的吧,他这几天太忙。张群也没有坚持,以张清扬的地位,能这么说已经很给面子了。
张清扬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师部为他准备的办公室里接受了东小北的专访。同上午在室外的现场采访不同,室内的专访更加专业,栏目组的化妆师还往张清扬的脸上扑了点粉,为的是在画面上看起来更光彩一些。
东小北西北之行是计划之外的,她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这次是硬挤出来的几天时间,所以任务很匆忙。两人都是老熟人,相互只是沟通了一下,录制得很成功,很快就结束了。
趁着工作人员收拾设备的时候,张清扬问东小北:“你这几天很忙吧,晚上……能抽出时间?”
“怎么……你后悔了?”东小北鄙视地看向张清扬:“你要是不想请客……那就算了!”
张清扬解释道:“真的不是,我知道你很忙,这几天在西北要走好几座城市,西北地方又大,路途远,我怕你休息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