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启珪闭了闭眼再睁开才算是相信自己真的是见到奇事了, 虽然现在只是窥见一角,但是看到站在旁边的暗卫的表情, 顾启珪觉得真实情况肯定不止他想的这样。
“主子, ”顾擎走到墙边,震惊的开口,这, 他看到的不是真的吧?这是粮砖吧, 他活了这么大,见得事情也不少了, 可这阵仗倒还是第一次见。粮砖,顾擎倒是见过,但是这样瓷实的还是第一次看见, 再加上这整整的一堵墙,顾擎想想就觉得玄幻。
顾启珪也很震惊,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见, 只是看这规模实在是大, 应该不是许琦个人的行为, 就是让他弄也到不了这个地步, 这应该是许家先祖留下来给许家子孙应急的吧, 顾启珪心里想着。
虽然顾启珪现在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 但是表面上还算平静,听到顾擎的惊讶声还可以镇定的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顾启珪手有些抖, 东广水灾远远近近已经持续了几个月, 受灾百姓不计其数, 流离失所的比比皆是,说饿殍满地恐怕有些夸张,但是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可谓是非常惨烈了,俗气究竟是怎么忍下来的呢?
顾启珪走到墙边,这确实就是用粮食压成石头砖,然后再用粮砖砌起来的,顾启珪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粮砖,看到这情形,再想到现在两广的光景,顾启珪浑身不得劲儿,整个眼眶都红了起来,所以说许琦还真不是个东西。
顾启珪这样想当然不是因为许琦没有把这些粮拿出去赈灾或是怎么样,在这念头凡是有些家底儿有远见的人家都讲究个未雨绸缪,世家贵族有这些虽然数量大了些但是说起来也无可厚非,但是你许家为了后世子嗣不挨饿都能提前这么些年准备好了后路,现在你许琦却为了一己之私,将万千百姓置于水火之中,实在是可恶。
顾启珪蹲下身,抓起一把已经被暗卫划开的散落出来的粮食,因为是压实了的,倒是没有发霉,不过看颜色是已经不新鲜了,这样吃起来味道肯定是好不了,但是再不新鲜它也是粮食,能填饱肚子的。
“去找人把挡道儿的墙都给我砸了,”顾启珪下令,之前他们敲开的是书柜后面的墙体,因为人少现在也只算是打开了一个口子,粮砖墙也只是露出了一部分。不过看这外墙的规模就知道里面定是别有洞天,恐怕这书房旁的这一排房墙都是夹着‘粮砖墙’建的,且看吧,粮食数量指定少不了。
既然已经看到了,顾启珪可不会站在许家人的角度上想问题的,虽然他现在和许寅是合作关系,但是人命关天这批粮要是用到更需要的人身上才是物超所值呢。况且现在有了这批粮,他还有可以操作别的事情,这世上之事有些事,有些人想的明白看的也明白,但是大多数人都是看不清楚的,他现在要做的是让这些看不清楚的人相信他想让他们相信的。没多大会儿,顾启珪已经想好这个事情要怎样利用对他们现在才是最好的。
顾启珪慢慢出了许琦的院子,实在没想到临了临了还发现了个意外之喜,“把这边的情况就散出去,让燕城百姓都知道在总督府上搜出了许多钱粮,或者咱们这边人手不够让老百姓过来帮忙也行。”顾启珪边走边吩咐。
许琦做事喜好打着为两广百姓的名头,这些年过去了倒是也深入人心,特别是燕城百姓对许家那是从骨子里信服的,现在因为有许家老夫人出头,他们对许琦倒是有了些言辞。但是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可还是有疑惑,毕竟论一个人好不是看一个人对其他人多么坏,而是看对自己多么好,别的不论,燕城的繁荣在整个大齐都能数得上,而燕城也确实是在许琦任上才发展到现在的。
其实有时候顾启珪根本不知道怎么去评价许琦,这人为了他心中的两广是什么事儿都敢做,他对待两广的不同地区,就像是不开明的大家长,对看着顺眼的孩子宠溺非常什么都给最好的;没什么感情的就是小透明任它自生自灭不理睬;还有真的不喜欢的就时常打压,总之整个大家庭就是他的一言堂,可爱又可恨。顾启珪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所有的都变成可恨,这好办,毕竟两广这么大,受宠的也没有几个。现在这个事儿可大可小,顾启珪现在就是要往大了搞,民心是个好东西,‘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是说空话的,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也不是作假的。
“是,”顾启珪话一出,顾擎立刻就明白了自家主子的用意,这事儿不难办只要吩咐下去就行了,谁来都是来。
“大人,许夫人突然晕倒,许家府医说是中毒已深,现在就是吊命活着。”顾启珪刚出了院门就有人过来禀报。
顾启珪皱眉,说起来现在他与许寅联手是各取所需,但是现在伙伴的母亲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了事儿,不管说什么都是应该去瞧瞧的,只是,中毒?
走到厅堂的时候,闫如译正好往外走,看表情,许夫人的情况应该是不容乐观。
“闫大人,许夫人这里有没有我可是帮上手的?”顾启珪上前行礼,许寅不在,想着许寅和闫如译的关系,顾启珪这话出口的极其自然。
闫如译看了一眼顾启珪,虽然之前只是猜想,但是现在是确定了,这小子确实早就知道他与阿寅的关系了。不过,倒是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顾启珪话说的自然,闫如译听在耳中感觉还是挺轻松的。
看到闫如译看着自己,顾启珪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呃,因为这事儿自己早就知道了,之前的时候是心照不宣,没想到今日倒是脱口而出了,摩挲摩挲手指,顾启珪想着能找个话找补找补,就听见闫如译开口了。
“府医已经在了,是之前就在照顾夫人的,”闫如译解释道,一直以来都是温润如玉遇事也是面不改色的闫如译此时显得有些疲惫。
顾启珪点了点头,闫如译这样说,他就没有进去看望的想法了,毕竟他们进去也无事于补。再加上现在是非常时期,根本没有多少时间让他们在这耽搁。
“你那边怎么样?”闫如译跟着问道,顾启珪进去许琦院子的时间说短也不短了,看这小子表现出来的样子可不像是没有收获。接下来顾启珪的叙述验证了闫如译的想法,也让闫如译吃了一惊,这何止是有收获,简直就是收获不菲。
听说这事儿,闫如译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顾启珪,没想到就连老天也是帮着这小子,在这时候竟然在许府发现了粮砖。这样一来,许琦动粮仓是砸到石锤了,之前还模棱两可不相信的燕城百姓这下恐怕不得不认了。
顾启珪看了一眼欣慰的看着他的闫如译不明所以,也没有在意,“虽然现在这边急需要闫大人,但是在燕城下官和周大人怕是难以服众,闫大人最好现在去城门口处。”顾启珪直接说道,再怎么说闫如译是东广巡抚,这些人都是在他治下的。
照时间看起来,许琦现在应该是接近珏然那边儿了,珏然经验丰富肯定不会乖乖等死,手段是有的,但是终究兵力想差悬殊,还有灾民要顾虑,恐怕撑不了多长时间。而许寅那边不会这样快就赶到,所以他们这边要做些什么能把许琦引回来,珏然一定不能有事。
许琦是个自负的人,甚至可以说自负了一辈子,顾启珪本来还想着要花时间找找闫如译的软肋,本来是不容易的,但是不得不说刚刚他们发现的那事儿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闫如译点头,这情况他当然明白,“我知晓的,”说着就往外走。
顾启珪看了看厅堂门口的侍卫,就知道闫如译之前已经安排好了,也不再说什么,就跟在了闫如译的后头。
因为这几日全城戒严再加上许家的事情令人大跌眼睛,所以现在燕城街道之上并没有多少人闲逛,也因此顾启珪和闫如译赶到城门口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你想利用粮砖之事把许琦逼回来?”马车之上闫如译问着顾启珪,他大概能猜到顾启珪的想法。许琦自负,他的自负源于许家的基业和这么多年在两广的经营,这么些年许琦在暗地里耍手段,明面上却一直是道貌岸然的样子,他一直很自信没有人能打破他的面具。但是再自负的人也是有软肋的,只要是失去了民心,许琦就失去了他回燕城最大的保障,这绝对不是他想看到的。
“珏然那里兵力不足,少都督现在也赶不回来,燕城易守难攻,是个引敌的好地方,而且早晚得来的。”顾启珪没有丝毫的隐瞒,怎么说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话还是说开的好。
“顾大人与安将军感情倒是不错,”这个他以前听说过,现在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真实在的。想想自己堂兄表弟的也有一堆,但是就算是自己的亲兄弟也没说有多亲近,交往起来还不都是逃不过一个‘利’字,自从来了燕城,他与京城本家的交往似乎除了公务就再没有其他的了,想到这闫如译颇有几分感慨。
“那是我兄弟,关系自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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