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念初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碾过她的唇瓣,好似将她生吞活剥一般,就是陌念初从前看过那些急色之徒也未必能到这种地步。
“那什么……我就是随口说说。”
陌念初刷的坐了起来,将他推离两寸之外,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飚红。
“你在府里困着我,除了多一个吃饭还有什么用处?”
要生的养眼的美人想往右相府里去的,能将永宁城绕上一圈。
怎么也轮不到她啊。
难不成还是因为顾相今晚原本是来会小情人的,结果被她一打岔,不但小情人没了,还弄的满城都知道他喜欢的并不是什么世家好女,面子丢大发了。
“我不是。”
顾诀那双眸子如同幽潭深深,一手掐在陌念初的脖子上,缓缓的将她扬了起来,整个身子都悬空了其阿里,似乎要再有一用力就能让她一命归西。
他的声音寒凉如斯:“要么嫁,要么死。”
半塌下来的帘帐还在随风飘扬,她身上似乎还带着顾诀的体温。
可这一刻颈部被人拿捏住几乎快要窒息,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陌念初其实已经体验过许多次,但从未这样令人震惊过。
就像方才,她的注意力还在于顾诀的手怎么这般好看上,一转眼就是小命快要不保。
她死死的握着顾诀的手腕,费力将他掰开一些,“你……你疯了……咳咳……”
脸色逐渐开始泛紫,陌念初看着眼前这人渐渐的放弃了挣扎。
她在赌,他不会杀她。
这念头十分的没来由,可陌念初就是信了。
顾诀的眼眸一直定格在她身上,静静的、慢慢的变冷变凉,“我疯了又如何?便是永坠阎罗,也要你同我一起!”
字字如泣,犹如对天盟誓一般的令人心下震撼。
这动作僵持了片刻,陌念初的呼吸逐渐微弱下来,手腕上的碧玺察觉到不对快要窜出来的时候,
他忽的松了手,让她整个人都摔在了榻上。
锦被柔软,并没有多少疼痛感,她摸着已经被掐出红痕来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依旧是在身侧,两人之间却显然已经没有什么旖旎心思。
她是着实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不见。
顾诀的脾气竟变得如此怪异了。
时晴时雨,都这般叫人摸不着头脑。
既然是这样,她倒不如随性些,两方都摸不透对方才不至于落了吓唬下乘。
陌念初逐渐缓过起来,仰头靠在了榻角,嘴角反而牵出一抹笑来,淡淡道:“阎罗地狱,那是罪孽缠身之人去的,顾相为国为民辛劳至今,只怕此生都没有下去的机会。”
更别说要同她一起了。
顾诀身形款款的起身站在榻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你此时不愿,日后来求我,便不是这般轻易。”
大开着的窗户出来缕缕夜风,才入了秋,夜就让人有种入骨生凉的冷感。
陌念初一手撑起脑袋,神色淡若同他对视着,“哦,顾相难不成真的这般毫无缘由的欢喜我欢喜的没了了心肝?”
轻纱掩去她胸前半露的春光,月光轻笼着的眉目不可言喻的妖艳了三分。
陌念初对着顾诀,便不能有半分的胆怯。
好像只有这样的时候,才有点正常的感觉回来了。
只是多少都有些暴露了什么的错觉,她微微蹙了眉头。
顾诀薄唇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不再言语,只衣袂翩翩的伸手打开房门,神色从容的模样。
完全不像是刚才那个那个几乎要将她把掐死的男子。
一直站在门口的余安呆若木鸡,喊了声“顾大哥。”
“嗯。”
顾诀轻轻应了一声,缓步下楼而去,面上完全看不出半分喜怒。
好不容易把这尊大神送走,陌念初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那少年便怒气冲冲的到了榻前,“你这人好生不识抬举,连我顾大哥这样的你都不愿嫁,莫不是眼睛瞎了,打算日后孤独终老。”
也不知道余安是谁吗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
可别是刚好撞上他们……那就真的说不太清楚了。
陌念初坐了起来,扶了扶发髻,“可能吧。”
“你这人……怎的这样不识好歹!”
余安忽的有些语塞,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奇葩。
好似顾诀已经走远了,他甩了一袖子便要去追。
“等等。”
陌念初忽然喊了一声。
“你还有什么事?亏的我还追出这么远,生怕别人伤了你,临了却是看着你伤我家顾大哥!”那少年停步回头,面上满是毫不掩饰的不悦之情,“你别可想让我去帮你劝,你嫁了顾大哥才能算是我嫂嫂,若是不嫁,那便什么不是!”
这种事情就是这么些年也是头一回,着实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余安就是少年心性也知道,顾诀现在定然不开怀。
这人年纪不大,想的倒是颇多。
陌念初有些好笑道:“那金丝蕊我已经拿到了,你莫要忘了答应过我的事。“
余安气的有些梗脖子,“你叫住我,就是为了这事?”
“嗯,不然呢?”
“谁要说你什么事!我才不会在顾大哥面前提你这个瞎了眼的女子!”
余安气呼呼的消失在了门前,只恨不得她从未出现过的好。
这偌大的厢房里,便只余下陌念初一人。
原本十分热闹的飞柳院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变得十分冷清,若不是颈上的疼痛犹在,很容易让人有一种黄粱一梦之感。
她同顾诀,怎么会到今天这般田地?
过了半刻,老鸨送进来一套衣衫放到了案上,“姑娘,先穿上吧。”
方才扯得太快太急,不小心将自个儿的衣衫都给扯破了,陌念初低头一看,这才反应过来道了一声“多谢。”
余光一瞥,正瞧见那老鸨偷偷的看她,又飞快的收回了目光道:“姑娘真是好福气,我在永宁城里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还不曾见过顾相为谁踏足过这烟花之地。”
距离上次来也不过两日功夫,老鸨还记得她自然也是十分正常的。
而且八成是把她当成了和顾诀有些什么私情的,无奈家中不允,无奈之下才双双在这种地方私会。
老鸨什么都不必说,那双闪着精光的眼睛已经脑补了一处传奇大戏。
陌念初凤眸微挑,道:“难不成,他是在等我?”
怎么可能,在半道落下来之前,连她自己都不曾想到今天会来这里。
顾诀……呵。
老鸨理所当然的反问道:“难道不是?”
她重新带上面纱,让人带着从后门走了出去,这已经是下半夜了。
街上静悄悄的,只有打更的声音在回荡着。
陌念初眼尖的在青石板上看到了几滴血痕,那两个姑娘怕是还没有走远。
刚进了寂静的小巷子里,就看见受了轻伤的那人捂着伤口从树上跃了下来,难掩急切的唤了声“姑娘!”
她往后推开一步,眼前人的眼眶渐渐绪起了水光,陌念初伸手轻轻摘掉了那人的面纱,那是一张如玉兰花半秀美的脸,不由得一愣……
“我是花明我是花明啊,方才引开那人是我姐姐柳暗。”
花明眼中的泪就这样触不及防的落了下来,她颤着手握着住了陌念初的指尖,“这么多年来,她们都说姑娘死了,我和姐姐都不信一直在永宁城盯着林紫烟那个贱人,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姑娘一回来肯定会来找她的!”
柳暗花明。
陌念初数年前的确救过这样一双姐妹,那时候她们流离失所差点被人贩子卖到花院子里,机缘巧合之下她便顺手搭救了一把。
那时这两个小丫头还跪求要跟在她身边做个丫鬟服侍恩人,她一向随性惯了自然是没有答应,便将人托给了千言学些拳脚日后也好防身。
一晃多年过去,从前那些受了陈家恩惠的人都已经没了声响,反倒是这两丫头这般死心眼。
陌念初凤眸忽的暗了暗,“你说她一个人引开了华岸?”
她的那位师兄真要动手的时候,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
身形刚一转,就被花明握住了手臂。
“没事……我姐姐她没事的。”花明面上忽然有些尴尬起来,“她学到了千言公子七八分本事,不怎么会吃亏的,方才在吴王府里……我姐姐说这样可以试试是不是真的姑娘。”
这姑娘的眼睛有着坦率之人特有的光芒。
陌念初不由得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你们一直跟着我?”
果然是小鬼最难缠。
花明狠狠的点头,“从永宁城中传出陌家的小姐像您的时候。这些年但凡是同您有些相像的,我们都去看了我姐姐若是一日不报了您的恩情,便一日不可为自己而活……既然您回来了,就让我们姐妹跟着您帮着照顾您好不好?”
陌念初身上完全没有半分内力,同年少时一马当先容颜明媚的模样相去甚远。
可只要她还活着,这一切便都不算什么了。
“也好。”
她淡淡应了一声。
花明欢喜的忘记了自己还在掉眼泪,表情变化的十分可笑,“那我……”
陌念初道:“只是如今我身边不好随便多出两个人,你们暂时先到西郊城外避避风头,等过两日我找个合适的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