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诀看着左手,薄唇轻勾,“她从来不会包的这么……难看。”
她做陈家大小姐那些年,其实从来没替他包扎过。
顾公子自少横扫敌手,从未有过败绩,更别说是受伤。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的有些沉默。
“主上,那些人已经全灭……无色花也已经到手,皇上……”峰回看了她一眼,“您是否即刻回都城?”
养着云靖宇和那几个王爷不用,竟是顾诀来此取无色花。
如今的都城又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陈云诺不动声色的敛眸,把用了一半的无色花递给顾诀,“既然你的人来了,我也要回家了!”
也不等顾诀开口,她转身便走。
侍从横剑一拦,她面色如常回头看被侍从侍候着换衣服的顾诀,用眼神询问“还有事?”
他缓缓走了过来,每一步都似乎要压住了她的呼吸。
会不会……已经认出了她?
这个想法让陈云诺心神一怔。
“多谢!”他将柔暖的狐裘披风搭在了她肩上。
那墨眸深处倒映着的,唯有她一人。
陈云诺从水里出来两人全身早已湿透,连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冷不冷。
这人却……她抬着灌了铅一样的腿走了几步。
在月光洒落的树影下,一回眸却笑的眉眼弯弯“那我们山高水长吧。”
可惜,很快便要再见。
在那人生鼎沸的都城之中,此去经年,不知谁还会记得谁的模样。
顾诀长身玉立,望着她不语。
人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主上,上游不知道哪里来的数十只吸血蝙蝠,竟将三百弓弩手全部咬伤,片刻之间全身发紫竟无一幸存。”峰回一头冷汗,不禁道:“这女子年纪轻轻举止甚是反常,绝不像是这穷山恶水之人,刚好出现在这里恐怕……”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举动。
顾诀瞥了他一眼,寒凉透骨。
“属下失言。”
左手伤口也被处理的很好,水波潋滟潺潺东流。
顾诀握着剩下的半株无色花,幽深的墨眸里划过一丝异色……
林子很大,偶尔有走兽也是飞驰而过。
静谧的不像话。
陈云诺说要回家,沿着幽林漫无目的走了许久,忽然胸口闷得难受。
“见到老朋友了?”
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前,一身蓝衣在晨光依稀里妖异动人。
将离的容貌同九年前没有任何的区别,少年容色不知让多少美人无颜相对。
她逗弄着腕上的碧玺小蛇,没有说话。
这九年来,将离不许她踏出长生谷半步,充分将她这块练毒好材料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却不能说他待她不好。
至少……陈云诺如今还活在这世上,全靠他的一时兴起。
将离含笑走近,“来的不是云靖宇,你失望了?”
她眸色一暗,听他继续道:“你窝在这破地方半月之久,难不成就为了这么一个小东西?”
他俨然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陈云诺并不否认。
她是早就知道无色花会在这几日盛开,而吴王云靖宇和几个王爷都从娘胎里带了一些难以清除的毒素出来,正是需要这物之人。
想要杀如今的云靖宇,这无疑是一个好时机。
他没来,真是可惜了。
“我记得近来也没拿你试禁语丹吧。”
将离一手搭在她肩膀上,笑了笑,“回去吧。”
“我要去都城。”
她语气虽淡却不容置疑,秀气的眉目似是染上了一层绮丽之色。
将离摇了摇头,轻叹道:“养了你这么久,怎么还是这般不听话?”
一众侍女忽的素袖飘扬,将她围成了一圈,“姑娘还是随我们一同回去吧。”
青烟随之弥漫,枝头飞鸟纷纷落了下来。
将离惯会使毒,年少时便是是与她齐名的“毒圣”,痴迷此道更是无人可及。
若不是遇上了他,她早已经是沙下白骨无人识得。
陈云诺一拂袖,飞针如雨般飞出,众侍女纷纷避去。
她丝毫不受影响的走至他面前,“若我还能活着回来,必定以命报答主人的恩情!”
“恩情?”将离轻轻勾起她的下颚,轻轻抚过这张焕然一新的容颜,忽然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般,“我要一颗最毒的妇人心来炼药,你去挖来便当做给我抵债了吧。”
陈云诺点头,应声了一声“好。”
将离转身在晨光之中离去,散漫不羁,这世上似乎从不曾有什么让他纷扰的事情。
“主人这是盼着你回来呢!”
较为相熟的飞羽轻声说了一句。
她笑而不语。
一众侍女同她行过礼,飞身而去。
陈云诺静立在原地:欠下的恩要还,别人欠她的债,更得十倍百倍的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