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母说罢手掌再次抬起，作势还要再打。

　　 刘全生见状心里一急，直接将十一拉到身后护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好好说不行吗！”

　　 “好好说？”刘母见到儿子这么护着十一，心里更来气，“你自己问她在外面做了什么丢份的事！”

　　 刘全生听言，转头向十一投去问询的目光。

　　 十一悄悄抬头，一眼看见了刘母身后不远处的角落里站着的花婶子，眼神隐晦地向这处打量，心里顿时了然，却不知道该怎么跟刘全生开口，心里也有一丝委屈，便倔强地抿唇沉默着。

　　 刘母见了十一这副死不认错的模样，心里更气，口不择言起来：“你还护着她，你知不知道她在外面随便勾男人！”

　　 刘全生闻言睁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十一更是委屈，眼眶通红：“我没有！”

　　 “没有？”刘母咄咄逼人，“大庭广众嘴都亲上了还没有？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人都看着呢，你这不知羞的玩意！”

　　 “我……我只是想救他，我……”十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在这里的人看来，他的行为确实怪异。

　　 “救人？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救人的法子要你亲上陌生汉子？”果然刘母满脸荒谬，鄙夷地看着十一。

　　 刘全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母亲的几句话还不能让他很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肯定不是他所乐意的就是了。

　　 他低头看了看十一，叹了一口气，又转头看向母亲：“妈，算了，我相信十一肯定是有她自己的理由，这件事回头再说吧。“

　　 看着儿子这般维护别的女人，本来也不想再大庭广众下闹的太难看的刘母却有些不甘心了，待要再开口，小屋的门却打开了，黄医生慢慢踱步而出。

　　 ”吵什么吵？要吵走远点，病人还在休息呢。“黄医生不假辞色地教训。

　　 刘母不服，心想本来这人就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住自己屋子已经很晦气了，凭啥还要管他，刚要开口，却被刘全生瞪了一眼，这才呐呐地闭嘴。

　　 “黄医生，里面那人怎么样了？”刘全生礼貌地上前问询。

　　 一旁的十一也很在意，却不敢表现明显，低着脑袋，心思却紧紧系在黄毅身上。

　　 黄毅看着刘全生态度颇好，也耐心了许多：“没什么大事了，身上的皮外伤我帮他处理了，就是失血过多有些虚，后面多补补就好了。”他特意隐瞒了枪伤没说，寻常人也看不出来。

　　 刘母听了黄医生的话，当即皱眉，碍于儿子的面子又不敢大声嚷嚷，只能小声嘟囔：“凭啥啊，凭白添了晦气还得伺候人……”

　　 刘全生皱了皱眉，黄毅面不改色假作没听到。

　　 黄毅又嘱咐了几句，就要离开，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再度问道：“听说这个男人之前溺水，是谁作的急救措施？”

　　 刘全生和刘母面面相觑，不知道黄毅在说什么。十一深深埋着头，没反应。

　　 刘母想了想，面色古怪地看了十一一眼，欲言又止。她不知道黄医生嘴里的急救措施是什么，联想十一说的话，莫不是那亲嘴的行为真是什么救人的法子？没羞没躁的她可说不出来。

　　 黄毅看着刘母古怪地反应，又看了看十一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猜到了什么，说道：“多亏了急救措施做的好，不然这人肺部积水肯定救不回来了。这个小村里难得有人懂这些，不错。”

　　 黄毅说完，背着随身的小包径直离去了。

　　 刘母听完黄毅的一番话，心里的怒气倒是散去了不少。

　　 “看黄医生都这么说了，十一确实是在救人，妈你错怪她了。”刘全生得了准信，立马替十一打抱不平。

　　 十一本人倒是没说话，可是刘母看到儿子这么维护十一，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我还说不得她了？轮得到她救人吗？旁边这么多人围着就她事多，别的姑娘都知道害臊就她脸皮厚！”

　　 “妈！”见自己母亲越来越口无遮拦，刘全生也有些火了，语气重了些。

　　 刘母这人脾气倔，吃软不吃硬，见儿子态度不好更加不依不饶，看着十一的目光更加凶狠。

　　 “好了好了，多大事啊，别吵了。”一旁站着看的花婶见势头不对连忙上来打圆场，边说边给刘全生使眼色，“你妈气头上别更她倔，看先把十一带进屋去吧。”

　　 刘全生得了台阶连忙拉着十一进屋了。刘母不甘心还要闹，被花婶死死拉住：“哎呀大妹子你消停点吧，非得把人家女娃气跑你才甘愿哦。”

　　 “她敢！”刘母立刻横眉。

　　 “她怎么不敢。”花婶突然压低了声音，“十一不知道，我们可是明白的很，人家可不是咱们村里的，看那细皮嫩肉的，指不定是大城市来的呢，模样那好，要是哪天想起来了，怎么可能留下。”

　　 “我刘家白养她这么久，她要是敢跑看我不打断她的腿！”刘母嘴上说的凶狠，心里也是有些忐忑。

　　 十一的来历她最是清楚了，两年前的今天，跟现在屋里那个男人一样，也是大海上漂来的，刚好被全生捡回来。

　　 本来家里凭白多个累赘刘母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的，但是看着那女孩细皮嫩肉的像是出生不错，也就存了得点报酬的意思，谁知道这女孩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让刘母气恼了半天，老拾掇着要将人赶出去。

　　 倒是刘全生，不仅没有一点失望，还有丝丝窃喜，对着女孩殷勤备至，因为救回女孩的时候是十一号，就给她取名为十一。

　　 知子莫若母，刘母看出了些门道，心里也就打起了别的主意。

　　 这个村子十分穷苦，位置也偏僻，基本没有外面的女孩愿意嫁进来，里面的女孩则一门心思想着往外钻。而刘全生的父亲去世的早，家里一贫如洗，只有一块贫瘠的土地，还因为以前孤儿寡母没精力照看而荒废了许久，只有这几年刘全生跟着出海，家里的日子才好过了不少。

　　 这也导致了刘全生二十好几了还没有媳妇。眼下突然来了一个现成的女人，自然皆大欢喜。这么想着，刘母也默许了十一的存在，还骗十一说她是刘全生的童养媳，失足落海才失忆。

　　 刘全生见母亲面不改色地骗人脸上烧得慌，却由于私心没有反驳，十一童养媳的身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确定了下来。

　　 十一心里不是没有怀疑过的，但是刘母早就跟村子里的人打过招呼，大家心照不宣地维护着这个谎言，刘全生对十一又是温柔备至，长时间下来，也消除了十一的戒心。

　　 看见刘母面色不定的样子，花婶知道自己是说到对方心坎里了，又苦口婆心地劝道：“所以我说啊，早该让全生娶了十一了，拖拖拉拉地做什么啊，这都多久了？早点生米煮成熟饭，就算十一以后想起些什么想反悔也没法子了，说不得十一真是城里的，还能将你们带到城里去呢。”

　　 花婶这番话切切实实说到刘母心里去了。早在捡回十一的几个月后，她就催了二人办事了，可是十一到底对这里还是陌生，心里不愿，刘全生不愿勉强她，也说愿意等。

　　 而刘母心里对十一其实不是十分满意，觉得她细皮嫩肉的不会干活，又觉得她太漂亮了不安分。也就没有强迫，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这个时候被花婶一提，刘母立刻就动心了，一开始十一确实什么都不会，却学得快，很快各种家务农活都上手了，也挺温顺听话，刘母心里早就把她当自己儿媳妇使唤了，确实应该早点定下来，免得多生事端。

　　 花婶和刘母还在院子里絮絮叨叨，那边刘全生将十一拉回屋子里，刚要说话，又被人喊走，剩下了十一一个人。

　　 十一站了一会，终于抵不住内心的悸动，偷摸走了出去，避过了院子里说小话的花婶和刘母二人，来到了男人休息的屋子里。

　　 床上的男人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肩膀上和腿上都绑了绷带，一动不动。

　　 十一心里一颤，几步走上前，颤颤地伸出手指在男人鼻下试探，感受到了呼吸还不够，又伸出手附在男人胸膛上，感受到那稳健的心跳，这才放松下来，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这般引人误会的动作，脸一红，触电一般地收回手，却不由自主地盯着男人俊逸的脸出了神。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陌生的男人会给她带来这么强烈的熟悉感呢？这种感觉在她当初醒来看到刘全生和刘母的时候完全没有出现过。

　　 十一有些心绪不宁，正愣着，突然，床上的男人手指抽动了下，十一一惊，又有些隐隐的紧张和期待，就这么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男人的面庞，静待着男人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

　　 “十一！又死哪去了？”

　　 屋外骤然响起刘母尖锐的声音，似乎在到处寻找十一。

　　 十一心里一紧，要是被刘母知道自己来这里，又要乱说了。这么想着，她顾不得床上的男人，立刻悄声退了出去，静静关上房门。

　　 却不知，床上的男人，在屋门关闭的那一刻，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