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非衍恍若没有听见,爱怜的目光盯着团团,里面是浓郁的化不开的父爱。
凌九走过来说:“老板,再不走,夫人会发现我们的。”
容非衍依然没有反应,这个时候团团的眼眸微微开启一条缝隙,他转了转眼珠子,迎上面前的容非衍时,不由愣在那里,虚弱极点的声音说道:“我在哪?”
容非衍温柔的注视着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被感动的半晌开不了口。
团团眼珠子转了一下又闭上,仿佛刚才的场景只是昙花一现。
凌九再次开口:“老板,我们走吧,小少爷现在已经安全了,夫人会处理好一切。”
容非衍深深的凝视一眼团团,将他抱在怀中,迈着大步出房门。
“老板,你这是?”凌九骇然的看着容非衍说。
容非衍紧抿着唇瓣并未开口说话,但是他的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凌九慌忙上前说:“老板,不行,你不能带走他,如果你想给夫人希望之后,又给她失望的话,你觉得她能承受得起这个后果吗?”
容非衍还能活多久,这个谁都不敢赌。
容非衍脚步顿了一下,寡淡的声音说道:“若我想赌呢?”
凌九面色一僵,再次开口说:“老板,如果被夫人知道你现在这种情况,那么之前做的努力全部都白费了。”
容非衍脚步踉跄一下,差点没有站稳步子,视线再出落在怀中的团团身上,难过一点一点蔓延在心口。
怎么办,他好想好好的做回父亲,不过是一个奢侈的愿望,对他来说为什么这么难呢?
他身体里的五肺六脏都跟着搅起来,疼的他直冒冷汗,但是他却用力的押下那种疼痛,想要大声的告诉这个世界,告诉他心爱的女人,告诉他的亲人们,他没死,他还活着.......
可是当考虑到后果之后,他忽然没这个勇气了,因为他不敢,不敢当自己给他们希望之后,又让他们再经历一次失去的痛苦。
瑾色这几年的情况他很清楚,未免让这个女人伤心,容非衍做出决定。
他最终放下团团,深深的看了一眼他,面无表情的对凌九吩咐:“带上那个女人!”
凌九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容非衍为什么这么吩咐,但是还是听话的带上陷入昏死中的左千雪。
被放在地上的团团,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正好看到已经远去的容非衍的脚步,他动了动嘴唇,虚弱的叫了一声爸爸,然而到底是太虚弱,声音还没有叫出声来,再次沉沉的睡去。
雷亮正在睡梦中,只见一伙黑衣人冲了进去,将一丝不挂的他直接拉起来,他还没有来得及叫出口,口中便给人塞进一块布条,直接扛起来离开这里。
当被扔进车里的时候,雷亮才明白过来,感情他这是遭贼了啊。
看到车里的左千雪时,雷亮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想说话,苦于嘴被人堵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按照左千雪说的位置,瑾色一行人很快来到那个处于城中村最正中间的院落。
迎着院子里的灯光,瑾色轻易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团团,她惊叫一声,快步奔过去抱起团团。
“团团,你怎么了?醒醒啊,是妈妈,妈妈来了。”
包贝尔手中提着一个沉重的皮箱,走了进来,将皮箱放在瑾色身边,蹲下身体问:“孩子怎么回事?”
瑾色不理,紧紧的抱着团团,泪如雨下,“儿子,你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呀,对不起,妈妈来晚了,妈妈不是有意来晚的,妈妈......."
一股难过涌上心头,瑾色的喉咙里像是被人塞进一团棉花,哽的说不出话。
包贝尔拍着她的肩膀,不停的安慰道:“好了没事了,孩子找到了,一切都好了。”
瑾色抱着团团的感觉,像是拥抱了全世界,下巴搁在他小小的脑袋上,口中喃喃道:“儿子,你快点醒来,妈妈带你回家。”
这个时候余队带人从外面进来,说:“色色,嫌疑人是左千雪跟雷亮,但是搜遍周围也没有搜到他们身影,我盘问了他们请的打手,说在我们之前来了一拨人,应该是那些人带走了他们,我们会继续寻找。”
包贝尔听到这话的时候,眉峰微微一跳,抿着唇瓣并未开口说话。
瑾色压根没有听见余队的声音,她整个重心完全放在了团团的身上,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她的心。
那种让人要命的感觉,这辈子她都不愿意经历。
她闭上眼睛,任由眼泪蔓延,难过的声音说道:“非衍哥哥,你要保佑团团,一定要他没事,好吗?”
此时,在离他们不远一处楼房的拐角处,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但是身形有些瘦弱的人,他深邃的眼眸盯着瑾色的方向一动也不动,像一尊雕塑,若不是颤抖的身体,根本看不出他是人。
他的眼眸紧锁在瑾色身上,眸底氤氲着怎样的风暴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看着包贝尔的手搭在瑾色的肩膀上,他恨不得拿出一把刀直接砍断那只碍眼的手臂。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硬生生的压下想要上前拥抱瑾色的冲动,任由瑾色离开他的视线,越走越远,而他只能这样的无力看着她,却不敢伸出手。
包贝尔跟随瑾色一起离开的时候,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看自己,但是回眸的时候却又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也许是错觉吧,将这种想法撇开,他拉开车门让瑾色坐进车里。
看到他们车子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不见,容非衍心中的希望也跟着他们远去的步伐一点一点的破碎掉。
“老板,我们可以走了。”一旁的凌九出声道。
容非衍没有反应。
凌九又叫了一声,发现容非衍还是没有反应。
他上前拍了一下容非衍的肩膀,却发现容非衍高大的身体直接倒在自己身上:“老板,老板?”
团团直接被送入医院的急诊室,经过医生检查才知道原来团团患上了急性阑尾炎,幸亏就诊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即将可能出现的后果,瑾色捂着嘴,蹲在地上不敢出声。
如果再晚一点,再晚一点,这个世界上就剩她孤零零一个人,那么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翌日,靳安彤跟宫遇见还有宫诚诚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瑾色斜靠在包贝尔的身上睡着了。
看到她过来,包贝尔手指放在嘴上嘘了一下,小声的说:“她刚刚睡着。”
靳安彤点点头,拉着宫遇见的手往病房走去。
推开病房的门,靳安彤一行人走过去看团团。
团团小小的脸因为刚刚手术过的原因泛着一抹苍白,给人的感觉心疼不已。
靳安彤忍不住掉下眼泪,宫遇见听到身边传来的哭泣声,握住她的手,轻声的说:“一切都好了,没事了。”
“人家难过为什么不让人家哭?”靳安彤哽咽不住的说:“团团这么小一点就遭受这么多磨难,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他,为什么不将他的磨难分给我一点?”
宫遇见抱着靳安彤,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的说:“没事了,没事了。”
“我不要你的安慰。”靳安彤泪眼婆娑的说:“我宁愿自己代替他受罪,也不要他躺在这里。”
“妈咪,团团哥哥醒了。”宫诚诚看到团团睁开眼睛,快速的朝他面前跑去。
听到熟悉的声音,团团转了转眼珠子,眸光聚焦在一起,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他虚弱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说:“诚诚,你逃出来了。”
宫诚诚顿时委屈的憋着嘴说:“都是你啦,人家现在不想吃鸡腿了。”
一听他说鸡腿,靳安彤就淡定不下来了。
抬手使劲的揉了揉宫诚诚的脑袋,她说:“等你团子哥哥好了,想吃多少鸡腿包在我身上。”
宫诚诚委屈的憋着嘴说:“我不要吃鸡腿,我要团团哥哥快点好起来。”
团团扭头看一圈,没有发现瑾色,问:“我妈妈呢?”
“你妈她――”靳安彤话音未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道声音:“团团醒了?”
她正在做梦中,忽然听到团团叫自己,猛然睁开眼睛,站起来拔腿朝病房里面冲去。
包贝尔正享受着瑾色带来的气氛,就这么被打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随即抖动一下被压酸了的身体,站起身朝病房里走去。
瑾色冲到病床前,抓住团团的手问:“团团,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肚子还疼吗?要喝水吗?”
看到瑾色的那一刹,团团嘴角绽放出一抹清冽笑容,他说:“妈妈,我看到爸爸了。”
别说瑾色,就连病房里其他人都愣在那里。
瑾色握紧团团的小手说:“团团,你看错了,爸爸不在这里。”
团团摇头,固执的说:“妈妈,我就是看到爸爸了,是他救我出来的。”
瑾色鼻子一酸,想说什么科室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抬手揉了揉团团的脑袋瓜子说:“好,妈妈问你,你在哪看到他的?”明知道不可能,但是问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内心底竟然产生一抹难以抑制的希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