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泽西今天回北京陌南秧是知道的,但是她不知道的是――秦泽西居然把秦暮羽和苏医生,以及还处于治疗阶段的植物人林语珊全带回了北京。
望着从私人飞机上下来的这浩浩荡荡的一票人,陌南秧面色复杂的凝向秦泽西,感慨道:“你这趟伦敦之旅,收获真是不少啊……”
“厉害吧?”秦泽西得瑟着,指着身后正帮着下人把没有意识的林语珊,和医疗器皿从飞机上往下移的秦暮羽和苏医生,向陌南秧吹嘘道:“我都说了不让他们来,不让他们来!结果一听说我要回北京,都舍不得我,非要跟着我一起回北京,撵都撵不走,还送我一架私人飞机!不要都不行!”
秦泽西的自吹自擂成功的把陌南秧给逗笑了,淡笑之余,陌南秧伸手点了下秦泽西的额头,笑骂他道:“得了吧你,瞧把你美的……我看是你又耍了什么心眼儿,把大家伙儿给忽悠过来了吧?”
“哪儿能啊!”秦泽西拉着陌南秧的手,稍一施力,便将陌南秧拉倒了怀里,搂着她的腰,在她耳边低笑道:“我这完全是个人魅力。”
措不及防,被人突然一拉,陌南秧一个重心不稳,便跌坐到了秦泽西的腿上,回神时对方已经将她拥入怀中,暧昧的气息在耳边氤氲着。
“你呢?”秦泽西把下巴抵到了陌南秧的肩膀上,弯着眼睛柔声问道:“独守空房这么多天,有没有想我?”
独守空房?听到这四个字眼儿,陌南秧心里不由的又是一阵好笑:这话说的,跟他在家的时候她就不独守空房了似的……
“没有,一点儿都不想!”陌南秧挑眉瞥了秦泽西一眼,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你不在的这段儿日子我过的可潇洒了,想干什么干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高兴的不得了,根本没空去想你。”
“我在家的时候也没克扣过你啊。”闻言,秦二爷不高兴了,他伸手掐了一下陌南秧纤细的腰,佯装恼怒的质问陌南秧道:“你想买的东西,我什么时候没给你买过?你想吃的东西,我是不是都吩咐厨子给你做了?反了你了!还没空想我……忙什么呢连想我都没空想了?”
“忙着把你的手掰开。”陌南秧一边儿伸着小手儿费力的去掰秦泽西环在自己腰间的大手,一边儿没好气的数落秦泽西道:“你快松手啊!这么多人看着呢!松开松开!”
“不松,不松,就不松!”秦二爷冷哼一声,非但没有把手松开,反倒抱得更紧了一些:“你不想我,我想你!今儿个我还就不松手了!”
这家伙脾气上来了就跟个小孩子一样,死不讲理不说,还恶意卖萌,让你哭笑不得,想要“逃得生天”,除了哄着他,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好好好,我也想你,我也想你还不行吗?”陌南秧无奈的白了正在耍赖的秦泽西一眼,唇角染着几分笑。
两人正闹着,在私人飞机那边儿忙活了大半天的秦暮羽和苏浅殇终于忙活完了,踱步走了过来。
“哎哟,这都抱上了……我们来的是不是不太是时候啊?”秦暮羽抬眸轻飘飘的瞥了眼坐在秦泽西腿上的陌南秧,语气幽幽的打趣他家二哥和二嫂。
听到秦暮羽的声音,陌南秧这才意识到秦暮羽他们过来了,于是她挣扎的更剧烈了,奈何秦泽西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无论她如何挣扎,都不肯放她一马。
当着秦暮羽的面儿,陌南秧也不好真跟秦泽西发火,只能暗中恶狠狠的瞪了秦泽西一眼,以示警告。
大概是察觉到陌南秧的窘迫了吧,一向不爱管人闲事的苏医生沉了下眼眸,凝着秦泽西修长却动弹不得的双腿冷声道:“诊断结果没出来之前,你的腿还是不要受压的好。”
闻言,秦泽西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陌南秧便趁着他愣神儿的空档,动作麻利的逃离了他的“魔爪”。
“苏医生,你好,我是陌南秧……我们之前在伦敦见过的。”陌南秧给了苏浅殇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友好的向苏浅殇伸出了手:“您还记得我吗?”
“记得。”相比起陌南秧的热情大方,苏浅殇这边儿就显得冷淡的多了,她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说话的声音也很凉,没有丝毫的温度。
“她还是我老婆。”就在苏浅殇握住陌南秧伸过来的芊芊玉指的时,“大恶魔”秦泽西又冒了出来,他闷闷不乐的瞪着苏浅殇,质疑她道:“而且我觉得,你刚刚说的不对,我家南秧连一百斤都不到,根本不算什么重物,既然不是重物,又怎么可能会对我的腿造成压力?”
原来他们是夫妻啊……苏浅殇的眼底闪过几分惊愕,惊愕之后,心里难免又升起了几分尴尬:好像管了不该管的事……
其实,陌南秧坐到秦泽西腿上根本不会对秦泽西的双腿造成什么不良影响,她刚才之所以那么说,完全是因为她看陌南秧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还以为秦泽西是在故意为难陌南秧,所以忍不住开口替陌南秧解了个围。
谁能想到,人家夫妻俩是闹着玩儿呢,她纯属多管闲事儿。
见苏医生半天没有说话,陌南秧还以为她生气了,于是她凶巴巴的瞪了秦泽西一眼,训斥他道:“你觉得什么呀觉得,你又不是医生,瞧把你厉害的,人家医生说了不能给双腿施压,你照做就是了,哪儿来那么多意见?”
听到这话,秦二爷不满意了,他双手抱肩,气呼呼的看向陌南秧,据理力争道:“为什么我不能有意见啊?我是个有思想,有主见的成年人,又不是块儿木头,哪儿有你这么专治的?再说了,抱老婆是我的人生志向,如果连媳妇儿都不能抱,我要这双腿有何用?”
“你这算什么人生志向?”陌南秧气极反笑:“能不能有点儿追求?”
眼看着陌南秧和秦泽西就要吵起来了,“始作俑者”苏浅殇慌忙站到了两人的中间,结结巴巴的劝架道:“等……等……等一下……我……我是说……我是说……”
从来没有应对过这种情况的苏浅殇一时有些发懵,话都说不利索了,然而,自己捅的篓子,就是死,也得自己补回来,苏浅殇深吸了一口气,眨巴着明媚的狐狸眼试探性的解释道:“我刚刚的意思是说,诊断结果还没出来,为了以防万一,最好不要给你的腿施压,但是……但是你想继续和你的妻子那个……是没有关系的,完全可以的,没有问题的。”
一向少言的她,话尾一连用了三个肯定句,可见其内心的紧张。
见状,刚刚还气邹邹的和陌南秧争论的秦泽西突然笑了,微弯着的凤眼,饶有兴趣的凝着苏浅殇,幽深的眼眸,看得苏浅殇心里有些发憷。
“你……你笑什么?”苏浅殇难得慌了,满目茫然的模样倒是很可爱。
闻言,秦泽西唇角的笑意又深了一些。
“那你紧张什么?”他反问。
一句话,六个字,却堵的苏浅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她紧张什么?人家小两口斗斗嘴而已,即便后面真吵起来,也无伤大雅,床头吵架床尾和,她何必不识趣的再掺一脚?
自己,果然很不会处理人情世故……苏浅殇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眉宇之间,显出几分疲惫来。
“你一天不使坏不舒服是不是?”苏浅殇的表情,陌南秧再清楚不过了,那种不适应,觉得自己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的感觉,自己也曾经历过,于是她不动声色的为苏浅殇解了围,沉声呵责了秦泽西一句后,陌南秧伸手搂了苏浅殇一下,笑道:“别理他,他……”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陌南秧的手穿过苏浅殇的背搂住她另一个胳膊的时候,苏浅殇突然一个擒拿,猛的把陌南秧按到了地上。
“啊――”陌南秧的话只说了一半,便被痛呼代替,电火光石之间,她便已经半跪到了地上,胳膊被反擒在身后,动弹不得。
众人都被苏浅殇的这记擒拿手给吓住了,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最后还是秦泽西先反映了过来,厉声呵斥了苏浅殇一句:“你干什么?”
苏浅殇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松开了手,受惊般向后退了好几步。
“对……对……对不起……”琉璃色的瞳孔不自主的颤动着,苏浅殇死死的按着自己刚刚擒住陌南秧的手,满目愧疚的向陌南秧道着歉:“对不起……我……我本能反应……你不要突然从身后碰我……我……一般站在后面的……”
一般站在后面的,都是敌人。
这句话,她没有说完整,望着秦泽西和秦暮羽向自己投来的惊愕的目光,她突然意识到,童年的遭遇,和多年的逃亡,已经把她变成了一个异类。
她永远也没办法像正常人那样生活,就像她永远也抑制不了的本能反应一般,从她被那个畜生领养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已经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