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悲凉
瞿红兵主动请缨来到这个偏远乡镇有一段时间了,但工作开展得不太顺利,就连一帮乡下泥腿子的会议也百般阻拦他参加。
气恼之下,他在政府大院晃荡,一个不经意却让他发现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政府大门正对面柏树下的少女,明明一身村姑打扮,但那白皙的肌肤,明亮的眸子,还有那看似随意倚在树干上的姿态,都透出一股无法言说的气质。
她没有半分村姑的土气,也没有城里姑娘那股眼高于顶的倨傲,一切都恰到好处,又勾得人心痒痒。
既然心痒了,瞿红兵自然付之行动。
整理一番仪容就走了过去,看口便质问她是不是想要破坏工作。这样的套路他用过很多次,便是城里的姑娘也曾被他吓得花容变色,矮下高贵的身姿向他求饶,之后自然便会任他予取予求。
不料,这次套路却失了效,眼前这个村姑不但气质出尘,性子也辣得狠,但不管她再辣,落在他手里也只有任他玩弄的份!
想着撕开她衣服的场景,瞿红兵兴奋起来:“你别想狡辩,我已经盯了你很久了,你一直窥探政府大院,你这行为不像是等人,倒像是在打听情报,这分明是奸细行为!来人,把她抓起来好好审问!”
说完,一挥手,十来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们从政府大门冲了出来,他们腰间束武装带,手中或拿着鞭子,或拿着兽筋弹弓,凶神恶煞地将齐悦围了起来。
这样的场景,齐悦前世曾从影视作品中见过,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发生在她身上。
即便她有着前一世的经历,她也不过二十来岁年轻姑娘,面对这样的场景也会惊慌,也会害怕。
她举目朝四处求救,但路过之人皆躲开她的视线,匆匆逃离,便是政府大院的门卫也缩回了头。
“不用看了,落在我瞿红兵手里的奸细分子,谁敢救你?”瞿红兵满脸狞笑,伸手抓向她细弱的手腕。
齐悦甩手躲开,求救无望后她反倒镇定下来:“你不用动手,我自己跟你走。”
“好,我就喜欢识时务的人,请吧。”瞿红兵笑得得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但他的手指向的却不是政府大院,而是前方道路。
“瞿主任,咱们不去政府大院吗?”其中一个兵疑惑问道,就被瞿红兵训斥了一句:“带回政府大院,让那群人抢咱们的功劳吗?”
一众兵连连点头,纷纷称赞瞿主任有先见有谋略,但齐悦心却凉了一半,她想要跑到大会礼堂求救的计划被打破了。
在众小弟的一片夸赞声中,瞿红兵仿佛又回到了半年前在城市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日子,他志得意满,抬手一挥:“走,带她去咱们新基地,就不信撬不开她的嘴!”
他这话一落,众兵高声响应,齐悦白了脸,她不知道新基地在哪,但她知道她一旦去了,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看着她惨白的脸色,瞿红兵满脸得色,一步步逼近她:“你别想耍花招,不然我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就算生不如死,也好过任人玩弄!
齐悦一咬牙,趁着瞿红兵逼到她身前伸手摸她脸颊之际,忽然屈起膝盖用尽全力朝他的裆下一顶――
“啊~~”
瞿红兵捂裆倒地惨叫,声音都抖成了波浪线,可见其惨烈,四周的兵被惊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裆下。
齐悦乘此时机,拔腿冲出包围圈。
只是不等她跑到政府大门,身后响起瞿红兵暴怒的嘶吼:“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去追!”
瞿红兵捂着裆从地上跳起来,带着兵追来,齐悦刚刚那一脚已经用尽了全力,就算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那群兵也轻易地追上了她,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挣脱不开,冲到嗓子眼中的呼救最终还是压了下去。
这样大动静,这大院中不可能没人听见,但至今没人出来,她便是喊了又能如何?
难道她要喊出齐老爷子,让他一个瘸了一条腿的老人为了她对抗连镇政府都不敢惹的兵吗?
心生悲凉,齐悦放弃了挣扎,就在这一刻,耳边忽然响起咔嚓一声,但她却没有感应到手疼,反倒是抓住她胳膊的兵惨叫起来,飞快松开了她的胳膊,而她身体一旋,就落在一道身影身侧。
这身影很高大,背着光,光影将她完全笼在阴影之下,她却觉得格外温暖,抬起头,对上一双黑沉的眸子。
这是她见过数次的黑沉眸子,却没有哪一次如此时一般,让她放下所有的戒备,让她心安。
这一安心,剧烈奔跑之后的疲倦袭来,身体一软,往下滑倒,一只宽大的手掌恰在此时伸出,握住了她的胳膊,将她的身形稳住。
“小子,你哪来的?知道你救的人是什么人吗?”捂着裆跳起来的瞿红兵,一脚踢开抱着胳膊痛呼的小弟,仰头冲着雷军叫嚷,“她是女奸细,你再不滚开,就与她同罪……”
雷军眸子一沉,一股无形的气势从他身上冲出,叫嚷的瞿红兵身体一抖,声音弱了下来,恰这,院门口响起一声呵斥:“瞿红兵,你瞎闹什么!”
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赶了过来,一脸严肃地指着雷军道:“雷军是xx军中的营长,你觉得部队能让一个奸细当营长?”
瞿红兵又倒退一步,才从雷军慑人的气势下缓过气,他冲着来人冷哼一声:“刘镇长,就算他是军中营长,也不能包庇女奸细,阻挠我们的工作!”
来人正是资江镇的镇长刘长源,听了瞿红兵的指控,他转头望向雷军身侧那个漂亮得让人眼前一亮的少女,十六七岁的模样,眼神纯净剔透,没有一点女奸细的特性。
刘镇长心中虽有定论,但面对状若疯狂的瞿红兵,他犹豫了。
齐悦一看到刘镇长犹豫的神情,就知道不能将希望寄托对方的主持公道上,她上前一步高声道:“我是茅坪村的齐悦,本在政府大门外等我爷爷,却被他们冤枉窥探政府大院,说我是奸细,但我不是。镇长若不信,可以去礼堂唤我爷爷出来对质,我爷爷是茅坪村的大队长齐永福。”
齐悦一段话将来龙去脉讲清楚,又说出了齐永福的身份,刘镇长面露恍然:“原来你是齐队长的孙女。”
他不再犹豫,转头严肃地对瞿红兵道,“齐队长是参加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老红军,因为伤了腿才退役回家,并且主动放弃了政府给予他的伤残补助。我相信,以齐队长这样有着高尚品德的人,他教养出来的孙女不可能是奸细。”
若说之前瞿红兵还只是想染指齐悦,但被她踢伤了子孙根后,他撕了她的心都有了,如何肯因着刘镇长这番话就放过她?
“刘镇长!”瞿红兵低喝一声,一脸狰狞地瞪着刘镇长,伸手指向齐悦,“你说你信她不是奸细,这话你可敢负责?你要是敢负责,我便发电报报到我康叔叔那里。”
听到瞿红兵提到他那位康姓叔叔,刘镇长变了脸色,张了张口,一个字也吐不出。
“不敢了吧,我就知道你刘长源是个怂货!”瞿红兵直呼刘镇长的名字,指着他得意大笑,张狂又肆意。
四周的兵也起哄大笑。
刘镇长脸色青白交加,胸口剧烈起伏,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只偏头望向齐悦,目中充满愧疚和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