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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六章 密议(下)

继女荣华 繁朵 5858 2024-10-21 17:58

  “这怎么可能?!”宋宜笑惊得差点打翻茶碗,她不知道锦绣堂现在还有多少东西在,所以并不怀疑端木老夫人有救走庶人陆鹤浩的能力,她怀疑的是,“外祖母为什么要这么做?!”

   严格说起来,庶人陆鹤浩同燕侯府也没有直接敌对过,问题是,崔见怜这件事情,是陆鹤浩揭发出来的。

   这事儿直接导致了端化帝逼简虚白杀妻――如果陆鹤浩幕后之人,除了简平愉之外,还有一位隐藏至今的端木老夫人的话,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外孙跟外孙媳妇?

   毕竟端木老夫人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已经不在人世,哪怕简虚白的生母确实是晋国大长公主,而非仪水郡主,但至少是锦绣堂的血脉不是吗?

   退一步来讲,倘若端木老夫人对燕侯府怀着敌意的话,当年简虚白在乌桓中毒时,她冷眼旁观不就成了?何必还要救下简虚白?

   宋宜笑想到这儿,猛然记起一件事情――当年端木老夫人刚刚返回帝都诊治时,对自己夫妇态度是很和蔼的,只是后来没多久,老夫人被苏太后请到宫里密谈了一回之后,对燕侯府顿时就转了态度!

   “难道这位外祖母,当真有什么缘故恨上我们?”宋宜笑再分析了下,简虚白从前所言,他所知道的他的身世,心头不禁一跳,“按说我们夫妇是没有做过什么足以让外祖母记恨上的事情的,如果有问题的话,恐怕,还是出在上一代上面吧?”

   她想到了前任婆婆晋国大长公主的喜好……

   如果简虚白当真是晋国大长公主与简离邈所出,那么,仪水郡主真的是难产身亡吗?

   或者仪水郡主真是难产身亡,但她难产身亡的缘故是什么?

   要知道端木老夫人流放之前,可是给女儿专门留了女医照料的――锦绣堂藏有魏末雍初时神医季去病的真传,仪水郡主作为端木老夫人唯一活到成年的子嗣,端木老夫人怎么会不在这女儿的康健上下本钱?

   从宋宜笑所听到的关于这位郡主的消息里,没有仪水郡主体弱多病这类的消息。

   倒是简离邈,一直药不离手。

   而一直在锦绣堂女医们照料下长大的仪水郡主,照理来讲底子是非常好的,难产丧命的几率相对来说也比较低――但她却在生产的时候死了!

   宋宜笑下意识的抓紧了袖子:是因为她知道了简虚白的存在,受到了刺激?

   还是――与晋国大长公主有关?

   这不是宋宜笑把前任婆婆朝坏处想,实际上宋宜笑是很不希望晋国大长公主是这种人的,毕竟晋国大长公主待她真的不坏。

   然而简离旷的结发之妻小温氏,似乎就是被晋国大长公主逼迫下堂的吧?

   那时候晋国大长公主看中了简离旷,如果,她后来又看中了简离邈呢?

   小温氏能够嫁给简离旷,是因为她的姑姑温老夫人,是简平愉的真爱续弦,实际上温家的门楣是很低的。所以她丈夫被金枝玉叶瞧上之后,她无可奈何,只能收拾包袱回娘家。

   但仪水郡主不同,即使她的娘家城阳王府已经倒台,她到底是正经的宗室郡主。

   最重要的是,简离邈对这个表妹情深义重,在她去世后十几年当中,始终独居,连个通房丫鬟都没纳,遑论续弦。

   所以如果晋国大长公主想得到简离邈的话,估计硬来是行不通的。

   这种情况下,大长公主会不会考虑,让仪水郡主消失,以增加自己将简离邈收入囊中的几率?

   宋宜笑心念电转之间,苏少歌开口道:“端木老夫人的心事,我们苏家,也算是略有所知:当年燕国太夫人的遭遇,老实说,同为六阀,我们也是深感义愤的。只是内中情形十分复杂,在助端木老夫人报仇雪恨上面,我们也是有心无力!”

   说到这儿,瞥一眼宋宜笑,“对了,宋奶奶可知道这件事情?”

   宋宜笑听是听简虚白说过了,但此刻却不动声色道:“还请苏二公子为我解惑!”

   没准苏少歌说的又是一个版本呢?

   不过这回她倒是失望了――苏少歌的说辞同简虚白的描述没什么两样,只加了几句:“其实先帝也十分厌恶简乐之,不过那时候先帝刚刚赐死了不少宗室,担心继续追究简乐之的话,会使朝堂上下,人人自危!这才劝端木老夫人稍安勿躁,当时端木老夫人说,简乐之奸诈非常,否则当年也不会将燕国太夫人哄得违背父母之命,非要嫁给他不可了!所以先帝给了他喘息之机,燕国太夫人之仇,多半是指望不了先帝了!”

   “后来事情的发展,果然如端木老夫人所料:先帝尚未斥退简乐之,简离旷尚了晋国大长公主殿下,生下简三公子。简离旷所以有了理由,以简三公子的名义,要求晋国大长公主干涉此事,不要让往事公布于众,免得简三公子长大之后,处境尴尬。”

   苏少歌说到这儿,微微一哂,“后来先帝曾暗中联络端木老夫人,表示愿意将简乐之私下交与老夫人处置。但不知道为什么,老夫人没有接受,只说事已至此,只望皇家能够善待燕侯。这也是太皇太后与先帝,对燕侯格外恩宠的缘故了!”

   宋宜笑皱了会眉,说道:“这些往事回头再讲吧!不过,你既然怀疑外祖母,那么若这事儿当真是外祖母所为――显然外祖母对我们燕侯府也是没什么好感的,否则如此大事,怎会丝毫风声不透?与我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呢?”

   “依我之见,端木老夫人倒未必对燕侯府有什么不喜。”苏少歌温和道,“毕竟燕侯可是端木老夫人唯一有血缘的孙辈了!实际上,宋奶奶不妨这样想:太皇太后如今急于废了今上,甚至连庶人陆鹤浩,也得到与太子、肃王同样的待遇。太子有卫家,肃王更不必说,那么,如果最后登基的,却是庶人陆鹤浩――端木老夫人自己年事已高,又是女子,拥立之功要了也派不上多少用场,哪能不着落在燕侯府头上?”

   宋宜笑目光闪了闪:“锦绣堂一家,可应付得了卫苏两家?”

   她方才也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即使她对端木老夫人手里的牌并不了解,也知道锦绣堂在绝嗣之后的保存程度,肯定是不如正常传承中的卫苏两家的。

   何况这些年来,朝堂四品以上的官员里,已经没了端木的姓氏。

   卫家跟苏家,却一直高官显宦不断……

   端木老夫人在帝位之争中也许非常有份量,可要说她能凭一己之力,将庶人陆鹤浩推上帝位,宋宜笑以为这个就不太可能了。

   她能看到的,那位老夫人没理由看不出来,何以会如此行险?

   “宋奶奶忘记您方才提到的西凉沈、东胡刘,还有江南宋氏的旁支了吗?”苏少歌则反问,“若这几家联手,即使卫苏亦结盟,也是非常头疼的!”

   “只是头疼而已!”宋宜笑摇头道,“锦绣堂已经绝嗣数十年;沈刘两家守墓三代,在高层的嫡系力量早已断层;宋氏旁支更不要讲!这几家联手,在地方上也许会让你们感到很棘手,但要论到这朝堂之上的争斗,慢说你们卫苏联手了,单独一家都足以占据绝对上风!所以我不觉得,外祖母派人救走庶人陆鹤浩――姑且就算这事儿是外祖母所为吧――乃是有意扶持陆鹤浩为帝!毕竟陆鹤浩在朝在野,别说威望了,名气都非常有限!”

   甚至他现在最广泛的名气,还是因为他图谋篡位之事泄露,引起了大家的议论。

   本来端木老夫人这些年来也是声名不显的,还要扶持这么个同样不具备明君条件的皇子上台,何其艰难?

   简直不可能嘛!

   “实际上我们之前是认为不太可能的。”苏少歌沉默了一会,说道,“但,我们没能抓到庶人陆鹤浩,所以,无从得知,他给太皇太后的信里,到底说了什么事?”

   又说,“司空家那边也问过了,真阳大长公主殿下拿到的信是火漆所封,大长公主没有在不破坏火漆的情况下看信的法子,只能原样送与太皇太后,所以,真阳大长公主也不知道那信里写了什么?”

   他缓声道,“我们担心,那封信里,是否有什么关键性的消息,会导致变故!”

   虽然说目前来看,端化帝倒台的话,最有继位优势的,就是太子跟肃王,相比之下,庶人陆鹤浩跟“优势”这两字根本不沾边!

   但像苏家这种历经数朝的望族,改朝换代的经验越丰富,对于各种细微之事的观察也越仔细。

   苏少歌绝对不会因为陆鹤浩目前的弱小,就自信的认为这人不是威胁。

   “如此看来,他今天哄了我过来,倒也不全是因为夫君这会在宫里参加朝会,而他则等不到夫君下朝。”宋宜笑微微眯了眼,心道,“恐怕也是觉得,我是切身被陆鹤浩坑过的人,对陆鹤浩敌意更重,自然也不希望陆鹤浩登基――想通过我,去说服夫君与外祖母?”

   她心念转了转,开口道,“虽然现在无从得知庶人陆鹤浩给太皇太后的信里写了什么,但从太皇太后的反应来看,必然是陛下在什么地方惹了太皇太后震怒!所以,会不会是代国姨母之逝,其实并非陆鹤浩主使,而是完全出自陛下之手?”

   “还有导致我们二伯母卧榻至今的噩耗:三哥一家子在辽州遇难!”

   “是否也与陛下有关系?”

   苏少歌平静道;“都有可能,但也可能不是――然而兹事体大,容不得意外,宋奶奶以为如何?”

   宋宜笑明白他的意思,在捉拿陆鹤浩无果的情况下,苏家也好,卫家也罢,肯定也会有所揣测。

   只是,揣测始终是揣测,是否猜中真相,只能靠运气。

   但谋朝篡位这种事情……

   纯靠运气肯定死得很惨。

   “既然卫家也参与其中,而现在襄王遇刺,肃王回与不回都是麻烦。”宋宜笑揉了揉额角,说道,“苏家却也记挂着针对陛下了,难道说,卫家已经与你们约好,等肃王抵达帝都之后,一块废了陛下,再计较谁做新君?”

   “卫家纵然肯这么说,我们苏家也未必肯这么信。”苏少歌笑了笑,“他们现在巴不得趁顾韶不知就里之际,借这位宰相之手,铲除了我们苏家还来不及!”

   顿了顿,他道,“不过我们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今日约见奶奶,只是为了日后考虑,眼下的局势嘛,请奶奶尽管看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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