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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一章 登门

继女荣华 繁朵 6154 2024-10-21 17:58

  太皇太后看到了玉果强掩惊色的模样,却没放在心上,且不说玉果伺候她数十年,主仆情深,即使玉果对简虚白素来不错,总也不可能越过了她这个主人去――就是现在玉果背叛她,转头去找简虚白告状,又有什么用?

   简虚白即将把持朝政是事实;肃泰帝的权力必定受到限制是事实;肃泰帝与聂舞樱两情相悦是事实;聂舞樱的性格不适合做皇后也是事实!

   这三个事实叠在一起,简虚白与肃泰帝之间想要长久和平根本不可能。

   即使明知道太皇太后故意挑拨,难道肃泰帝就会不想大权独揽了吗?难道简虚白就会归政少帝、退隐乡间了吗?难道聂舞樱就有本事坐稳后位了吗?

   这种矛盾从一开始就存在,太皇太后不过是揭露出来罢了!

   “其实这么做也不能保证端木嵩的心肝将来没有好下场!”太皇太后扶着小几,心里感到阵阵酸楚,“可是哀家如今也只能做到这儿了――”

   她仍旧是大睿最尊贵的女子,可却不再拥有显嘉朝时的权势与影响。

   甚至比不得端化一朝――端化帝登基时,除了名正言顺之外,最大的依靠无非是顾韶跟皇后出身的卫家。

   而且端化帝一开始的性情还是不错的,是以对嫡亲祖母颇为孝顺尊敬。

   太皇太后但凡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是涉及代国大长公主或者肃泰帝的,不是他认为会动摇他帝位的,他都会遵从。

   可是如今登基的肃泰帝,他有什么需要顾忌太皇太后的地方呢?

   虽然说肃泰帝也没有亏待太皇太后的意思,这些日子,铭仁宫的份例一直如常。但很明显的,他不会给予太皇太后指手画脚的机会!

   毕竟眼下对他指手画脚的人实在太多了――简虚白、苏太后、苏少歌……

   想也知道,肃泰帝不会希望再多个皇祖母在头上的。

   尽管太皇太后是他亲祖母,又在显嘉遗诏的事情上出了力,可是相比血脉相系的苏太后以及苏家,相比一锤定音决定他登基、而且以后也会继续辅佐他的简虚白,太皇太后现在对于肃泰帝可以说没什么用了。

   肃泰帝又何必再受她的辖制?

   固然那个年轻的皇帝没有直接或间接的表达过这类意思,但太皇太后心里有数,却也不想偌大年纪了去孙子跟前自讨没趣。

   没有儿孙的支持与孝敬,手底下的心腹又在苏家夺宫时被杀了个七七八八――太皇太后眼下纵然有心为亲生女儿晋国报复燕侯府,除了从聂舞樱下手,试图在往后给简虚白添点堵外,也没其他手段了。

   尊贵的身份无法掩盖她苍凉的晚景。

   太皇太后望着琉璃窗外皑皑的大雪,目光渐渐幽深。

   而此刻,聂舞樱的马车正停在距离宫城不远的一个僻静处。

   “县主?”陪嫁丫鬟晚芳忧虑的看着脸色煞白的主子,小声道,“您既然今日心绪不佳,要不,这燕侯府,咱们改日再去吧?”

   晚芳是聂舞樱没出阁之前就服侍她的丫鬟了,自然知道聂舞樱与燕侯府的关系,原本因为宋宜笑的缘故,是非常亲近的。

   但那时候大家都以为简虚白跟聂舞樱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妹。

   这会儿没了血缘关系,甚至晋国大长公主还变成了简虚白的杀母仇人――聂舞樱再登门质问,哪能不起冲突?

   纵然聂舞樱即将为后,可是燕侯府现在却是肃泰帝都不愿意也不能得罪的!

   本来聂舞樱就因为出身跟身世的缘故,尚未正式册后呢就不被看好了,要再把燕侯府得罪了,以后日子还怎么过?所以晚芳见聂舞樱蹙着眉,踌躇的样子,赶紧又给她找了个借口,“上次宋奶奶给您的信里不是说了?她又怀上了――这会子必定在专专心心的安胎呢!您却刚刚给大长公主殿下戴了孝,这么贸然过去,万一冲撞了她腹中子嗣,岂不是要坏了您跟宋奶奶之间的姑嫂之情?”

   她知道聂舞樱虽然对简虚白亲口逼死晋国大长公主的事情不敢置信,但即使此事当真,聂舞樱怨恨的也是简虚白,对宋宜笑,这位准皇后却是一直很有感情的。

   这会这么一讲,聂舞樱果然露出动摇之色。

   晚芳松了口气,说道:“岁末将至,这天越发的冷了。县主,咱们快点回府罢?这两日陛下虽然事务繁忙,脱不开身出宫,但每日都会遣人到府里探望您的,算算时间也快到平常的时候了!”

   “……”聂舞樱紧紧抿着唇,凝神片刻,眉宇之间闪过一抹坚决,开口道,“去燕侯府!”

   “县主?!”晚芳都以为自己劝说成功了――谁想到聂舞樱却还是要去燕侯府?!

   她愣了会,不死心的说道,“县主您要知道……”

   “不问个清楚,我心里实在搁不下!”聂舞樱努力想要保持住端庄平静的风仪,但整个人却还是忍不住微微哆嗦起来,声音里也带进了哽咽,“我真的不敢相信……两年前我们就藩的时候,还好好儿的!才两年而已,怎么会弄成这样?!”

   她眼中泪水止不住的落下来,呜咽出声,“我一定要去亲口向四哥四嫂问个明白――你也知道太皇太后一向不是很喜欢我,今天她还想让我喝下掺了忧来鹤的天香碧露,这分明就是想害我!谁知道她说四哥的那些话,是不是在骗我?!她要有这个意思,大姐跟二哥二嫂他们还不帮着她说吗?我要去问四嫂,我知道四嫂是个好人,她是不会骗我的!”

   “宋奶奶她到底是燕侯之妻,有道是夫妻一体,当初待您好,也是因为念在大长公主殿下的面子上,这会子大长公主殿下都不在了,她又怎么可能为了您,出卖她的结发之夫?!”晚芳真的有点恨铁不成钢了!

   那宋奶奶宋宜笑是个好人?!

   庶人崔见怜的事情,翻案来、翻案去,现在外面说什么的都有――但因为燕侯赢端化败的缘故,估计以后场面上大家都会说宋宜笑是无辜的,这也还罢了。

   但只看江南堂嫡支绝嗣这一点,足见宋宜笑必有心性凉薄的一面好吗?!

   虽然说宋宜宝跟宋宜耀的死,出自衡山王府为继妻、幼.女报仇这点,很多人都是心照宣,然而宋宜笑作为长姐,在这两个弟弟妹妹夭折前后,竟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哪怕她跟宋家关系不好,哪怕她受过衡山王的恩惠,可血脉相系的缘分,娘家最后的血脉,能看得这么开,足见她绝对不是常人想象里心慈手软的主儿!

   何况就算平时真是温柔善良的人儿,在恩爱和谐的丈夫,以及丈夫杀母仇人的亲生女儿之间,十有八.九也会选前者呢?

   现在聂舞樱还抱着“即使四哥对我不好四嫂绝对不会亏待我”的心态去燕侯府,晚芳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然而主仆有别,聂舞樱下定了决心,执意现在就要去燕侯府,即使肃泰帝的内侍即将出宫去肃王府给她请安,也让她临时打发个侍卫回府去代为传话――她执拗起来了,晚芳也劝不住,只得揭了一线车帘:“去燕侯府!”

   晚芳这儿心里抓狂,燕侯府这边,宋宜笑听说聂舞樱亲自上门时,也感到非常意外。

   “她才回来吧?刚才仿佛听底下人议论了句,说是半晌前在大门那边打听到的消息,太皇太后召了她入宫觐见,这会应该是出宫归来,竟连肃王府都不回了,直接来这儿?”自从肃泰帝得到百官认可后,帝都局势大致平息了下来,跟着赶到的援军也没有异动,袁雪沛夫妇也就回自己家去了。

   不过今天刚好袁雪萼过来看望宋宜笑,两人正在内室说着话儿,听到这消息后,袁雪萼就皱眉道,“可是在太皇太后那边听了什么话?还是替太皇太后跑腿?别是什么麻烦事情才好!”

   关于简虚白的身世,以及他与皇室的纠葛,袁雪沛从前是没跟妹妹说过的。

   但之前谣言漫天飞的时候,真相也传了出去――虽然当事人都没回应――昨天袁雪萼去看望兄嫂,出于对燕侯府,主要是对宋宜笑的关心,跟兄嫂打听了这件事情,袁雪沛觉得这会告诉她也没什么了,私下就给她把来龙去脉讲了。

   这时候袁雪萼对太皇太后的印象自然不好,对于此刻登门的聂舞樱,理所当然是抱着怀疑与防备了。

   “舞樱没出阁前时常跟着我,她什么为人我自问还是有点把握的。”相比之下,宋宜笑倒是波澜不惊,边命人去大开中门迎接准皇后的莅临,边起身道,“我估计她是才回来,被二伯母那边的变故给惊着了,今儿进宫,又在太皇太后那边听了些什么话,急着来问个明白――你想太皇太后身边还有位玉果姑姑,那是跟我们府里熟悉得很的人了,有什么跑腿以前都是这位姑姑,何必要劳动即将正位中宫的皇后呢?”

   将刚刚远道跋涉归来的准皇后当信使用,这也未免太打聂舞樱的脸了吧?太皇太后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当然宋宜笑是知道太皇太后不甚重视聂舞樱的,之所以认为太皇太后不会在这眼节骨上对聂舞樱呼来喝去,主要是因为聂舞樱是肃泰帝的发妻。

   而且是肃泰帝自己想娶的发妻。

   即使大家都不太看好她做皇后,但迄今为止,大家也知道肃泰帝是很重视这个妻子的――不然也不会在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还不忘记每天打发人出宫去看望她。

   那么如果太皇太后这时候落了聂舞樱的脸面,哪能不被当成是对肃泰帝的不满?

   而太皇太后现在本来就没什么支持者了,可以说是纯靠身份享受锦衣玉食的,得罪得起肃泰帝吗?

   说句不好听的话,肃泰帝纵然外有简虚白揽权、内有苏太后牵掣,但要对付这会的太皇太后,只需私下表示一下对这个祖母的不耐烦,有的是宫人使尽手段磋磨铭仁宫!

   所以宋宜笑认为,聂舞樱此来,应该不是太皇太后的意思,而是这个小姑子自己的意思。

   袁雪萼闻言,想了想,道:“那么我去小轩里喝茶罢!免得我在她不好意思开口――我在那儿等你们一会,要是她走的早呢,咱们再聊会,要是她一直不走,到时候我就先走了。”

   宋宜笑跟她感情不比别人,到底是一块长大的,是以也不见外,颔首道:“你要什么只管跟铃铛说,今儿个小厨房里专门做了几道你爱吃的点心,只不过因为费工夫,这会子还没拿上来。”

   “那我去了。”袁雪萼笑道,“对了,我喝会茶,清越他们那边要是不做功课了,我去瞧瞧他们,先跟你说声!”

   “谁还拦着你不成?”宋宜笑说话间已叫人伺候着自己换了身衣裳又加了几件首饰,以示对聂舞樱的尊重。

   当然为了考虑晋国大长公主刚刚去世这一点,她用的都是白玉跟银饰。

   半晌后,阔别的姑嫂在二门处相见――尚未说话,彼此只一打量,都有一种物在人非的恍惚感,一时间俱觉得说不出来的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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