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朦朦亮,鲁春耕起来准备去何家报丧,出门前,想与鲁何氏言语一声,举手敲门,却见门是虚掩着的,推开门就看到鲁何氏悬吊在房梁,呆了一下,才意识到鲁何氏自尽了,怆声喊道:“娘!”
这声喊,把屋里睡着的人全喊醒了,纷纷起来询问出什么事,得知鲁何氏上吊自尽身亡,鲁春娥心痛如绞,两眼一黑,晕厥了过去。吓得众人一阵忙乱,鲁春娇狠掐她的人中,把她救醒。
人死黄泉难扶起,鲁家人强忍悲痛,将另一个棺木抬出来,放在堂屋里,把鲁何氏放进去。两人结发为夫妻,如今是同生共死。
家里的事处理妥当后,鲁春耕去何家,鲁东兴去他外婆家,鲁连海去他外婆家,王同方回王家报信,顺便把这事告诉鲁春归的岳父母。许顺成带着许俏君回了趟三家村,许俏君是回去看花,许顺成上山报信。
许刘氏听完了,长叹了口气,依照习俗,带着齐东西,和许宏远兄弟俩去小源村。到了小源村,在村口,许刘氏三人先下了牛车,许顺成把牛车赶到鲁家门口。
这边许顺成刚把许刘氏来吊唁的事告诉鲁春归,那边鞭炮声已响起,告诉主人家,有人来了。哀乐哭声响起,鲁春归领着鲁春至、鲁春娇等人迎了出去。许俏君也不例外,在许佳儿帮助下,穿上孝衣,也跟着了出去。
“亲家娘。”鲁春归喊了一声,跪了下去,其他人也跟着跪了下去。
这样的情景,每来一次客,就会上演一次。一天跪下来,许俏君的膝盖都跪红肿了。还好她是外孙女,不是孝子贤孙,没客来时,可以休息,不用一直跪在灵堂上。
六天后,鲁家人扶灵上山。两老入土为安,请亲友故交吃一顿去晦酒,丧事基本算结束了,烧七的事是由长房负责,到尽七时,一家人再上山去烧纸。
守孝期间,不能谈婚论嫁。许顺成给陶三姑的答复,“这事五个月以后再说吧。”
许顺成是女婿,给岳父母服孝是三个月;许俏君是外孙女,依礼要为外祖父母服孝五个月。
陶三姑把话转告郭家。
撞上白事,非许家所愿。
郭书怀笑道:“那就等五个月,劳烦三姑再去提亲。”
陶三姑满口答应,“冲你这份诚意,这门亲事,三姑一定帮你促成。”
“多谢三姑。”郭书怀笑道。
隋季儒得知此事后,勾唇一笑,道道:“天遂人愿。”
“早知道会有这事,就不用浪费那包紫罗兰种子了。”地菍叹道。
隋季儒轻摇纸扇,淡淡地道:“那包种子不会浪费的。”
“少爷,许家这边不会有事发生,小的是不是跟您一起回鹤州?”地菍问道。
“你留下盯着,防止有意外之事发生。”隋季儒道。
“是。”地菍应道。
九月三十日,隋季儒离开泉陵城,返回鹤州。他要回去看看那几个蠢货,是怎么应对死而复生的顾晞知?
日子一天天过去,到了鲁老爹和鲁何氏尽七这天,许顺成带着妻儿去了趟小源村。鲁东兴和鲁运海兄弟,抬着扎好的灵屋到上山,在坟前烧掉,烧了钱纸,又在坟祭拜了一番。
回到鲁家老宅,男人们坐在堂屋喝着茶水闲聊,妇人们去灶房里煮饭菜。
妇人们的话题一般都是围绕在儿女身上,不知道怎么就扯到孩子们定亲的事上。鲁春娇为了炫耀,就把郭书怀找人提亲的事,说了出来。
鲁春至家的笑道:“我表妹就嫁去了岩下村,这郭家我听她说过,可是户好人家,公公婆婆都是能干人,挣了好大一份家业,生了两儿两女,两个女儿为大,都已经嫁出去了。大儿子前两年娶了妻,还没养孩子。这郭书怀是他家老二,听说,相貌堂堂,人也长得高高大大的。俏儿能嫁到这样的人家,是去享福啊。”
“这事还没定下来呢,他爹说了,等俏儿守宏完这五个月的孝再说。谁知道这事有没有变故。”鲁春娇叹道。
“不会有变故的,你就把心放宽吧。”鲁春耕家的安抚她道。
“这事会定下来的,恭喜大姐喜得贵婿。”鲁春归家笑道。
鲁春娥目光闪烁,低头摘菜,并不言语。
在小源村里吃了饭,趁着天色尚早,许顺成带着妻儿告辞回家。
十月底,去京城的许茂才等人回到了三家村,带回了几大车东西,李许氏、李松鹤和赵玲玲没有回来,留在京里过年。
李雩泽送给许佳儿的礼物是一套银鎏金头面。
“你凤九哥知道你定亲了,说这是给你的贺礼。”王小花笑,“这套头面是京里最时新的款式了,你成亲的时候戴上,十里八乡都没人能比得过。”
许佳儿接过锦盒,看着里造型精美的首饰,笑得合不拢嘴。
李雩泽送给许俏君的礼物是一本字帖、一个铜鎏金卧兔镇纸、数枝细毫笔、两块梅花香墨锭和一根玉戒尺。
王小花正颜道:“俏儿,你凤九哥让我转告你,字三天不练手生,读书练字不可懈怠,他有机会出京还乡,会来检查的。若是知道你偷懒,必用戒尺狠狠地打你手板。”
“知道了,我会好好读书练字的。”许俏君脸微红,这些日子,她还真没怎么练过字,书到是常翻看。
李雩泽送给许宝儿的礼物是书,几本科举考试的书。
许茂才摸着许宝儿的头道:“宝儿啊,你凤九哥希望你将来也像他一样,读书上进,光宗耀祖。”
“爷爷,我会向凤九哥一样的,考状元,当大官,接你们去京城享福。”许宝儿有志气地道。
许茂才哈哈大笑道:“好好好,爷爷就等着宝儿考状元,当大官,接爷爷去京城享福。”
其他人也各有礼物收。
“凤九的媳妇叫什么名字?长得漂不漂亮?”许刘氏很在意这个,追问道。
“叫王悠然,长得眉……长得眉毛是眉毛,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王小花一时想不起眉清目秀这词,只好换个说法。
“噗嗤”众人都她的这描述逗得忍不住笑出了声。
“呸”许刘氏笑啐了她一口,“谁长不是眉毛是眉毛,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这鼻子要长得像眼睛,那成什么了?成妖怪了。”
王小花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她样子长得不难看。”
“有没有俏儿好看?”许刘氏问道。
“奶奶。”许俏君知道许刘氏还在为李雩泽另娶他人而不平,但事情已成定局,还拿她跟人比不太好。
“那她可不及我们俏儿好看。”王小花和许刘氏做了几十年婆媳,那还不知道婆婆想要什么答案。
“我家俏儿的相貌那是数一数二的,想找得比我家俏儿强的,难啰。”许刘氏微抬起下巴,“她性子怎么样?对你姑母他们好不好?”
“性格也还不错,对姑母他们很好,对我们这些乡下来的亲戚,也没挑鼻子挑眼的。”王小花笑道。
许刘氏冷哼两声,“她才刚嫁进来,扮相也得扮几天吧,且等着日后再看吧。”
“娘说得对,日久才能见人心。”王小花附和道。
这边许刘氏还在继续问王小花有关王悠然等人的事,那边许宏远等人把许青朝拉到一旁,问他京里的其他情况。
许青朝不擅言辞,京城的繁华,从他嘴里描述出来,干巴巴的几个词,人很多,马车很多,店铺很多,东西很多,街上还有蓝眼红头发的人。
“二哥,你这说了等于没说,早知道让三哥去好了。”许宝儿不满意地噘嘴道。
“我有买《京城繁华录》回来,三妹,你读给大家听,那上面写的比我说得好。”许青朝去翻出那书,递给许俏君,“三妹,念吧。”
许俏君斜了他一眼,翻书读道:“……东都外城,方圆四十余里,城壕曰护龙河,阔十余丈,濠之内外,皆植杨柳,粉墙朱户,禁人往来。城门皆瓮城三层,屈曲开门,唯南薫门、新郑门、新宋门、封丘门皆直门两重,盖此系四正门,皆留御路故也。新城南壁,其门有三:正南门曰南薰门,城南一边,东南则陈州门,傍有蔡河水门……相国寺毎月五次开放万姓交易,大三门上皆是飞禽猫犬之类,珍禽奇兽,无所不有。第二三门皆动用什物,庭中设彩幙露屋义铺,卖蒲合、簟席、屏帏、洗漱、鞍辔、弓剑、时果、腊脯之类.近佛殿……”
读完《京城繁华录》,大家对京城的印象仍然只是书面上的印象,没有亲临其境的感觉。许宝儿坚定地道:“我一定要努力读书,去京城当大官,亲眼见识京中的繁华。”
许宝儿比以往还要努力,去京城当大官,成了他奋斗的目标。许俏君也因为李雩泽那句话,重拾练字一事,每天上午下午各写十张字,看半个时辰的书。
姐弟俩勤读书,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到了腊月初八,冬雪初降,大雪纷飞,天地一片银白,北风呼啸,寒意凛冽,又是一年岁末时节。
------题外话------
注:我不知道其他地方的习俗,外孙外孙女要不要出门跪接客人,我们这边是要的,所以就照我们这边习俗写了。
《京城繁华录》借用的是《东京梦华录》。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