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艾米指着景非然的鼻子结结巴巴得说:“这……这……怎么可能?”
景非然瞅了瞅四周,很多人已经投过来好奇的眼光,景非然起身拉着艾米的胳膊让她坐下来。
艾米被景非然生拉硬拽得按在了座位上,内心的激动无处宣泄,手不停得拍着大.腿,压低声音喊着:“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们两个是怎么搞到一起的?我去,我竟然被蒙在鼓里这么久,亏了我好心还想要撮合你们,这两个贱人!真是狼心狗肺!禽兽不如!啊!啊!啊!啊!偿”
景非然尴尬得抚了抚额头,拿过水杯灌下喉咙撄。
“所以说陆千夏从她之前的小公寓搬走是因为……”艾米露出一脸淫.笑,“搬去你那里了……咦,你们两个好淫.荡!”她说着还煞有其事得用双手捂住了脸。
景非然感觉自己的三观全都崩塌了!
“说实话,给你看这个是有别的原因!”景非然表情严肃得说。
艾米好奇地问:“什么原因?难道不是良心发现了?”
“你认不认识许暮辰?”景非然的手掌按在杯口,隐藏着自己的紧张。
“嗨……”艾米不屑一顾得说:“不就是千夏的前任吗?都分手很多年了,成不了你的威胁!”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景非然的手指紧了紧,“我想知道他们的事情!”
艾米双臂抱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有什么好知道的,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先生您的餐。”服务员端着餐盘走过来,小心翼翼得放到桌上。
景非然道了声谢谢,将饭菜一一摆到桌上,接过筷子和纸巾递给艾米。
艾米从来没有被景非然如此贴心的服务过,没想到外表冷淡的景非然还是个暖男,这陆千夏可真走运。
“我给你说,你别来这些虚的贿赂我,我不吃这套。”艾米接过筷子粗暴得撕去包装,埋头吃饭,打算不再理会。
景非然嘴角勾了勾,“其实我知道她还爱着许暮辰……”
艾米一听停下筷子,抬头争辩:“哎哎哎,没有的事情啊……我给你说,他们两个大学毕业就分手了,这都七八年了,就算他们两个是一个孤儿院张大的又如何,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感情!更何况许暮辰都结婚生子了,她也嫁给你了……”
艾米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抬起头恶狠狠得剜了景非然一眼,“阴险小人!”
这些搞销售的人会的全是套路!
而不知情的,景非然深邃的眼眸漆黑不见底,他垂下头微微闭着双眼掩饰内心的慌乱,她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她是孤儿。
或许是怕他知道了怀疑吧。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孤儿的话,他肯定会猜到陆千夏跟许暮辰的关系,就算不是旧情,也是故识。他真笨,一个女人莫名其妙要跟他结婚,他竟然没有想到她的动机!活该被人骗!
她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事到如今,他才真真切切得意识到,即便是有一纸婚约又如何,他对她的了解少之甚少。
艾米吃着饭,抬头看了景非然一眼,他一脸失落的样子与平日里雷厉风行的他派若两人。
其实艾米说这话也是很心虚的,大家都心知肚明,陆千夏忘不了许暮辰,只是没有人愿意承认这个事实而已。
“好了好了,我都告诉你!”艾米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巴,“但是你不许说是我告诉你的!”
景非然眉梢上扬刚准备点头,艾米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反正说不说她都会知道是我说的,无所谓了。”
景非然想想倒也是,这事恐怕只有他们三个知道,现在许暮辰也……唉!
艾米忽然满腹狐疑,一脸纳闷地问“唉?不对啊……你们这什么情况?什么都不知道就结婚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冻结了,景非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内心非常纠结,要不要告诉艾米……其实说了也无妨,即便是这段婚姻的开始是各取所需,至少现在他是以爱之名寻求真.相。
“老实交代,不然我不说了!”艾米别过脸一副装腔作势的样子。
“为了收.养一个孩子……”景非然直言道。
“Excuseme?”艾米诧异得耸耸肩,摊开双手说道,“有没有搞错?是谁要收.养孩子?她还是你?”
“我!”景非然顿了顿又说,“但是法律不允许。”
艾米一脸茫然:“为什么不允许?你经济条件完全没问题啊!”
“民法规定,未婚男性收.养女性的,收.养人与被收.养人的年龄应当相差四十周岁以上。”
艾米恍然大悟,然后又一脸茫然问:“那结婚就可以了吗?”
“夫妻共同收.养,双方都年满30周岁即可!”
“哦……那陆千夏呢?她怎么可能会同意?”艾米不相信陆千夏跟景非然毫无关系,怎么可能会为了景非然想收.养一个孩子就跟他结婚呢?
“你先把故事讲完,我自然会告诉你!”景非然怕她反悔,故意只说一半。
被吊起胃口的艾米瞪了一眼景非然,“果然无商不奸!”
景非然正襟危坐,洗耳恭听,“有劳了!”
“他们是一个孤儿院长大的,好像叫什么归叶还是落叶孤儿院,许暮辰比较照顾她,为了她放弃了被人收.养的机会,陆千夏为了他考到了同一个大学,两人还算挺幸福吧,后来陆千夏为他挡刀,差一点点就死了!还有……”艾米不知道该不该说,陆千夏还怀过许暮辰一个孩子……
“然后这个王八蛋居然背着她去美国留学了!陆千夏每天都给他打电话发邮件,四年后倒是等到他了,可没料到他甩给陆千夏一张结婚证和验孕单!”艾米说着生气得拍了拍桌子,“你说这种人是不是该去死?”
艾米的每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在凌迟着景非然,原来她腰后的那个十几公分的伤口是为了他!而许暮辰所谓的离开也是有别的苦衷,难道这一切都和左星朵有关系吗?这个连身份信息都查不到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你还想知道什么?”艾米把能说的都告诉他了,“你要知道,我告诉你这些,不仅仅是因为好奇心,而是我希望你能更懂她,更珍惜她!”
景非然点点头,“我知道!”
他当然什么都知道,艾米跟陆千夏这么多年情同姐妹,不论陆千夏遇到什么事情,都义无反顾得帮助她,照顾她,又怎么会只因为单纯的好奇心才告诉他这些呢?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孩子是谁的了吗?”艾米还是禁不住好奇得问。
景非然伸手叫来服务员,“因为孩子是许暮辰的……”
景非然买了单,拿起挂在椅子上的西装,临走时对艾米说:“忘记告诉你了,许暮辰死了……”
艾米还没有从上一个惊雷中缓过神来,这又被另一个惊雷给炸飞了。
“什么?”她的惊叫声引来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老天!”艾米双手捂住嘴巴艾米目瞪口呆得看着景非然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她刚刚说了什么?他像许暮辰这种人是不是该去死?
艾米浑身瘫软得坐在椅子上,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呢?虽然这人做了很多对不起陆千夏的事情,但真的不至于用死亡来惩罚一个人!
所以他们两人是为了收.养许暮辰的孩子才结婚的?
这什么跟什么啊?这两个人完全胡来,怎么能把婚姻当成儿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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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非然回到办公室在底图搜索艾米所说的孤儿院,归叶孤儿院和落叶孤儿院都是不存在的,倒是有很多儿童福利院,他忽然想到什么,找到网页开始搜索,果然现在石渠路上的那家福利院就是归叶孤儿院。
那就是她成长的地方!他点开网页一个一个浏览,越看越难受,越看心越痛!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陆千夏生性孤独,少言寡语;为什么她总是噩梦不断,哭着醒来,为什么她宁愿嫁个他,也不远许暮辰的孩子去孤儿院。
她在那样水深火热的生活里苟延残喘了十几年,她无法眼睁睁得再看着许暮辰的孩子被送去那里!
就连他都舍不得,更何况是最爱他的她!
他拿出两人的结婚证,照片里的陆千夏淡淡得笑着,眉宇间透漏着几分忧伤,这证书只是花了十分钟办好的,没想到他需要一辈子去解读。
办公室门传来一阵敲门声,他慌乱得关掉页面,拿起文件夹,却发现自己脸上有冰凉的液体肆意滑下,他伸手触了触,不禁愣住了。
“总监,这个文件……”新来的助理James拿着文件推门而入。
他看到景非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后立马觉得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连忙弯腰道歉拉着门退了出去。
“什么情况?”James纳闷得挠了挠头。
难道是办公室门打开的方式不对?
“James,你站这干嘛呢?”王珂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文件是需要总监签字的吗?”
“嗯!”James一脸茫然得点了点头。
“刚好我也要去,我帮你带过去。”王珂阳说罢从James手里抽.出文件夹敲了敲门。
James伸手准备拦住他的,话到嘴边的时候王珂阳已经进去了。
王珂阳刚进办公室看见景非然双手捂着脸,听见他进来了,慌乱得用指尖擦了擦眼泪。
王珂阳心中暗叫糟糕,然后急急忙忙转身出了办公室。
“卧.槽!”他拿着文件夹甩在James头上,“尼玛,坑死老子了。”
James一脸委屈得捡起文件夹,“我准备叫你来着,你就进去了……”
王珂阳白了他一眼,“里面什么情况?”
王珂阳疑惑得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办公室的景非然蹭地一下站起来,装起结婚证,拿过身后的外套,拉开门,不大步流星得走出了办公室。
门外两位搞不清楚状况的人,被忽然从门里出来的景非然吓了一跳,然后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莫非是总监失恋了?”王珂阳说着露出一个坏笑的表情。
James反问:“总裁不是结婚了吗?”
“结婚了?你怎么知道?”王珂阳从来不知道他们的总监是已婚啊!
“刚刚他手里不是拿着一本结婚证吗?”James清清楚楚得看到了,“不会不是他的吧?”
“我怎么没看见?我进去的时候他做着的这个表情……”王珂阳说着还煞有其事得学了起来。
James吃惊得瞪大了眼珠,“莫非是婚变了?”
“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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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非然跟着导航驱车直奔石渠路福利院,他想去那里一看究竟,迫切的想去,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得病了!
马路两边的建筑物从车窗慢慢掠过,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路。
渐渐的,附近的环境变得越来越荒凉,左边是杂草丛生的荒地,右边是偌大的一个垃圾废弃物处理厂,一股恶臭味钻进鼻孔,景非然快速得升起车窗,加快了车速。
走了很久才到了一个小溪处,零零散散得种植着几个小树,黄色的树叶落了一地,树下有几个小孩正在打沙包,他们穿的衣服看起来很旧,而且根本不合身,一看就是穿的别人不要的衣服,又或者是很多年的衣服了还在穿。
景非然减慢了车速,看到拐弯处一个独立的院子和白色的大楼,他将车子停在附近的空地,刚下车就有两个小孩围了过来。
一个四岁的男孩子忽然抱住了他的腿,“叔叔,带我,我很乖。”
“叔叔,带我走吧,我爸妈都死了,不会有麻烦的。”另一个男孩子乖乖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像两颗黑色的琉璃球,那样的眼神看的他心慌。
景非然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许暮辰曾经因为陆千夏放弃过一次被人收.养的机会……
那个时候他才多大?面对如此幸福的后半生,他竟然毅然决然得选择了守护陆千夏。
那是多在乎一个人才能作出的选择?
难怪,陆千夏忘不了他,放不下他,他们之间的感情常人是不会懂的,他也自愧不如!
这里的孩子太可怜了,他想为他们做点事情,哪怕他的力量只是杯水车薪,他也要尽力去做。
景非然蹲下.身子问:“可以带我去见你们院长吗?”
“可以。”两个孩子走在前面带路,景非然抬起步子走进大门,院子里的小孩都在嬉戏打闹,年纪大一点的孩子应该去上课了。
他们停在不远处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妈跟前,景非然上前问:“请问,您是院长吗?”
她点点头说:“是的。”
“请问这里是以前的归叶孤儿院吗?”景非然巡视四周,这里的环境说不上好,但也不会太差,应该是这几年国家政府对福利院也比较照顾。
“是的,您是来找人还是来领.养孩子?”
“都不是。”院长满脸疑惑得看着景非然,他继续说:“我想捐点钱给孩子们,可以吗?”
院长顿时眼睛都亮了,她微笑着说:“当然可以啊!你以前是这里的孩子,还是……?”
这年头像这样主动上门来捐款的人真是太少见了!
景非然摇摇头说:“我妻子以前是这里的孩子。”
院长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如此一说,这孩子的苦日子是到头了。
景非然跟着院长办完手续,院长客气得要留他吃完饭,他也没有拒绝,他想知道他们都是怎么生活的,都是吃的什么饭,在那里睡觉。
“院长,这边的孩子小时候会有留影吗?”
院长想了想说:“会有,但那时候应该留影比较少,而且多数都是黑白照片。”
景非然一听激动的声音都抖了,“我可以参观一下吗?”
“当然可以。”院长带着景非然进了一间屋子,墙上面挂满了照片,都是历年的集体照片,人数之多,数不胜数,景非然胸口一紧,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这些孩子2岁、6岁、12岁、18岁的时候都会有集体留影,基本上2岁的时候都是刚来没多久都会留念,2-6岁之间人数会越来越少,有被领.养走的,也有生病死的,6岁之后孩子被领.养的概率非常小,人数基本不会变,12岁-18岁的人会急剧降低,有出去工作的,也有……自杀的。”
最后一句自杀听的景非然毛骨悚然,这里的孩子应该很容易患自闭症、抑郁症,能健康坚强得成长直到成年真的非常不容易,想想陆千夏和许暮辰,恐怕他们也是相濡以沫才挺过这些艰难的岁月。
他找到85年那批孩子的留影,2岁的他们天真无邪,还不懂什么是人间疾苦,有个孩子和如初还有点像,6岁的他们勉强地笑着,露出透风的大门牙,但人群中并没有陆千夏的身影,只有傻傻的许暮辰,仇视得瞪着镜头,12岁的他们绷着脸,一双眼睛空洞无神……只是一眼他就找到了人群中的陆千夏,一张清秀的脸,眉宇之间的散发着一丝英气和一些忧愁,而旁边的许暮辰则揪着她的辫子,笑的异常开心。
他不知道为什么陆千夏没有参加6周岁的合影,也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她过得怎么样。
“这些孩子您还有印象吗?”景非然装作若无其事得问。
院长摇了摇头,“我是今年刚来的,这些孩子都是之前那位老院长带大的。”
景非然又紧忙问:“那那位老院长现在在哪里呢?”
“老院长退休了,听说是之前带过的一个孩子结婚了,房子空着没人住,就接她过去了。”
景非然忽然脑海中闪过了陆千夏的那套小公寓,他还帮她搬过东西。
“好的,我知道了,感谢您告诉我这么多,让我更懂得感恩。”
“没什么,有空多来玩,孩子们都挺喜欢你的。”
“好的,一定会的。”
景非然拜别院长和一个个失望的眼眸离去。他不确定他还有多少勇气会回到这里,这里让他看着心疼,让他感觉到从所未有的无助和无奈。
车子在空旷无人的马路上狂飙,他想去见见那位老院长,他的第六感告诉他,那位院长一定住在陆千夏的小公寓。
赶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了,景非然站在公寓楼下抬头看一了眼,那个小阳台的灯是亮着的。
心里好一阵欢喜雀跃,他果真没有猜错!
他冲上去,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门口,整理了一下衣服和紊乱的情绪,刚准备按门铃忽然觉得自己就这样两手空空得去拜访有点不合礼数,他又跑下去找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箱牛奶,提了一篮鸡蛋。
这下感觉自己胆子大了很多,他按下门铃,过了好一会儿,一个老人缓缓打开门问:“你找谁啊?”
景非然看到她拄着拐杖,头发已经全白了,面容慈祥而有和蔼。
“您是……院长吗?”景非然感觉自己像是第一次上岳母家门,紧张的忘记了所有的推销技巧。
“你是……?”院长算是默认了。
“哦……我是陆千夏的丈夫,我姓景,叫景非然。”景非然将东西递到院长面前,“我是今天才知道您住这里的,特意过来看看您。”
院长恍然大悟得拉开门,“哦哦,不好意思,怠慢了。”
“没事没事,是我来的太突然都没有打声招呼。”景非然走进屋子,把东西放到餐桌上,看到院长刚吃完晚饭,他退下外套,挽起袖子拿着碗筷进了厨房。
院长闭上门看见景非然二话不说要给她洗碗,拄着拐着追了上去,“哎呀,你就放那别动……”
“没事,我顺手的事情,您歇着。”景非然将她扶出厨房。
院长老了,也争不过他,只好任由他去洗了。没想到夏夏找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真是个孩子啊,夏夏可有福气咯!
景非然洗完碗出来,院长洗了一盘枣儿递给他吃,“老了不中用了,总是麻烦你们。”
“不麻烦。”景非然拾起一颗枣塞进嘴巴里,“对于她来说,您可是至亲的人,有这样的麻烦她感到是幸福的。”
“小伙子真会说话!”院长笑着问:“做什么工作的呀?”
“销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