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行不是特别懂瓷器釉质这些东西,但能看得出来这些隐藏在釉质下层的暗刻花纹非常精美,雕工流畅自然,一看就是手艺精熟的老雕刻师所刻。
而且因为没有添加任何色彩,纯以胎质上雕刻的花纹和粉青釉那种朦胧的透明效果来营造那种独特的美感,所以这种纹饰显得柔和又隐秘,在不同的角度去欣赏,会得到不同的美感,比如说远远望去,这只瓷碗就是一直非常普通的素碗,没有任何花纹;可拿在手上细细端详,却又能感受到那种若隐若现的内敛美。
从这个角度来讲,这只瓷碗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一件出色的艺术品,已经超出了工艺品的范畴。
而这在碗类实用器中是比较少见的,因为比较少有人或者工匠会在这种实用器上花费这么多心思,甚至就算有工匠愿意花心思也无从施展,这种器型本身就是一道桎梏,很难打破的那种。
所以,这只乾隆仿宣德款粉青釉折沿碗是一件宝贝,而且是价值不菲的好宝贝。
徐景行也好,林小雅也罢,面对这样的好宝贝,怎么可能放过去,那不是他们的风格。
倒不是说他们两个有多缺钱,而是他们都具备作为一个古玩收藏家或者相关从业者的习性,要是看到这样的宝贝都无动于衷,那他们根本算不上是个合格的相关从业者。
林小雅还好点,她手里有太多的宝贝,家资也更加丰裕,对现金或者古玩本身都没有太强烈的渴求,有的只是“捡漏”那种行为所带来的成就感和猎奇感。
可徐景行却不同,他那么点身家在林小雅以及其他土豪面前实在不值一提,所以他始终秉承着有错过无放过的心态,争取不放过任何一个捡漏儿的机会,毕竟光靠做雕刻,很难真正的发大财。
寻宝则不同,这钱不但来的轻松发大财的机会也更好,甚至还有几率寻摸到一些真正的宝贝,就像“承露盘仙子像”那样的宝贝,这几率虽然不是很高。
所以在确认这只乾隆仿宣德款粉青釉折沿碗是真品和精品以后,徐景行就下定决心要将其收入囊中了,哪怕不会将其立刻变现,也能当藏品收藏起来,需要的时候就能拿出来救急。
另外,他还欠着叶青一屁股债呢,以这只折沿碗的精美程度和收藏价值来说,完全有资格进入静维拍卖的精品拍卖场次中。
只是这样一只精品折沿碗会那么轻松的被他拿到手么?不会是摊主拿出来钓鱼的吧?
徐景行心下嘀咕的同时将小碗捧在手里端详了十几秒钟,然后才问:“老板,这只小碗什么价?”
“这个啊,一口价,八百块,”摊主随口答道。
得,想多了,这摊主要是个懂行的,绝对不敢把这么贵重的物件拿出来钓鱼,哪有鱼饵比鱼贵重几十倍几百倍的道理来着?
想到这里,他一拍额头,暗自懊恼的吐槽自个儿两句后摇摇头:“老哥儿,这个价有点高了吧,下点,下点我就收了。”
“不,我这里的全都是一口价,不刀刀,”摊主却很坚持。
“这个市场里还又一口价这种说法?”徐景行吐槽道:“您当您这儿是超市呢?”
“爱买不买,”摊主的脾气还挺冲的,听到徐景行的吐槽,两只眼睛就瞪了起来。
徐景行眨眨眼,有点搞不懂这个摊主到底想干什么么,哪有这么做生意的?在地摊市场搞“一口价”就已经挺出格了,现在还甩出了“爱买不买”这种话。这根本就是在赶客么,完全就是不想做这门生意。
不过,也不排除这是对方的策略,因为一般情况下,买家们一开口问价就说明对这物件有想法,这个时候摊主用这种比较恶劣的态度来应对,反而有可能激发买家们的好胜心,只要价格不是太离谱,这买卖还真有可能成交。
这么干风险是不小,但如果察言观色的技能等级足够高,收获也不错。
以前也不是没有人这么干过,只是这种人毕竟是少数,这样的偏门套路偶尔用用可以,当做日常那是万万不行的。
但不管摊主到底是怎么想的,徐景行都无所谓,他是来“捡漏儿”的,而不是跟摊主加朋友的,只要能买到这只乾隆仿宣德款粉青釉折沿碗就行,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
不过买跟买也有不同,出价多少的不同。
虽然这摊主的要价只有八百块,跟这只折沿碗的真实价值相差甚大,他就是以这个价格买下来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换个人可能早就二话不说的拿东西走人了。
可他却被摊主这恶劣的态度弄的有点不爽,所以撇撇嘴道:“老哥儿,没你这么做生意的啊,给不给笑脸都所谓,可不带这样往外赶客的,我们眼巴巴的给你送钱你来,你却摆着个冷脸一副没好气的表情,这不是诚心给人添堵么?”
“关你屁事?”摊主两眼一翻骂道。
“呵呵,我是买家,你是买家,你用这样的态度对我,你说关不关我的事儿?”
“那你别买啊,谁强迫你买了?”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反过来说你不卖别来这儿占地?占了这么大一块地方摆了这么多货却说着东西不卖,这是什么道理?”
“我乐意,你管得着?”
“呵呵,我是管不着,但有人能管得着,”他呵呵一笑,掏出手机翻出李振刚的电话打过去:“李哥,在哪儿呢?”
“我在你的地盘上闲逛着呢,这不碰到一个有趣的摊主,占着那么大一块地方专门给人添堵……”
“C区这边……”
“这事儿你能管得着吧?”
“哈哈哈,行,待会儿见。”
跟李振刚寒暄几句后他笑眯眯的朝摊主扬了扬手机:“这不,找了个能管得着你的人。”
摊主早就有点慌了,“你,你给谁打的电话?”
“我不是说了么,能管得着你的人。”
“你,你别太过分啊!”摊主这个时候也顾不得甩脸色了,色厉内荏的喊道。
“你说说是你过分还是我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