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子本来也就一间主屋,一间杂物间,加一个厨房。此前易安世怕千月聆一个人在这山里会害怕,都是打地铺陪她。
现在颜夫人来了,便也省去了这项隐忧。三个大男人一起挤去了杂物间。好在反正也是地铺,便没有了谁中间,谁里头,谁外头的烦恼。这一夜风平浪静,次日千月聆醒来的时候,太阳已落满窗前。支身坐起,堪堪能看见母亲在小池子边洗衣服,哥哥在劈柴,易安世则在重做晾衣杆。整幅画面和谐又宁谧
,恍如毒药,一吃上瘾。可惜……
凌已没了踪迹,大抵是去办她交待的事了。踏出了这一步,她便当真无法再回头了。
心里挂念着凌,这一整日都过得浑浑噩噩,好不容易挨到日落,凌终于回来,看他安好,悬着的心才堪堪落下。
“怎么样?”趁着夜色,千月聆借口与凌饭后消食悄悄行至僻静处。千月聆忙不迭询问交涉结果。
“他没拒绝也没答应,说你不够诚意。”凌扁扁嘴,那个夜帝虽然没有为难他,但也没给他好脸色。
“什么?诚意?我不是让你带了他送的簪子去了吗,还不够诚意吗?”
“他说,除非你亲自跟他谈。不是,就算你亲自跟他谈,他也要斟酌斟酌。说你出尔反尔不是一两次,在他那里已失去了诚信……”
凌带着些为难,咬咬牙告诉了千月聆实情。
“那你怎么回他的?”千月聆扶了扶额,也曾设想过这样的结果,只是没想……真的听到这些话,心里还是有点酸溜溜的难受。
“我就说,我会帮他转达。”凌一板一眼回复,除了转达,他确实也没其他能做的,毕竟让他们面对面谈,他做不了主。
“他的脸黑不黑?”千月聆嘶了口气,虽然这个问题有些多余,还是抱着一丝丝侥幸的心理。直到凌肯定的点点头“黑……”
“好吧,好吧,那他又让你去见我爹吗?”既然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多纠结无益,千月聆自觉略过话题。
“有的,不过义父已经不在相府了,相府也被封了。夜帝将他扔进天牢里了,最里面那层,我研究了一下,劫狱大抵绝无可能。”
“那我爹他看起来怎么样?”
千月聆蹙眉,说话的声音也沉了沉,终归还是累及父亲了。
“吃得好睡的好,就是念你的紧,看起来消受了一些,精神大体还是不错。”“你七哥那里?你可有信?”千月聆扶额,天牢里,怎有可能吃的好睡的好,纵使有姑母照应着,虎落平阳被犬欺……她爹爹生来便是世家公子,历经两朝荣辱,一直在相国
的位置上,稳稳当当。谁曾想有朝一日沦为阶下囚……且不说来自别人的目光,光是自己心里的落差也是无法平衡的。“七哥那……我不敢去见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背叛了他没脸去见他。见了他我怕自己忍不住会告诉他。他必然会受不了的……”凌低头,他不再是个好弟弟,也许他从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