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渐行山，夜溪留下的石头还在，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并不奇怪，当年她和无归凤屠赶到这里路途也用了一年的时间。若是金锋他们着陆点更远，尚不知要几年呢。

　　 萧宝宝：“左右有我和空空在这里守着。”

　　 一边说着，一边放出各种有用没用的东西将不大不小的密室布置起来。

　　 “你们说，茶爷喜欢高洁些的还是雅致些的？”

　　 夜溪道：“茶爷就喜欢茶棚子，你有没有小空间之类，弄个茶树林连通着，还能净化空气。”

　　 说到此，想到一事。

　　 “对了，之前我和无归凤屠，在茶爷这得了好处，还是凤屠的祖父帮我们要来的。看着很普通的茶树枝条，创世的时候可以用，等茶爷醒来，你们也跟他要些。”

　　 顿了顿：“本来，我给你要了一份的，但两枝长在一起了，没法儿分。”

　　 这事可以不说的，但想到当初自己跟茶爷索要时提了萧宝宝名儿的，万一茶爷利用这个挑事儿就不好了。

　　 “创世？太遥远了。”萧宝宝摆手：“在将末始毁掉之前，我什么都不想。”

　　 但东西还是会要的，有备无患。

　　 萧宝宝还真有小秘境，绿色养生那种，放出来一连通，新鲜空气冲入肺腑，舒服啊。

　　 三面都是大森林，且不是热带闷热的那种，多松柏，冷香提神。

　　 萧宝宝看了看，把不协调的装饰换掉，又将高床软枕换成野趣的藤床，去抱茶爷。

　　 “哎呀，又重了。”

　　 “是吗？我试试。”空空过去换过手：“真的哎，又重了。看来那些分身不是见到茶爷被吸进去，而是茶爷在自动吸收分身？”

　　 “那分身找不到我们也会回到茶爷身上喽？”

　　 “那他们找不进这里来吧？”

　　 萧宝宝神念一转，肯定道：“找不来，这里完全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夜溪：“那我便放心了。”

　　 空空眼睛一斜：“拍拍屁股走人了？”

　　 夜溪两手一摊：“不然呢？”

　　 空空心烦的摆手：“走吧走吧。”

　　 唉，如今想来，当初在合欢宗的时候才是她们最轻松最愉快的时光，哪怕那个时候溪儿也是到处浪，但大家嘻嘻哈哈没烦恼。

　　 怎么就修为越高烦恼越多呢？

　　 “难道凡人最欢乐？”空空如此推测，有些颓然，还有些伤感。

　　 夜溪回想自己当初做人的日子，无可厚非，在父母出事前自己的幸福指数的确很高。

　　 因此便重重点了下头。

　　 当初那种单纯的快乐和简单的幸福，无可追溯。

　　 空空便用忧伤的目光看她：“我是没希望了。”

　　 修士做过，仙做过，神也做得了，凡人？不可能的。

　　 “可能的。神也有大劫小难，我听说不少神下凡历劫，做凡人的也有。”夜溪笑道：“或许，你还能遇到当初你做太后的后代子孙呢。”

　　 什么？

　　 空空愕然，良久自己才想起来，也笑：“都过去六千余年了，哪个皇室能传承那么久。”

　　 却是动了心，自己也能以凡人的感悟体验一遭？

　　 萧宝宝笑骂两人：“当是什么好事，越是倒霉才越是下得深，下到凡界去，你们当只有区区弹指几十年，太天真了。真被谴下凡间的，十生十世才是个起步。”

　　 凡人寿短，六十都是高寿，十生十世不过区区六百年，六百年怎么被神看在眼里？

　　 “况且，变成凡人你的修为记忆神魂都被束缚至凡人的水平，凡人就没有烦恼？就没有苦难？面对天灾人祸的，凡人更加束手无策，还真当享受了。”

　　 萧宝宝取笑不停。

　　 空空不免又回想到被萧宝宝遮蔽了容貌做脏兮兮的和尚道士那些年，一个激灵，立即不向往了。

　　 夜溪辩驳：“师兄你偏言偏语，凡仙神谁还没个烦恼了？凡间苦难多，欢乐也多，有命歹的，也有命好的。至少，十世好人我是见过的。”

　　 萧宝宝便道：“知道你门路多，那你到时候看能不能给空空介绍到十世好人肚子里，让她体验把凡人的圆满一生。”

　　 说是这样说，可萧宝宝一脸善意的嘲讽和不认同以及笃定她们不会得偿。

　　 他道：“哪怕前尘尽忘，但有些本能的意识还在，于凡人来讲的大喜大悲，你们体验时定觉无聊。”

　　 比如说，凡人最爱的一件事――五谷丰登。

　　 他是见过的，因着一季好收成和风调雨顺，农人们能高兴整整一年，这意味着他们一年不会饿肚皮。

　　 换了空空，断了奶就不需要吃饭，不需要吃饭还经常美酒佳肴享受的空空，她真能从日日填饱肚子中获得幸福感？

　　 而像其他的，升官发财，买屋置地，她真能体会到真正凡人的心情？

　　 还有男婚女嫁――到现在都不开窍的人能体会？

　　 总而言之，萧宝宝相当的不看好。

　　 空空不服气：“试过才知道。”

　　 萧宝宝耸肩：“尽管去试，你如今是獬豸的人，想来他们安排这个不难。”

　　 夜溪戳吞天：“想什么呢？”

　　 刚才起就托着腮帮子发傻。

　　 吞天猛一回神：“哦，那个――”看向空空：“你真有路子下凡间，能不能顺带捎上我？”

　　 三人讶异，几个意思？

　　 吞天不好意思：“方才听你们说话，忽然心底触动，我也想体验一番真正的红尘俗世。”

　　 虽然在竹子袖里乾坤的轮回世界中什么都做过，但――

　　 吞天看向夜溪，眼里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怎的，就是一阵心悸――”

　　 有那么一个瞬间，心又空又飘起来。

　　 “预感吗？”空空沉思：“等我到了獬豸那里，问问再说。”

　　 吞天和她不同，吞天是器灵，还是灵器合一的器灵，不知凡胎能不能承受住。

　　 对此，夜溪表示：“不用投胎，直接变成小婴儿扔在大路边，襁褓弄得富贵些，眉眼清秀些，肯定有人捡来养。”

　　 三人无语，八字还没撇呢，你已经想好怎么操作了。

　　 “你好像很熟这种事情啊。”吞天道。

　　 夜溪笑：“我也是看过很多话本子的人，好模样的婴儿，尤其是男婴，绝大多数凡人都舍不得他死的。”

　　 三人或多或少若有所思。

　　 萧宝宝点着头：“凡尘是喜欢看重男子多过女子。”

　　 对两人道：“你们若是想体验世间艰辛，成为女婴更能体会。”

　　 下至奴仆，上至公主，女孩子总是比男孩子艰难的多。

　　 空空吞天自有思索。

　　 “所以――”夜溪拍拍手：“我要走了，我们该怎么联系？”

　　 “...”

　　 要了命了，他们连最基本的联络问题都没解决呢。

　　 神界贵族们自有便利快捷的通讯手段，天生自带，而他们距离贵族――

　　 萧宝宝：“...等我找到末始残躯...”

　　 空空：“...等我成为獬豸...”

　　 夜溪：“...等竹子回来...”

　　 吞天干脆的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