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的砸门声,把窝在客厅旧沙发内的闵柔惊醒,腾地一声就坐了起来。
“开门,开门,快开门!”
门外,有个嘶哑的男人吼道。
是爸爸!
闵柔立即听出是父亲的声音了,几乎是在瞬间,她就意识到最担心的事发生了,要不然父亲绝不会这么大力气砸门,嘶哑的嗓音中透着恐惧。
难道,李南方真杀人了?
闵柔觉得眼前一黑,刚站起来的身子摇晃了下,再次摔倒在了沙发上。
昨天下午,闵柔曾经给李南方打过电话,知道他与父亲外出喝酒了,说是喝酒,肯定是在父亲的蛊惑下,去找孙老二算账了。
白灵儿等人走后,闵柔再给他们打电话时,却都打不通了,想去找他们,却不知道孙老二住在那儿,唯有在家等。
现在天已经蒙蒙亮了,闵父才回来,又把门砸的山响,声音嘶哑的那么吓人,一听就知道惹大祸了,闵柔能不害怕吗?
砸门声还在继续,一声紧似一声,提醒闵柔必须赶紧起来,开门去看看怎么了。
她挣扎着站起来,脚步踉跄的扑到防盗门后,抬手拉开了房门。
正在抬手砸门的闵父,在门被开后一个收不住,扑了进来,被闵柔及时一把搀住,哑声问道:“李南方,是不是,杀人了?”
眼里满是红丝,头发乱糟糟的闵父一楞:“李南方杀人了?”
闵父用的是疑问句,却被闵柔听成了肯定句,脸色更加苍白,泪水哗的一下就淌了下来,用力晃着父亲的肩膀,泣声叫道:“爸,你怎么能让他去杀人呢!”
“没,没,他没杀人。”
闵父这才明白过来,连忙解释道:“他只是把孙老二,姓赵的打成了重伤,他还替我要回了――”
“打成重伤?打成重伤那也是在犯罪啊!”
闵柔打断闵父的话,反手用力擦了把泪水向门外看去:“李南方呢,他没跟你一起来?”
“没有啊,他直接去公司了,说要上班。”
闵父有些茫然,实在搞不懂女儿为什么要哭,刚要再问什么,闵柔转身就向回跑,跑到电视机橱柜前,直接跪在地上,拉开一个抽屉,从最里面取出了一叠现金,差不多得有两万块的样子。
这笔钱,是闵柔藏起来应急用的,母亲身体不好,指不定哪天就能去了医院,不准备点钱怎么行?
现在李南方为了帮父亲,把别人打成了重伤――闵柔没想到劝他去自首,第一反应就是让他拿钱赶紧逃离青山市,至于这样做是不是犯了包庇罪,她已经顾不得了。
看到女儿忽然拿出一叠现金塞进包里,腾身跳起就向门外跑,满头雾水的闵父抬手,就抓住了女儿:“小柔,你这是要去干嘛?”
“干嘛,干嘛!当然是让李南方赶紧逃离青山啊!”
闵柔猛地一挣,眼里泪水流的更急:“爸,咱们家已经够倒霉的了,你怎么可以再去连累别人呢?”
闵父茫然解释道:“是他硬拽着我去北省,找那个姓赵的,连本带利要回来六百万,已经转账到你的银行户头里了――”
“什么,要来了六百万,转到我的银行卡里了?”
闵柔大惊,手里的小包,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闵父连忙把门关上,弯腰拣起小包,扯着她胳膊走向沙发那边:“小柔,你别怕,先听我跟你说――媳妇,你也别惊慌,去给我倒杯水来,渴死了。”
闵家父女在客厅内吵闹,惊醒了闵母,披上衣服走出了卧室。
“没事,李南方说没事的。”
指使闵母去倒水后,闵父又开始安慰女儿。
闵柔一把夺过小包,手忙脚乱的从里面翻出了手机,开始查阅银行账户。
当她看到自己账户内,那一长串的零,以及前面那个六后,再次呆住。
这六百万,是凌晨两点时,打进她银行卡的,那时候她已经不知不觉的睡去了。
闵柔傻楞了足足三分钟,抬头望着父亲,声音沙哑的说:“爸,你现在马上跟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说起来很简单,就是李南方打残孙老二后,立马拽着闵父乘坐出租车,一路飙向了北省,去找那个赵松了。
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有孙老二提供的联系地址,李南方要想找到赵松,也着实费了老大劲儿,最后才在某夜总会找到那可怜孩子。
在闵父眼里,在当地有着一定黑势力的赵松,那可是良民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惹的,但对李南方来说,还真算不了什么,怕血腥场面会吓到‘未来岳父’,就让他在外面等,一个人进了夜总会。
没用多长时间,李南方就出来了,告诉闵父说事情搞定,可以连夜返回东省了。
闵父不相信啊,姓赵的会那样好商量,李南方来找他,他就乖乖还钱?
李南方轻描淡写的说,他刚找到姓赵的时,姓赵的还是拒绝配合的,害的他只好把人左腿拧断,又差点一把火烧了夜总会――总之,见识到李南方厉害的赵松,最后乖乖答应了他的一切条件。
“在回来的路上,我可是亲眼看到他转账成功的。”
说完要债全过程后,闵父拿过女儿的手机,端详着那个六百万过了很久,低声呜咽了起来。
两年前,老闵被赵松俩人坑走了三百多万,现在李南方为他要回了整整六百万,接近三百万的利息,也足够对得起他这两年所受的磨难了。
“爸。”
闵柔从母亲手中接过水杯,放在案几上,又示意她别说话,先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父亲的脸,轻声问:“李南方打残他们后,你就没问问,人家会不会报警,或者私下里抱负咱们?”
“我、我问了。”
闵父用力吸了几下鼻子,抬起头看着女儿:“李南方说不用担心,这种事他坐牢时可见多了,道上都是用这种手段来处理问题的。只要咱们够狠,让他们从骨子里怕了咱们,就算再给他们两个胆子,他们也不敢闹腾的。”
闵柔沉默了片刻,问道:“你信吗?”
“信!”
闵父毫不犹豫的用力点头:“我没见他怎么收拾赵松的,可我能从孙老二看他的眼神中,能确定他没说错。人渣就是人渣,只要你比他们还狠,还敢玩命,他们就是一坨屎――这也是李南方说的。”
闵柔的心,彻底平静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社会,对法律都有着一定认识的闵柔,也相信了李南方所说的那些话。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社会,任何时候,只要你足够强大,就能把律法、规矩狠狠踩在脚下,当初赵松俩人合伙坑骗闵父时,不也是这种情况吗?
两年多过去了,如果不是李南方帮忙,他们依旧会逍遥自在的,不顾闵父的死活。
凭什么,他们这样做没事,我们这样做就不行,就得担惊受怕呢?
“妈,你先帮爸做点饭吃吧。”
闵柔想通了这些道理后,脸上有了笑容,轻声安慰母亲:“没事的,我那个叫李南方的朋友,能耐很大的。”
“以后,请人家来咱家做客,妈妈包饺子好好感谢感谢他。”
闵母柔柔的笑了下后,抬手在女儿脸上轻抚了下,起身走向了厨房那边。
女儿参加工作后,就成了她的主心骨,既然女儿说没事了,那么肯定就会没事。
又拿手指头,一个零一个零挨着点了几遍,确定是货真价实的六百万后,闵父长长松了口气,恋恋不舍的把手机还给了女儿,嘴巴动了好几下,欲言又止。
“爸,你有什么就说。”
闵柔问:“是不是想同我商量一下,用这笔钱来做什么?”
“不,不是。至于这笔钱拿来做什么,在回家的路上我就想过了,首先是要买个房子住。然后呢,再租个门头房,做点小买卖。”
闵父犹豫了下,低头继续说:“我、我昨天喝多了,喊了李南方好几声女、女婿。”
原来,老闵是在为女儿的终身大事担心。
喝多了时,慢说是李南方了,就算是王二麻子李二狗子,只要是能帮他出气,教训孙老二他们,闵父也会毫不犹豫的喊人家女婿。
但当李南方真教训了孙老二俩人,并为他追回六百万后,醒过酒来的闵父,小心思就开始犯嘀咕了,总不能让小柔,真去嫁给一个*犯吧?
让宝贝女儿去嫁给一人渣,就算杀了闵父,他也不会同意的,在他清醒时――但李南方手段残忍的打残孙老二那一幕,却能让闵父牢记一辈子都不敢忘记。
如果他出尔反尔,在李南方帮他要回钱来后,就想把这个‘女婿’给一脚踹开,鬼知道那亡命徒会怎么收拾他。
“爸!你、你――唉,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闵柔小脸一红,立即明白父亲在担心什么了,连忙安慰他:“这件事你别管了,我能搞定的。”
闵父满脸的不信:“你能搞定?那个李南方,可是很凶残的,我亲眼看到他是怎么砸断孙老二的腿。小柔,你千万别因为咱这个家,就牺牲自己的终生幸福。”
咬了咬牙,闵父说:“大不了,咱们把这六百万都给他,只要他能放过你!”
“哼,如果他还不愿意呢?”
闵柔轻哼一声,问道。
她是故意吓唬父亲的,以免他今后胡乱在外喊人女婿。
闵父傻眼了。
是啊,李南方如果还不愿意呢?
闵父能从李南方转账的麻利动作中,看出那厮并没有把六百万放在眼里,看来他就是要定了小柔。
“爸,别担心,他是不敢把你怎么着的。”
警告目的达到后,闵柔又开始给父亲吃宽心丸,双手掐腰满脸的杀气腾腾,看着窗外:“哼,他真敢动你一根汗毛,看我不剥了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