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杨逍所预料的那样,月光下,悬崖护栏上的李南方,双手后摆,做出了准备跳崖的动作。
“原来,他果然肯追随我去任何人地方。”
看到李南方做出这个动作后,泪水忽地自岳梓童双眸中涌上。
她全身所有的细胞都在歌唱,欢快的舞蹈。
她的心中,有洪水般的暖流在涌动,让她清晰感觉到,她才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孩子。
能够有男人为自己去死的女孩子,不该是最幸福的么?
况且,那个人渣身边美女环绕,死了她一个,还有好多人。
但李南方却肯为了她,从而抛弃他那些姐姐妹妹,阿姨大妈的――义无反顾的跳下来!
岳梓童想不幸福,想不骄傲都不行。
只是她光顾着幸福,顾着骄傲了,却忘记了杨逍说的话。
在李南方准备跳崖时,岳梓童一定要出声提醒他,她还没有死呢。
她还没死,李南方就不用去死了。
眼看李南方在深吸一口气后,就要纵身跳下来,而岳梓童还沉浸在无比的幸福,骄傲中,气得杨逍抱住她纤腰的左手,在她肋下猛地掐了一把。
只感觉这个世界好美好,杨逍,甚至隋月月都那么可爱的岳梓童,吃痛下忍不住张嘴,刚要怒冲冲的问人,搞毛呢!
猛地,她想到杨逍对她说过的那些话了。
这才意识到,她当前该做什么。
只是等她终于清醒过来时,站在悬崖护栏上的李南方,已经腾身而起。
岳梓童立即被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用谁来提醒了,张嘴嘶声喊道:“不要――”
她刚喊出这两个字,悬崖上的李南方,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却有无数的幽蓝色弹道,自空中横虐而过。
“他、他没跳下来。太、太好了。”
岳梓童好像没有看到那些幽蓝色的弹道,只为李南方没有跳下来而庆幸。
也觉得身子发软。
幸好她是被杨逍给抱着的,如果是她自己抓着树藤,站在峭壁上的话,这会儿已经失手摔下去了。
但很快,她又失落了:“他怎么没有跳下来呢?他在准备跳下来时,应该听不到我的喊声。他怎么,就没有跳下来呢?哼,这充分说明了,他还不想为我去死。可恶的死人渣。”
昂着脖子,看着悬崖上方的杨逍,听她这样喃喃自语后,很生气。
更看不惯这娘们此前相当自恋的样子,忍不住冷冷地说:“放心,他还没有杀光他所看到的那些人,就不会跳下来找你的。”
“可是,他――”
岳梓童刚说出这三个字,就觉得身子猛地下坠。
她的惊叫声还没冲出嗓子眼,左手就被一只手抓住。
脚下,就是深达数十米的深渊。
这要是摔下去,成活的希望,简直是太渺茫了。
又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后,岳梓童后怕之余,勃然大怒,瞪眼看着杨逍骂道:“草,你搞什么呢,好端端的!我只是想问问他怎么不跳下来,怎么又招惹你了?”
杨逍反问:“他为什么必须为了你,才跳下来?”
“因为他爱我呀。”
惊怒之下,岳梓童忘记她身在何处了,立即撇着嘴,得意的说:“爱我爱的,不能自拔。我若死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当然得必须跳下来。对了,刚才你好像也得预言,他会为了我跳下来的。那么你该很清楚才对。怎么现在,又――”
“闭嘴!”
杨逍实在受不了岳梓童口齿清楚的喋喋不休,冷声喝道。
其实,真正让杨逍受不了的是,岳梓童在说李南方有多么爱她时的得意,嚣张样子。
李南方而是爱她的,好不好?
杨逍就是这样认为的。
既然大家都得到了李南方的爱,岳梓童凭什么天真的以为,他只能为她一个人死呢?
“嘿嘿,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啊?”
岳梓童嘿嘿冷笑,下巴仰起,相当骄傲的样子,正要用更加流畅、海量的措辞,来反驳杨逍时,忽然猛地想到,她当前是一种什么样的处境中了。
靠着杨逍才能侥幸挂在峭壁上当腊肠,她却和人顶嘴――
这,貌似有些自己找死的嫌疑啊。
在岳梓童看来,所有自己找死的女人,男人,都是傻瓜。
世界这么美好,却自己找死的人,不是傻子,又是什么呢?
岳梓童当然不稀罕去当傻子。
所以她在猛地意识到,她的小命还系在杨逍手里后,满脸的嚣张啊,得意之类让人讨厌的神色,立即变成了讨好的样子。
甚至,她还强逼着自己违反了“男女授受不亲”的祖训,伸手在杨逍胸上轻拍着,甜笑着曰:“嘿,呵呵,那个什么,我和你开玩笑呢。你可别生气啊。正所谓男子汉大丈夫,必须得心胸开阔如罂粟谷,是绝不会和我这样的长舌女人一般见识的。”
瞧。
那么爱面子的岳梓童,都主动自称是“长舌妇”了,由此可见,她给杨逍陪罪之情,是多么的真诚。
如果杨逍不原谅她在脑子偶尔飘拖鞋时的冒犯,那么杨逍就不是男人!
可,杨逍本来就不是男人啊。
她本质上是和岳梓童一样,都是锱铢必较的女人。
既然是这样,那么杨逍干嘛要像心胸开阔的男人那样,宽恕岳梓童呢?
无声的冷笑了下,杨逍点头,说:“好,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但我更不喜欢,有长舌妇在我眼前唧唧歪歪。岳梓童,一路走好。”
“什么?”
左手被抓着,整个人都被山风给吹到左右摇摆的岳梓童,一愣反问。
杨逍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这个愚蠢的问题。
杨逍右臂一振,悬在半空中的岳梓童,身子就猛地向上飞起。
月光下,就像一只超级大乌鸦那样,啊啊的惊叫着。
杨逍把她抛到了头顶之上。
魂飞魄散下的岳梓童,惨声惊叫着,四肢乱抓,乱舞,试图抓住什么。
只是,依着她那点三脚猫的本事,在这种情况下,能抓住什么?
唯有绝望地,徒劳地伸手蹭了下一根树藤后,身子就呈自由落体式,向数十米下的乱石崖底摔去。
“特么的,下辈子,再也不做长舌妇了。”
这是岳梓童耳边有罡风呼啸,身子急速下坠,长声惨叫时,脑海里浮上的念头。
她这个念头还没消失,就觉得腰肢处猛地一紧。
耳边,传来了树藤承受不住大力,崩地一声断裂的声音时,身子又往上飞去。
“啊!”
岳梓童配合的再次发出一声惨叫。
随即手舞足蹈的又往下落。
惨叫声中,她的身子,忽然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虽说那个用“根”为单位来形容的东西,担的她肚子疼,可她还是迅速伸手,抱住了那根东西。
那根东西,是根腿。
杨逍的腿。
杨逍站在崖底的一块乱石上,金鸡独立式,伸出修长的右腿。
右脚脚尖,就踩在峭壁上。
岳梓童好像一个树袋熊那样,趴在人家腿上,屁股高高撅起,脚尖,长发下垂,触地。
在把岳梓童扔到天上后,杨逍就抓着那根断藤,踩着峭壁上突出的岩石,飞速向下冲去。
峭壁虽然陡峭,但怎么着也是快到崖底了,角度八十度多一点。
只要不到九十度,脚下有立锥之地,凭借杨逍的功夫,就能好像如履平地――那是不可能的。
但数十米的高度,还是足够她施展超级伸手,好像凌波而渡的仙子那样,很快就俯冲到了距离崖底不到十米处。
此时,在空中手舞足蹈的岳梓童,也恰好落了下来。
低头看着崖底的杨逍,看都没看她一眼。
就仿佛头顶也长了眼睛那样,右手一挥。
她手里的断藤,立马毒蛇般昂首而起,精准无比的卷住岳梓童身子。
再次振臂一甩,断藤再断,却有效化解了岳梓童急速下坠时,形成的强大惯性。
不到十米的高度,对于杨逍来说,才算真心不算什么。
化解掉岳梓童的下坠的惯性后,杨逍一个前空翻,稳稳地落在崖底一块大石头上。
看似好整以暇的伸出右腿,就像踢毽子那样,接住了再次落下来的岳梓童。
她可没打算干掉岳梓童。
不然,杨逍也不会在两百米处的峭壁上时,冒险出手相救了。
她只是愤怒这个长舌妇,居然不知好歹,胆敢和她顶嘴。
这才要教训下她。
很好。
很好的意思呢,就是杨逍教训岳梓童的效果,很好。
岳梓童化身树袋熊那样,趴在杨逍腿上,紧紧闭着眼,吓得浑身瑟瑟发抖时,有没有被吓尿了――杨逍不管。
她只是很享受,某人她小姨当前这幅狼狈样子的感觉。
岳梓童是闭着眼的。
尽管她的长发,她的双足足尖,都已经碰到了崖底,可在她的记忆里,当前还是身处数十米的高空中。
握了个草的。
这可是数十米的高空啊。
下面又是林立的怪石。
这要是摔下去,饶是岳梓童自诩国安最精锐,估计摔个脑浆迸裂,体无完肤的惨样,是免不了的。
当然,当然得死死抱住这根东西,宁死也不松手了。
杨逍说话了:“以后,还敢和我顶嘴吗?”
“不、不了。”
这时候,岳梓童要是还敢逞英雄,扮光棍,那可是个大傻瓜了。
圣贤有云,好女不吃眼前亏啊。
迫于无法抗衡的淫威,暂时的服软,认输,才是识时务的俊杰啊。
不,是俊女。
“哼,你最好是记住你说的话。不然,你下次就死定了。”
杨逍轻哼一声,淡淡地说:“松手。”
“不,我不松手。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松手!”
岳梓童尖声叫道:“我特么、我已经认输服软了,干嘛还要让我去死?”
“松手!”
杨逍懒得和她解释什么,厉喝一声,缩回了踩在峭壁上的右脚。
“啊!”
岳梓童重心顿失后,吓得她再次惨声尖叫,牢牢抱住了杨逍的腿。
死,都不松!
她猛地睁开眼,盯着杨逍,哭着喊道:“我特么都已经认输了,好不好?”
“胆小鬼。”
杨逍嗤笑一声:“睁大眼,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