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之后不知道几点,她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自己的手机响过,但是睁不开眼,没去管。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她才看了一眼昨晚的未接电话。
正好查理夫人裹着晨褛从楼上下来,看样子还没洗漱,只是从佣人口中知道她昨晚回来了。
这会儿看到她又好像换鞋准备出门,轻轻皱了一下眉,“昨晚回来的?”
夜千宠暂时收起了手机,“嗯,挺晚了就没有吵你们。”
查理夫人走了下来,“这次回来也只是留一两天吗?”
因为她一直都是这样,大多时间都会回纽约,隐约知道她进了国际药联,但是具体做什么的,查理夫人并不问,因为她也不会告诉他们。
她点了点头,“可能,明天就走。”
虽然彼此之间确实没有母女之间的那种亲近,但是长时间这样不冷不淡,其实查理夫人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毕竟年纪摆在那里,容易伤怀。
但是她刚跟着来华盛顿的时候就说过,既然逼着她离开了最不想离开的人,以后就什么都别再逼她,否则就真的六亲不认。
“不吃早餐?”查理夫人已经走完楼梯。
她看着对面的女人,换着鞋的动作也就顿了下来。
看着查理夫人脸上的那种表情,于心不忍,最后还是在家里吃了个早餐才走的。
再出门,她一上车就看了那个未接。
因为换过电话,她只记了自己能背诵的几个。
那个号码一看也不是纽约的号,没打算回。
偏巧的,电话居然刚好又打了过来。
既然碰上了,她就接了。
“夜小姐?”
电话那头是萧秘书的声音,以前叫她大小姐,现在就改了称呼,毕竟她的身份变了,也算是对她的尊重。
夜千宠反应了那么一会儿,不大确定:“萧秘书?”
“对,是我!”能被认出来,萧秘书倒是挺高兴,随即又收起了表情,道:“我昨晚就给你打过电话,一时间忘了时差的事,就是想跟你说个事。”
“嗯。”她点了点头,“你说。”
“夜小姐昨晚应该看到寒总身边那个女孩了?”萧秘书稍微试探的先问了一句。
提到这个,夜千宠不免轻蹙了眉头,还是应了一声,“嗯。”
只听萧秘书道:“不好意思,夜小姐不用觉得什么,她其实是我妹妹,不是真的什么寒总养的女学生,那都是外面瞎传的……”
听到这里,夜千宠终于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如果萧秘书不是这么专程来解释一趟,可能她还觉得没什么,但是这么一听,越是觉得假不了。
于是她浅笑着道:“那萧秘书不是得有很多个妹妹?”
言外之意,寒愈找了多少个女学生,她就得有多少个妹妹。
萧秘书一下子被她说得愣神。
她礼貌的说了两句之后就主动的挂了电话。
也因为这样,萧秘书给寒愈打电话过去的时候都有些心虚,“寒总……我给夜小姐打过电话了。”
男人只是沉沉的“嗯”了一声,等着下文。
只听萧秘书道:“夜小姐问我……是不是有很多个妹妹?”
这话已经十分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寒愈一言不发,直到挂了电话也是脸色淡淡的阴沉。
杭礼见着老板抬手按着太阳穴。
昨晚大小姐走了之后,他又跟着那群人喝了不少,难受是在所难免的,但是更难受的,恐怕不是这个。
昨晚他从出去一趟再回到包厢就不大对劲。
这事杭礼觉得自己的责任最大。
于是,这会儿才闷声道:“寒总,要不,我去和那位校长再聊一聊?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比较了解大小姐的。”
寒愈冷冷的启唇,“闲我钱多没处花?”
挑了一堆画皮美人上来给他,明摆着就是冲钱来了,昨晚就差建个后宫了。
哦对了。
男人侧首,目光幽幽掠过去,“都是哪里来的流言?”
杭礼蹙了蹙眉,“关于你包养……”
没敢说下去,只说:“不知道。”
这种东西,哪里能找到出处?能找到的才不叫流言。
*
夜千宠跟埃文约好的地方,那家伙却迟迟没有出现。
等她发现他的时候,他却背着双手笑眯眯已经到她跟前了。
“总是迟到。”她不无严肃的淡淡扫了来人一眼,颔首指了椅子,“坐吧。”
然后拉开椅子,一边问着:“我要的东西带了么?”
期间她都不怎么留意埃文的眼神状态等等,只自顾坐下了。
埃文是至少一米八五的大个子,长得英俊挺拔,但是在她面前却十分的温顺,毕竟是他的导师,从来都不敢放肆。
也就今天稍微例外。
夜千宠说完话之后发现这人还是笔直的站着,不得不仰起脸去看他,微蹙眉,“怎么了?”
埃文干净英俊的脸上带出了一点笑意,道:“咱们今天又不谈工作,你能不能别这样严肃?”
嗯,她休息两个月,一直没去研究小组,确实在工作时间之外。
但她也伸了手,越过桌面,“你先把东西给我,然后坐下,看得我脖子酸。”
她昨晚喝了那么烈的酒,后来穿着礼服上下车很冷,这会儿也不太好受。
埃文淡笑,确实把东西给她了。
但不是她要的。
夜千宠感觉到手心里的温热,又一次看了他,然后看着他递过来躺在她手心里的大手,有点……
违和。
可能埃文也发现了,于是转过手,将她握了进去。
下一秒,看到了她手背上昨晚被划过的痕迹,顿时拧了眉,“这怎么弄的?”
他连口音都飙出来了,看得出来是真的心疼她,也许是因为从来没见过她受伤。
因为这方面她特别小心,留疤体质,没办法。
也因为他这样的紧张,另一个手里抱着的玫瑰花就那么出现在了她的眼睛正前方。
浓郁的、鲜艳的、热烈的红玫瑰,饱满欲滴的花瓣距离她特别近,一下就闻到了花瓣上的香味。
因为埃文想去握她的手,所以捧花几乎是直接怼到她眼前的。
那种感觉,意外的比深情递到眼前来的有刺激感。
至少夜千宠愣了好几秒。
然后才缓缓的看向面前的大男孩,开口之际提醒了他:“我是你的导师。”
埃文一开始看她的眼神也怵了一下,但是他看到了,她也许是不经常收到鲜花,那眼神里是惊讶和喜欢。
哪怕不是特别喜欢,但是也惊喜,不排斥的。
确实是的,夜千宠只收过很早很早以前的一束勿忘我。
这么烈焰的颜色忽然充满视线,勾起来的,是她不知道哪个角落冒出来的心酸,然后是一种猛然被人宠着的温暖感。
埃文本来想不出送她鲜花时的情话,但是这会儿干脆免了,直接把花摆在她眼前,“谁规定不准追求导师了吗?”
“我记得国际药联多的是把自己的老师娶回家的。”
夜千宠几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只想出来一句:“你比我小。”
埃文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好笑,“你能不能想一个像样的理由拒绝我?要是想不出来,那就是同意了,我们先试一试?”
她实在是……还头一次碰到这么大胆的追求者。
又或者说,她压根就没有过追求者,以前在他身边,没有人敢追她,没有那个机会。
以至于她现在竟然连怎么拒绝都不知道。
但是,她确实没时间,也不能谈恋爱。
很认真的看了埃文,“你马上也是要进国际药联的人,别玩了。”
埃文摇头,“如果追求你和入职药联冲突,那我选你!”
很坚定。
他很年轻,很阳光,脸上干净的英俊看起来就很舒服,异域脸孔还让她觉得英俊的其实不多,因为她不喜欢异域的男人五官。
也许就是因为他的这种年轻,夜千宠看着他那种坚定,竟然有点恍惚。
如果让他选,他毫不犹豫就选她,前途都不要?也不考虑其他各种因素?
有几个人能这么干脆?
“可是我喜欢比我大的男生。”她心里略微的澎湃,面上却是淡淡的。
埃文依旧执着,“我去改户口?”
她终究是觉得好笑。
“花我收下了,很喜欢!咱们现在谈正事,你坐下。”
他长那么高,真的很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一会儿若是热闹起来,她就会下不了台。
但她实在是高估了国外大男孩的毅力和放得开的属性,即便是在这样的午餐厅,他直接就单膝跪在了她面前。
夜千宠彻底的被吓到了,甚至一下子站了起来。
在情场上,她毕竟是一颗根本没有成熟的青涩果。
没有被表白过,没有被送过红玫瑰,更没有人这样单膝跪地。
她的这些所有,理应是属于那个男人才能给她的,所以不能说是不经吓。
心脏跳的很快。
“你先起来!”她把花放在了桌上,赶紧去拉他。
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看过来,夜千宠抹不开脸面,她实在是没有应付过这样的场面,这简直比站在国际药联那个几千人的会议台前让人难以对付!
“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她不得不板起脸。
因为拉不起来,她松开了埃文,不悦的直起腰。
也是她直起腰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围观的人,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那一抹一场挺拔的暗色系身影。
他安静的立在那儿,应该是刚来餐厅,身边跟着的依旧是那个女孩,和杭礼。
女孩手里还抱着一个恒温杯,那么远就看到了定制的杯子外面刻着大大的32℃。
不知道是被戳中了哪个柔软的痛觉神经,她忽然觉得难受,胸口堵了一大块巨石。
转了过来,再次看了埃文,“你起来。”
埃文也了解她的脾气,她刚刚虽然难为情,但是没有想着直接甩手走人。
可是现在不一样,她一张脸已经变得冷清,他要是再纠缠,她一定会毫不给面子的走人,更逃不了之后跟她上课的种种考验。
于是埃文赶紧站了起来。
也是那会儿,埃文才看到她忽然泛红的眼圈,懵了一瞬。
他知道她跟他们不一样,虽然平时极度严肃,但是脸皮薄,可能这种场面让她难堪了。
顿时有些无措,脸上也是真正的心疼,赶忙上前,也管不了什么师生有别,抬手拨开她的长发就要给她擦眼泪,嘴里叠叠的重复着:“sorry!……sorry!”
周围人不少,这会儿埃文后悔了,给她擦眼泪的时间让大家别围观了。
夜千宠微微避过他的手,站那儿除了自己擦眼泪,实在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埃文倒是经验不少,她觉得难堪,就直接把她整个都揽进了怀里。
他长得高大,冬天的衣服又厚,他这儿一个动作,就几乎把她整个人都藏在了怀里,别人基本看不到她的脸。
夜千宠已经不知道怎么从那个餐厅出去的了。
她这次回来没有订酒店,埃文没地方去,带她去了他的酒店房间,但是到了门口又怕他生气。
犹豫的看着她,“我能进去吗?”
夜千宠冷淡的瞥了他一眼,转身往里走,问:“笔记放哪里?给我。”
埃文知道她还是生气了,悻悻然的瞄了她两眼,用着特别撇脚的中文:“……我错了。”
她伸手翻找他茶几的地方,动作猛地停住。
想起来,那个男人也跟她说过这三个字,一模一样。
“你诚心给我找不痛快的?”她缩回手,气得等着埃文。
埃文抿了抿唇,还是小心的靠过去,“你先别生气……我也没有一定要你现在就答应,你只要允许我追求你,就好了!”
她摆正了态度,转过身正对着埃文,“我再跟你说一遍,进国际药联的头几年是不准结婚的,尤其进我的小组,我是为你们好。包括我,没打算谈恋爱。”
“还有,我有喜欢的人。”
前一句埃文还不怎么放在心上,但是她说后一句的时候,埃文顿时睁大眼,“我怎么不知道?”
“我的事为什么你必须都能知道?”她淡淡的反问。
偏偏,年轻人就是那股子劲儿,“那我就不经你同意了,就是要追求你。”
她拗不过他,只能拿了笔记就走人。
一月份的华盛顿是很冷的。
去年这个时候,她也是在这里过的南都元旦,似乎记得那几天也下了绵绵的细雨。
虽然应该称之为春雨,但实在是太冷。
打车回家,她坐在车里,心情跟窗外绵绵细雨一样的绵绵密密的不舒畅。
不知到了什么地方,车子停了下来,她以为是等红绿灯,但是抬头看了看,不是岔路口。
“怎么了吗?”她出言询问。
司机所有查了会儿,然后才十分抱歉的转头跟她说车子应该是抛锚了。
夜千宠皱起了眉,在这个地方抛锚?
这地方不算市内了,没那么热闹,迷蒙的雨雾下来往车辆不算特别多,只有旁边一座像是废弃的景点入门高高的矗立着。
可以避雨。
没办法,她要重新叫车,司机叫了人来把车拖走。
两人一起在那个屋檐下等着。
地方不小,但是因为拱门太高,挡不了几滴雨,只有门一侧一个一人半高的偏檐,之前大概是给门口石狮子遮风挡雨的地方。
她的身体往里挤,司机没好意思跟她挤,就那么淋着。
夜千宠过意不去,直接把自己的衣服给他当伞了。
一辆车缓缓驶近,最后停下来的时候,她抬头看了过去。
“寒总?”杭礼停了车,叫后座的人。
男人只是“嗯”了一声。
过了会儿转头逆着光看过去。
一分钟不到。
因为那辆车没走,夜千宠抬头看了过去,正好见了车上的男人打开门,接过杭礼手里的黑色雨伞,皮鞋踩着雨水直接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柔眉已经蹙了起来。
到了地方,寒愈直接把伞递给了那个司机。
司机还真就接了。
而寒愈跟她站在了刚好能容纳两个人的空间里。
司机打伞过去坐进杭礼车里,杭礼有把伞送过来,全过程,夜千宠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只是觉得,这司机抛锚难道也是假的么?
寒愈侧首看了她,然后开始褪下大衣。
感觉到了他的动作,可是夜千宠忽然就抬脚要从那个地方离开。
寒愈脱衣服的动作加快,拖了一只袖子,一把将她扯了回去,倒是一句话也没有,直接把大衣罩在她身上。
他的大衣上还留着属于他的温度,没了外衣的她能直接的感觉到。
甚至能闻出那股子兰草的清淡,跟以前一样没有变过。
雨并没有变大,她想走,他不让。
只是看了杭礼,道:“你去把人送回去,再过来接我。”
这么多人,车上坐不下了。
从这句话里,夜千宠知道了那个女学生应该就在车上,心头一整天犯堵没下去,又添了新的。
杭礼开车走了,她却听到男人又一次低低的问:“交往多久了?”
在更衣间里,他就问过从什么时候开始交男朋友的。
现在几乎接着那个问题。
她不想回答。
寒愈似乎也不算怒,很近的距离,他摸出了打火机,一边依旧沉着嗓音,“交往多久才能到求婚的地步?”
那一幕,实在是很刺眼。
夜千宠在短暂的反应之后,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今天埃文直接单膝跪在她面前,因为前后文并没怎么详细,所以听不清的观众,大概以为他那是求婚。
也对,国内哪有人求交往的时候跪地的?
单膝跪地,那的确是求婚。
所以他误会了。
“雨小了,寒总……”她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想把衣服给她拿下来,还回去。
但是她刚抬手想把大衣拿下去,他便直接重重的按住她的肩,连带着他的大衣。
在按住她肩膀之前,其实他还有个动作,就是把他手里一直打不着的打火机给扔了出去,“啪”的落进雨水里。
他把她的身子扳了过去,“真的到了求婚的那一步?”
这个话里,似乎包含着很多意思。
一对情侣如果到了求婚的地步,那就是过了情侣所有的过程,包括拥抱、牵手、亲吻,甚至……
寒愈想到最后那一步,整个人都是阴冷的,冷得如同今晚的雨水,定定的垂眸睨着她,“你跟我说实话!”
嗓音很沉,沉得很用力。
夜千宠看了他现在的表情,好像才发现他今晚应该也是经过了应酬的,喝过酒。
也对,来出差,必定每天都安排满行程,不会有什么空闲。
她微微抬眸,“寒总……”
“别叫我寒总!”他冷着语调打断她。
说实话,看到他这样,夜千宠虽然心里闷闷的,却忽然觉得解气,相比看他带着女学生的样子,真是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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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不虐?还行吧?是不是老舒服了?~嘻嘻嘻!
另外,感谢榜先省了,但是感谢+恭喜我最纯洁荣升解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