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五章元气大伤
“九殿下所言不无道理,但是难保有人重金利诱,哄这书肆老板做出这等构陷之事,殿下方才不是也被诬陷与那疯癫女子有染吗?微臣请皇上明鉴,还我儿萧山一个公道。”萧振海毕竟是萧振海,到了此时此刻,还能振振有词地为儿子辩护。
但是,凤云峥却不急不恼,娓娓道,“萧国公无须对本王耿耿于怀,本王与你萧家素来没有仇怨,且萧家曾给朝廷立下汗马功劳,乃大功之臣,只是见到这篇对父皇大不敬之辞大为震惊。若萧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那是再好不过的。父皇英明,也不会惩戒于他,萧国公不妨拿出证据,证明萧山的清白,本王乐于见成。”
连似月有过前世惨遭不测的经历,性子清冷,做事又格外沉得住气,从不显山露水,旁人难以窥视到她的情绪,此次计划十分周密,进行地无声无息――
整个计划中唯一能查的就只有萧山喝过的那壶酒了,可是酒已经被喝光,酒壶酒杯当日就被夜风悄无声息地毁了,现在已经找不到了,况且这文章确实出自萧山之手,怎么查都是出自萧山之手。
“皇上明鉴,萧家衷心为君,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微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为我儿萧山担保,他绝无不敬之心……”
“皇上!”
“够了!来人!”周成帝已不愿再听萧振海多言,一声令下,“萧山口出狂言,犯下对朕大不敬之罪,即日起押入天牢,并取消乡试资格!”
什么?皇帝此话一出,萧家父子大惊,萧山文采斐然,博古通今,是今年状元大热人选,前有萧振海铺路,只待萧山考取功名,那仕途就是扶摇直上,萧家在朝中的势力又会更甚一筹。
但是现在,皇帝却下令取消了他乡试的资格,这边意味着萧山以后再也用武之地,无疑成了一个只能在家舞文弄墨的废人。
“皇上,皇上,萧山是无辜的啊……”萧山也一直认为自己将会成功考取状元,像二弟萧河那样成为父亲得力的帮手,光宗耀祖。可现在,皇上却要将他关押起来,连考状元的资格都取消了,那他往后还有什么用武之地?
连似月眼中终于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唇角微撇,流露出讥讽之意――
这就是所谓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萧振海,让你的儿子把我坐过的牢底坐穿吧!我连似月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不管前世今生,你对我做过的,我都会一件一件还回去!
“皇上!”萧夫人吕喜双膝跪于地上,道,“萧山历来仰慕皇上,怎会如此大不敬,皇上……”
“住嘴!”萧振海低声呵斥自己夫人。
他深知,此刻,若再多言,恐怕会更加激怒皇上,到时候就不是治萧山一个人的罪了。现在唯有先让皇上把萧山关押起来,平息了怒火,日后再想办法。
若在萧振海萧河刚刚打败大辽大胜而归的那会出现这么一篇文章,皇帝不但不会追求,还会认为是有人眼红萧家。
但是,现在的形式却和从前大不一样了,这半年的时间里时有萧家军烧杀抢掠的传闻出现,还有皇帝最忌讳的萧振海功德碑被乡民跪拜敬仰之事,以及有人偶然有心无心地在皇帝面前将萧振海形容成一个功高盖主之人――
这些事,一点一滴地进入周成帝的心里,慢慢引起他对萧振海的戒心。
连似月曾经和九殿下预料过,一旦芥蒂在皇上的心中埋下,就会慢慢地滋长,发芽,膨胀,到了今天,他认定文章就是萧振海之子写的则完全有可能了。
任何一个君王,无论臣子的功劳多大,都不会允许他功高盖主,一旦有此现象,皇帝并会暗中想办法打压,以维持自己身为帝王绝对的权威。
再加之刚才皇后在回答她是如何得知梁丽姝之事时回应地闪烁其词,皇帝便认为此事绝非皇后一人所为。
他绝不会容忍任何人在背后算计他,也不会让任何臣子的势力格外突出,所为为君之道,便是平衡之术。
所以,今日才会借机给萧振海一个重击,也是给满朝文武一个信息――即便是萧振海这样的大功臣,犯了罪照样重责,这大周朝,皇帝才是权力的中心,任何人不可有半点亵渎。
周成帝并非真正糊涂之人,所以连似月在定下一个计划之前,在琢磨和猜测他的心理方面下足了功夫,每一点每一滴都考虑到了。
此时,皇帝起身,拂袖而去。借机打压了萧家的气焰,周成帝心中突然觉得舒畅了一些。
“恭送皇上!”萧振海虎躯一软,才惊觉这是皇上对他的警告。
“父亲,父亲救我啊……”萧山被侍卫押着前往天牢,他频频回头向萧振海求救。
萧山啊萧山,始终也只是一个酸臭的文人,既不像萧振海精于算计,又没有萧河的赫赫战功,也不像萧湖内敛深沉,反而自持有才,不将别人放在眼里,结果被埋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山儿……”萧夫人爱子心切,起身追了上去――
“站住!”萧振海厉声喝道,“你想害的山儿被砍头吗?”
“……”萧夫人蹲下脚步,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脸色苍白。
“母亲……”萧湖连忙上前搀扶萧夫人,低声道,“莫急,且等父亲决策。”
萧振海慢慢地抬头,一眼便看到连似月那双清透明亮的眸子正定定地看着他,然后缓缓地转身走了出去!
萧振海蓦地握紧了拳头!此刻的他,哪儿大胜而归那日的意气风发,如同丧家之犬,连延庆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皇上有心打压,萧振海嚣张多时,今日终于气焰全无。
*
长春宫。
端文皇后无力地坐在凤椅上,仿佛一瞬之间苍老了很多,那往日用妆容掩饰的眼角,也出现了丝丝皱纹。
她苍凉的目光打量着这华丽空旷的宫殿,此刻,殿内冷清无比,再没有昔日繁华的景象,她仿佛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众多妃嫔坐在她的面前,恭顺地向她请安,聆听她的教诲,她的脸上慢慢浮现一抹飘渺虚幻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