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劲儿大声喊冤枉,我说我是良民,不是反贼,一个狱卒头头笑道:‘我知道你不是反贼,不过郭巡抚的少爷郭大公交代了,一天打你三遍,打满一个月就放你出去,我要是不打,他会收拾我的。兄弟,你谁也别怪,就怪你不长眼睛,得罪谁不好,得罪郭家大公子,在滦州有句话,叫做宁得罪阎王,别得罪大公,你没听说过么?
我就这么被折磨了半个时辰才被放下来,我忽然想起藏在袖口里的银票,就偷偷找了狱卒老大,把银票都塞给他了,只是希望他能疏通一下。
有钱能使鬼推磨,狱卒老大收了我的好处,透漏消息给我,说郭大公让抓的人,他们谁也不敢放,但是可以暗中照顾我,每天三顿打是必须要挨的,但是可以打轻一些,脸上看得见的地方常带着伤就行,要是郭大公来验伤,让我装的伤重一些就行,至于酒鬼大哥,郭大公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本来放了就得了,但是害怕他出去乱说话,所以把他关到另一个牢房中去了,等啥时候放我,就把他一块放了。
就这样,我暂时住在牢里,每天要挨三遍打,虽然都是能承受的住的,但是嘴巴子却是每天必打几十个,脸肿的和猪头一样。
我在这里边挨打,每挨一次打,我就多记恨一分花姐,发誓出去以后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她!
第三天上,郭大公来了,我正睡觉,被他踢醒了,他身边站着两个彪形大汉,看样子是他的保镖。郭大公拍着我脸笑道:‘那天我看你不是挺瘦的么,坐牢还坐胖了?’
我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起来见礼,说我不认识他,有眼不识泰山之类的话,只是想早些出去。
但是郭大公接下来的话让我跌入深谷了,他说:你是不是喜欢花姐的女儿呀?你进来的那天晚上我就把她给睡了,花姐亲自给我把门不让她女儿跑的,哈哈,这丫头果然皮白柔嫩,不过就是功夫不行,老子在她身上折腾两炷香的时间都有了,她就是一声不吭,叫都不会叫,眼泪倒是流了一大堆,想必是心里还想着不能给你守节了!
我当时气得两眼发花,不过我这人能忍,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我要报仇,就要忍!”
呆小萌点头:“这点我已经看出来了,你果然是能曲能伸!”
三猴子说到气愤处,不管呆小萌是否讽刺自己,接着说:“郭大公把我好一顿凌辱,然后就走了,我还是每天坚持挨打。这时候我的心里的痛,远远超过了皮肉之伤的痛!”
三猴子说得很黯然,连呆小萌都感受到他的痛苦了,而且本来是抱着看热闹的心听他说故事,现在也有几分同情他了。
战马已经出了山谷,上了一条大道,整条路上没有一辆机动车,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粗布蓝衫,长袍马褂的男人,推车的担担子的,都留着长长的发辫。呆小萌来回看,确定真的是到了清代了。
三猴子没有因为上了官道而停住回忆,接着和呆小萌说,他声音不大,除了呆小萌,过往的路人根本听不见。
“我又忍受了几天,每天都悄悄央求狱卒头儿帮我打听一下修小妹的消息。这天晚饭的时候,狱卒头儿忽然匆匆走过来,支走了手下看守,对我说:老兄,你的事儿我都知道,你因为啥进来的我也知道,我收了你的银两,能帮你的我也会尽量帮你。今天我得到消息,万花楼的大小姐昨晚偷偷跳井死了!她家里今天就匆匆把丧事儿办了。
我当时脑袋‘嗡’的一声,心里只是想着,修小妹,是我害了你!
之后的几天里,我求打我的那些狱卒狠点打着,不用假装,越重越好!那些狱卒却都带着一脸的同情,谁也不肯出力打我,我就痛骂他们,什么难听骂什么,说他们是走狗,是奴才!这些人这才发力打我,但是第二天又都不肯用力了,我听见他们背后偷偷议论,说我挺可怜的,我他妈的呸,我用他们可怜我!”
“嗯,你是挺可怜的!”呆小萌说了一句。
“呜呜……”三猴子掩面而哭,“我不用你们可怜我!我他妈一点都不可怜,我宁愿所有人都恨我,也不要所有人都可怜我!”
呆小萌轻轻拍拍他的后背,说:“或许你真的是罪大恶极,臭名昭著,但是从打我认识你以来,你却是很可怜!放心吧,一切都会过去的,对我来说,你不过是个历史人物而已,你的不幸也不是永恒的,迟早会过去!”
三猴子伤心而泣,引来不少路人观看,但是见他高头大马的骑着,非富则贵,没人敢围观。
呆小萌见三猴子哭泣没完,说:“你是不是男人,再哭我可自己走啦!”
“不行!”三猴子吼了一声,又露出凶相,说,“你是我的俘虏,没让你走就不许走!”
呆小萌一笑:“我差点忘了,我确实打不过你,好,别哭了,我带你去找神医!”
两人继续往前走,此时呆小萌已经不再惧怕这个淫贼,反而觉得他像个可怜虫一样,自己想要逃走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进了镇子再说!
往前走,三猴子又板不住说:“你怎么不问我后来怎么样了?”
“是呀,后来怎样了?”呆小萌倒是很配和三猴子。
三猴子说到:“我咬着牙,忍到了一个月,或许那个公子哥早就把我忘了,不过这些狱卒狗奴才也不敢早一天把我放出来,足足关了我一个月。早一个时辰都不敢,一直把我关到傍晚。
我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大哥也跟着放出来,大哥急匆匆奔酒馆了,我就跟去酒馆一直喝到二更天,大哥没喝够,我就留下他自己在酒馆,反正到时候给不起酒钱他也不怕挨打,我就一个人出来奔万花楼来了。
我绕过前楼,从后院跳了进去,我想看看小妹是不是真的已经没有了。里边一切都和原来一个样子,一张供桌上摆放着小妹的画像,放有水果供品。当我看见秀楼变成了灵堂的样子,不由的一阵昏厥。这时候忽然听见外边脚步声响,我趴在窗户一看,走廊里来了两个人,前边一个男人打着灯笼,后边跟着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