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上 七殿下的密室

　　 伏燨心头一热，眼睛里有种奇怪的湿润感。这种娘炮的行为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伏燨立刻警惕起来，努力让自己恨恨瞪着小白马，回来又怎么样？趁自己休息偷偷摸摸跑出去，招呼也不打，疯了它了，不好好管教还了得？！

　　 小白马晃晃悠悠走在熟悉的草地上，远远地，大河马还趴在原地。还好，它睡得很香，时间刚刚好！小白马把自己背来的一大麻袋东西卸到大石头后面，跑到“大河马”身边闻了闻，确认它还睡着，就打算轻轻溜到上游，先洗个澡。

　　 “去哪儿了？”伏燨睁开一只眼睛，瓮声瓮气问道。

　　 小白马哆嗦了一下，浑身肥肉随之一颤，伏燨强忍着笑咳嗽一声。得知小白马其实并没有跑掉的一刹那，伏燨的无从发泄的火气立刻就熄灭了。小白马没回头，回答道：“嗯……当然是、是练习跑步了。”

　　 嗬，还会说谎了！伏燨心中小火苗又蹿上来。见小白马仍旧想溜到上游，伸出龙须挡住去路。

　　 “干什么？把你的臭鼻毛拿开，要不我生气了啊！”

　　 “你还好意思生气！鬼鬼祟祟不知道干了什么坏事！”

　　 “谁干坏事了？你每天不骂我几次，心里就不舒服是吧？！不理你啦！”小白马说完，径直朝前走去，被伸出的龙须绊了一个跟头。小白马急了：“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的蹄子差点扭伤了啊！”

　　 “我也没怎么样！只想让你说实话，刚才到底干什么去了？”

　　 “一会儿就知道了！”小白马没好气答道。

　　 “哼，拖时间编谎话，现在就说！”伏燨不依不饶。

　　 “我说了没干什么，再说我跑得又不快，能做什么坏事？你这家伙疑心怎么这么重？”

　　 疑心能不重吗！自从记事开始，伏燨就生活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中，喊打喊杀是生活常态。偶尔松一口气，想偷个懒，立刻会被整得很惨，心里早就被一团黑雾包裹住了，怀疑一切，进而产生防备，才能保自己勉强活到如今。

　　 伏燨说道：“没错，我就是谁都不相信，谁知道你安得什么心！我把你尾巴打断了，你能不记恨吗？虽然打不过我，难保不耍阴谋花招来害我！”

　　 小白马惊呆了，没想到这个大河马这么不讲理，自己跑了那么远，拖回来那么多好东西，一片好心算是白费了。伏燨见小白马发呆，以为被自己说中，冷笑一声，龙须突然伸长，把那块挡住麻袋的大石头击得粉碎。然后卷起那袋很沉的东西，远远扔到渭河深处！

　　 小白马疯了，嘶鸣一声，用脑袋重重撞向伏燨，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伏燨很奇怪，第一次见这个家伙发这么大脾气，眼睛通红，浑身发抖，鼻孔喘着粗气。 伏燨根本没有躲，这么慢的速度，就算撞到身上，也和一滩泥糊过来差不多，造不成任何伤害，反而会软嘟嘟的很Q弹很好玩。不出所料，一团白棉花在龙头上一碰，双方无害。小白马恨得无所适从，想了想把一口雪白的大牙露出来，张嘴就朝伏燨脑袋咬下去。伏燨轻轻一下就把小白马推倒，“嗬，被小爷拆穿了，气急败坏，恼羞成怒了吧！呵呵，谁让你不说实话！”

　　 小白马翻身爬起来，仍旧一头撞过来，不依不饶。伏燨笑道：“还没完了？知道错了就算了，我也不计较，别来劲，跑那么老远也挺累的，去洗澡吧！”小白马嘶吼着，根本没有罢休的意思，伏燨看它几近癫狂的样子，有些嘀咕：不就骂了它几句，这次怎么反应这么大！碰到哪根筋了？不会发疯了吧？

　　 伏燨两条胡须围住小白马，在空中交叉几下，如绳索一样，把小马捆得结结实实，小马挣扎半晌，见龙须纹丝不动，放声大哭起来：“从今天开始，我真的讨厌你这只大河马了，这次，我绝不原谅！！”

　　 绝不原谅这种话，小白马几乎每天都说，伏燨听得耳朵起了糨子。每次说完，过不了片刻就忘得干干净净，贱兮兮凑过来说着说那。尽管这次小白马说得很决绝，伏燨仍旧嗤之以鼻，不当个屁！

　　 “放开我，要不、要不我拔掉你的臭鼻毛！”小白马脸憋得发紫，仍旧奋力挣扎、大叫着。

　　 “说实话，今天到底干什么去了，我自然放过你！”伏燨把小白马牢牢控制住，丝毫不费力气。

　　 “哇——”小白马挣扎无果，委屈伤心得一塌糊涂，眼泪大滴坠落，掉在伏燨的胡须上，伏燨浑身不自在。

　　 “到底怎么回事？别那么拗好不好？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我保证今天不打你还不行？”伏燨声音柔和了一些。

　　 小白马抽泣着，仍旧不服气，但是实在动弹不得，只能恨恨说道：“谁让你原谅？我又没有错！我看你伤口虽然好了很多，但是还不能动，平时也看不见你吃东西，这怎么能好起来那？所以跑出去找了好多胡萝卜，我们头领说过，河马平时和我们一样喜欢吃草，但是更喜欢吃甜甜的胡萝卜，我跑那么远，那么喜欢吃，那么那么想吃，都舍不得尝一个……”说到这里，小白马愈发委屈，嘟着嘴巴哭得更伤心了。

　　 伏燨呆住了，它回头望着渭水中央，刚才扔进去的麻袋被水流冲散，水中隐约可见几个漂浮的胡萝卜，这笨蛋居然真的以为自己是河马……

　　 伏燨胡须不由自主松开，小白马也不再挣扎，站在原地大哭不止，伏燨开口道：“还有完没完！”话一出口伏燨就有点后悔，自己不出三句话就发火的毛病真是改不了。这次确实是误会了这笨蛋，就算不安慰，也别这么粗鲁啊！

　　 小白马更加放声大哭起来，夕阳下，渭水河畔，一条不知所措的黑龙和一只肥肥白白伤心的白马，弥漫着一种很怪异的情调！

　　 “你要哭到什么时候，还吃不吃东西了？”这句话说出来，小白马果然哭声稍减，伏燨心中暗笑，我还不知道怎么对付你！于是板着脸继续说道：“浑身是汗，臭兮兮的，熏死我了，还不快去洗个澡，回来吃草睡觉！”

　　 “我今天决不能原谅你，我才不要回来！”小白马今天跑得太远，腿都快抽筋了，走路时跌跌撞撞的。伏燨看到眼里，心里产生了一丝联系，但是很快就纠正自己道：“谁让它当我是河马！一匹凡间的白马，资质还那么低，和龙族小爷我相处那么久，算是它的造化，给我找点吃的怎么了，累死也应该觉得荣幸啊！况且，小爷从来不吃素的！”

　　 小白马洗完澡回来，发觉“大河马”面前放着一堆胡萝卜，用水清洗得很干净，整齐摆放在草地上。

　　 “快点吃，吃完睡觉，明天一早继续跑步！”伏燨语气恢复了以往的生硬。

　　 “这么短时间，你怎么把胡萝卜捞出来的？”小白马很奇怪。

　　 “我是河马，一边游泳一边捞出来的呗！少废话，快点吃！”伏燨心道，我才没空下水捞什么破萝卜！它是趁小白马洗澡的工夫，刚刚飞过一座山，找到一处农田拔了一大堆，这当然是不能让小笨蛋知道的。

　　 “你能动了吗？太好了！”小白马跳起来，虽然跳得并不高。

　　 “……这个……本来都快好了，结果一下水，腰给闪到了，又动不了了！”

　　 小白马担心道：“本来也不让你动啊！算了，看在你捞萝卜，知道错了的份上，原谅你吧！”说完看了看新鲜肥硕的胡萝卜，咽了咽口水，说道：“你吃吧！好不容易背回来的，不许再挑食了！如果你觉得好吃，过几天，我再去驮回一些！”

　　 “哼，等你拖回吃的，我早就饿死了！我刚才吃过了，剩下的你吃吧！”伏燨用龙须把胡萝卜推到小白马眼前。

　　 小白马犹豫着：“算了，还是不要了，本来就是给你的，我……”

　　 “还废话？再不吃我就把这些都扔回河里！”伏燨瞪着眼睛，很吓人的样子。小白马偷偷吐了吐舌头，叼起一根胡萝卜，回到老地方——倚靠在伏燨大脑袋跟前，开心的吃了起来，一根还没吃完，呼噜声又响起来……

　　 伏燨忽然感到有人使劲推着自己，从梦中醒来。只见青鸟一脸惊诧，指着自己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见到鬼似的！不认识了？”回忆的梦境被打断，伏燨有些懊恼，揉着眼睛说道。

　　 青鸟瞠目结舌，指着伏燨，结结巴巴说道：“你，你你，怎么了？你不知道自己……”

　　 伏燨瞪了青鸟一眼，这小家伙总是这样大惊小怪的，到底怎么了？伏燨踱步到洗手间，冲着镜子看了一眼，也吓了一跳——自己喝大了之后，法术消退，化身开始变形了，白皙的额头左边长出一只龙角，左边眼眶恢复龙族肤质、肤色，鬓角里面皮肤全部褪成黝黑色，纹路粗糙；双手指甲坚硬似鹰爪；走起路来，后背发出一阵声响，是鳞片和衣服之间摩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