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补救凶兆的行动

　　 林帅躺在床上一边做着仰卧起坐，一边琢磨怎么给戴瑞克发微信问候一下。林帅挺纠结，按理说自己男友出差，发个微信很正常。可是微信怎么发，发什么就有学问了。发一句问候语吧，不疼不痒，显得生分；发一张P过图的自拍照吧，既假且矫情；发一段语音？自己声音偏低说话时也没什么情感，冷冰冰的太寒心；和他视频聊天？也不好，这个时间如果戴瑞克在房间休息还好。可是到了外面拍东西，肯定不只有一个模特啊，万一是好几个，而且除了戴瑞克都是美女，哇，你说谁会回房间呆着！？不是自寻烦恼吗！而且显得自己有查房的嫌疑，不大气。正纠结得头发蓬乱，戴瑞克微信倒进来了。是一段语音：“睡了吗？我刚忙完，现在和摄影助理出去吃点东西！”

　　 林帅心中一甜，多么体贴周到善解人意的人啊，一句话说明了自己的工作和生活状态，让女友放心。赶紧发文字回复：“这么晚才收工？很辛苦吧，注意休息！”发送出去之后，林帅看了看，觉得这句话非常公事公办，一点亲切感都没有，暗恨自己白白喜欢这么多年帅哥，交往起来仍旧是一只生硬笨拙的低等菜鸟。

　　 戴瑞克发来的仍旧是语音：“后天是平安夜，我这边忙得差不多了，估计能赶回去。如果到时候你休息，就想想那天的安排——但是我估计可能性不大。如果一直忙着，我就直接到工作的地方找你，等你下班。”

　　 林帅开心加激动加幸福加很多美得不行的情绪，一时间热血冲上头顶，忍不住大声喊起来。不幸的是，她此时手发抖，不小心碰到录声音的按键，直接发送出去。

　　 林帅每次嘚瑟都会发生这样的意外，还好发出之后的几秒内，林帅就手忙脚乱将这声“嘶鸣”撤回。正想如何用一句得体的问候取代不靠谱的“嘶鸣”，戴瑞克的语音又来了：“用不着撤回，我都听到了。这么开心？看来约你约得太少了，是我做的不好。今后只要有空，我会经常去找你的。”

　　 语音发完，又跟着发了个调皮的笑脸。还好戴瑞克不在身边，否则林帅真想把自己塞进被子里，闷死算了。

　　 对于修炼得道的人类，最常见的描述就是鹤发童颜、道骨仙风，这种传说中并不是没有道理，这种超然淡定得气质主要是由两类状况造成：一、见的多了，没什么真正值得着急的事；二、岁数大了，想快也快不起来。

　　 钱天的年纪——当然是真实年龄——很大了，用他自己的话：估计离成仙就差那么一纳米，但是最后这关总是冲不过去。所以健康地活着没问题，法术运用得异常纯熟，施咒改变外形也是小菜一碟，老人家本身的体质却变不了。

　　 怪了，平时只要发出微信，囚牛基本上第一时间“飘”然而至，把清风、明月两个上了年纪的“小”道童唬得一惊一乍的。这次真的遇到麻烦，却联系不上了。微信不回，电话不在服务区。最近一段时间天气不好，钱天的老胳膊老腿隐隐作痛，许久不曾动的无名火腾腾上升。

　　 钱天心里骂着囚牛，但自己何尝不是关键时刻掉链子，法术怎么会突然失灵了？之前也没有过啊！真是岁数太大，老糊涂了？刚才清风、明月打来电话，说二人第一时间赶到林帅家办完师傅的吩咐的事，即将离开的时候，法术忽然失灵。大半夜的，两个看上去加在一起也不满十岁的小孩子蹲在漆黑的楼道里——互相埋怨着，出门办事也不知道带点钱备用——有些不知所措。

　　 钱天只得打电话给自己一个住在林帅附近的同事大姐，谎称孩子去姑姑家玩得太晚说什么也不回来，今天自己也有事，麻烦她到楼下接上孩子帮他送回家里来。热心肠的大姐二话没说，大半夜爬起来冒着寒风开车接上孩子送到钱天的家门口。大姐临走时再三埋怨，说再忙也要自己带着孩子。还有，这个姑姑也不靠谱，大半夜也不下来看着孩子，以后尽量少让孩子来姑姑家。钱天老脸发烧，唯唯诺诺应承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或是永远恢复不了，好在法术失效之前，道童手脚麻利地把能做的都做了，其他，就看天命喽！

　　 既然没面子是必然的，林帅也不得不想开了，何况戴瑞克的微信确实带来了无比的幸福感。第二天一早，林帅六点钟就起床了，手脚麻利地打扫房间，嘴里哼着歌，分出耳朵去关注新闻，豆浆机在一旁嗡嗡作响，忙得不亦乐乎。

　　 圣诞节近在眼前，自己期盼得流口水的“坏事儿”火候也应该差不多了——准备工作至关重要。首先，要在头脑中“预演”这次可能出现的一切“场景”。

　　 这次离开登城几乎不可能，首先公司业务太忙，重色轻友的缺德事绝对不能干。如果干脆豁出去不上班，被小雁骂得三生三世抬不起头来——也不行，天怒人怨的不吉利，林帅不敢冒这个险；再说，天冷得要命，很有可能下雪，就算安全到达目的地，人也累得没想法了。那么，最有可能的场所，不是自己的小舍就是戴瑞克家了。

　　 戴瑞克确实帅到没朋友，但是男人就是男人，林帅这个令人反感的洁癖症患者坚信，单身男人——尤其是单身直男——的家再讲究，也无法入自己的法眼。所以由此推论，这种事发生在自己家的几率更大些。

　　 喝了一大杯豆浆加上一大杯咖啡外加一大壶绿茶，林帅觉得身心洗涤得够透彻，看看时间刚到九点。如果不是天色阴沉灰暗，真是个不错的早晨。想着即将到来的平安夜约会，林帅做任何事都劲头十足。她关上电视，抓上黑色棒球帽，裹上自己的深蓝色大棉服，在门口对镜一照——燕姐对这身装束的评价还是很犀利很不给面子的——中国农民工和日本流浪汉二合一标配。

　　 林帅本人觉得还不错，深蓝色可以衬托自己皮肤光洁白皙，没有任何形状的松垮款式也能掩盖自己微胖的体型，怎么大家和自己的审美差别这么大？而且今天是去干活儿的，现场忙得头脚颠倒，谁管你新来的“监工”是男是女是美是丑！

　　 再说，一个女孩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开车也不安全啊！林帅有阴影的——

　　 那时林帅留着长发，有一次夏天穿了一件宝蓝色无袖背心，开车办事被堵在西环快速路。林帅一直觉得空调对皮肤不好，还费油，于是敞开车窗透气乘凉，旁边一个开大切的猥琐大叔盯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垂涎道：“好白啊——”林帅如今想到那个表情，那个哆哆嗦嗦的声音，还犯恶心。从那之后，林帅反省自己，不应该穿的那么“清凉”自找麻烦，然后给汽车贴满要多黑有多黑的车膜，出门时，也尽量男装打扮。

　　 一切收拾停当，林帅走出房间锁门离开。她没有看到，走进电梯之后，自己房门左侧墙壁上，隐隐泛出一阵微光，瞬间又消失了……

　　 青鸟今天上午翘课了，这两天日以继夜地查鯈鱼的患者记录——近些年用惯了电脑，忽然面前摆了一大堆纸质材料——看得小鸟儿头晕眼花，颈椎“吱吱”作响。它想着赶紧“加班”忙完这件事。反正最近几天没法术，又是圣诞节期间，提前和同学商量着接下几个小型演出的私活儿，可以小赚一笔。谁知没了法力，体力精力也退化了，青鸟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上打起呼噜。

　　 青鸟睡得正香，手机突然响个不停。电话那边很干脆：“有支付宝账号吗？帮我付帐！”要不是伏燨，青鸟就要气得骂人了！没办法，惹不起。

　　 一个小时以后，青鸟打着哈欠走进牛教授家，劈头盖脸被伏燨骂了一通！

　　 “有没有支付宝回个信，又不是不给你钱，不知道我这儿着急啊！”

　　 青鸟委屈道：“我法力没恢复，又没钱打车，大冷天找同学借自行车骑过来的！还想怎么着啊！你到底有没有人性！？”

　　 “没有，”伏燨回答得异常干脆，“我就这样，没打你算好的了！”

　　 “眼睛熬红了不是为了玩儿游戏吧？”伏燨看了青鸟一眼问道。

　　 青鸟愤怒了，蹦起来冲伏燨嚷道：“苍天有眼，我不吃不睡查记录，眼睛都快瞎了，你居然污蔑我——”

　　 “没有就没有，喊什么！我不就问问吗！关心你一下都不行！？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青鸟见伏燨问正事，不敢继续放纵情绪，只得收敛道：“确实有古怪。出事故那些天之前，果然总有一个固定的患者。”

　　 “谁啊？”

　　 “不知道。可能为了保密，所有患者的真实姓名都没写上，只用一串数字代替。”

　　 伏燨思索着：“身份证号码？电话号码？”

　　 青鸟一脸不屑：“这么简单还用你说，那不早就查出来了！鯈鱼记录的数字很奇怪，排列组合方式也挺陌生，要是用随便一本书做密码本就麻烦了，再给我几天琢磨琢磨。要么在网上看看有没有解密码的高手，一起探讨探讨！”

　　 “嗯，给我吧！愣什么，支付宝啊！”

　　 “少来，就你这态度还想用我的支付宝！？那都是我演出自己攒的！”

　　 “财迷精，回头拍个广告就还给你！”

　　 “什么事这么着急用支付宝？”青鸟不解道。

　　 “送礼，快！”伏燨趴在屏幕前皱眉研究着，牛教授家那台看上去比他还老的电脑上，淘宝网页开了好几十个窗口：“晚了快递送不到。”

　　 “给女孩的？”

　　 “废话！别人我给得着吗！”

　　 “就说你没人性。你看，你家老大电脑都快成古董了，你也不给它换一台新的笔记本。又不贵！”

　　 “它不会用，买新的浪费。”伏燨说得理所当然。

　　 青鸟赶紧继续抱怨：“就算不想着老大，但是天天出生入死的兄弟总要犒劳一下吧！关键时刻就知道去讨好女人——”

　　 “还不够讨好你！我为谁拍的裸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