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上 厄运之泉

　　 小白马洗完澡果然又没心没肺跑回来了。不过它根本没理伏燨，径自走到伤口前查看，然后走到不远处开始吃草。伏燨斜眼看着它，只见它大口大口嚼着鲜嫩的青草，青绿色的汁水顺着嘴角淌下来。

　　 小白马胃口不错，好半天过去，肥肚皮都鼓成一口锅的样子，还吃得津津有味。伏燨张口骂道：“吃得那么快，不怕噎死你？”

　　 小白马居然反击了：“你管呢！还不好好养伤！不怕饿死你！”

　　 “嗬，你还来劲了！你好好吃吧，再养得肥点，我一能动先吃了你！”

　　 “你说话这么恶毒，为什么嘴巴没被打烂？”小白马恶狠狠地瞪着伏燨，嘴里加紧嚼着青草，就像在咬伏燨的肉。

　　 吃完草，小白马打了个哈欠，理所当然蹭到河边，倚在“河马”大脑袋旁边睡着了。片刻间还打起了呼噜。伏燨皱眉心道：怪不得这家伙是个胖子，又跑不快，这做派，分明是猪！

　　 小白马身上散发着阵阵热气。和龙族这种冷血动物不一样，马本来就是热血生物。这匹小白马虽然笨了点，但是身体健壮，此时吃饱喝足，更如小火炉一般。伏燨想躲又动不了，无奈地趴在原地。一冷一热，一黑一白，就这么倚靠着，渭水河畔的月光下，度过静谧的夜晚……

　　 登城一向被誉为平安之城。法治工作一直是建设“平安登城”的重要内容，持续保持严打高压态势，对各类违法犯罪活动零容忍。但是总有那么多暗影，出没在太阳照射不到的角落……

　　 蜂哥喜欢吃烤串，干脆自己开了一家店，名曰——烽火连天。就坐落在登城南环边上，周围竞争者不多，生意还算兴旺。“烽火连天”大门是用黄色黑色相间的木板拼接而成，简单直接又醒目，看着还挺有食欲。内部装修风格简洁，空间比较大，室内、室外、二楼都有位置。蜂哥每天在门口坐镇，看着来来往往的客流，就图个热闹。可能是平时啤酒喝得太多又不爱运动，蜂哥大腹便便，颇有点怀胎九月的既视感。与大肚子不相称的是蜂哥头很小，头发染成金黄色，一口黄板牙，笑起来很喜庆，说起话来声音十分尖细，细胳膊细腿，感觉还挺平易近人的。

　　 别看蜂哥平时接人待物笑意盈盈，一副和气生财的本分生意人样子，他却是很长时间以来，最令登城警方头疼的一个死角。

　　 登城的夜生活很丰富，酒吧、夜总会林立，警方对这类复杂的场所，管控一直很严格。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地方开始私下流转一种装着特殊液体的小瓶子，叫什么“幸运之泉”。这东西很有点门道，单纯喝下去，什么问题都没有，兑在酒里马上产生怪异的反应，人喝下去之后像变了一个人，状态骇人。

　　 “幸运之泉”的源头，就是这位和蔼可亲的蜂哥。

　　 奇怪的是，谁也没看见他如何进货，不知道他哪儿来的渠道，更不知道他每天泡在烤串店里，哪有时间出去弄货。但是他的货源永远充足，从没有因为严打或其他的意外情况失手过。业内不少同行对他曾经饱含质疑，难保这蜂哥有一天坚持不住，货源供应不上就会以次充好。最最关键的，公安部门早就盯上了他，派人手长期蹲守，可是依然没有收获。随着时间的推移，蜂哥的货依然源源不断，且品质上乘，让诸位同行油然而生佩服之情。他就那么笑呵呵在店门口，迎来送往，整天吃吃喝喝，好不悠闲！

　　 后半夜，“烽火连天”人逐渐少了，蜂哥也酒足饭饱，招呼伙计看好店铺，自己打着饱嗝溜达出来，把自己塞进半旧不旧的北京吉普，来到距离“烽火连天”十五分钟车程的住处。蜂哥进门后直奔卫生间，打开淋浴喷头，自己返身倒在沙发上笑了起来。房间漆黑一片，沙发上蜂哥庞大的身躯忽然不见了，黑暗中，一双闪着黄光的眼睛眨了眨。片刻，窗户里飞出一只橄榄球般巨大的黄蜂，它快如闪电，迅速消失在夜空之中。

　　 伏燨掂着手中的一小瓶淡黄色液体，倚在钢琴上问道：“什么时候咱们开始和警察抢饭碗了？古城门那事还没消息吗？回头上面怪我办事不利，又要拿破鞭子抽我！”

　　 青鸟急忙说道：“这种东西的成份有点奇怪，好多人吃了症状更明显，好像还有后遗症，挺吓人的。公安局正在分析这是什么东西，如何界定到底属不属于毒品，是哪儿来的，听说最新化验结果，里面居然是纯天然的动物毒素！”

　　 “哇，现在这个也讲究纯天然了！”伏燨不禁感到好笑。

　　 “所以，就要靠你黑龙警长出马了！古城门的事特别复杂，再给我点时间，万一上面怪罪下来，我帮你扛一半的鞭子！”青鸟自从收了伏燨的礼物，毕竟拿人家手短，语气客套低调了许多。

　　 “就你？！真是没挨过打不知道鞭子狠！一鞭子下去，魂儿都抽没了，你这小不点儿，到时候缝都缝不起来！你加紧查吧！我去抓‘纯天然无污染大毒枭’了！”

　　 林帅气势汹汹来到小雁跟前，小雁正在专注审阅文件，吓了一跳。正要开口问，只听林帅压低声音却不容反驳地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组织一场旅游，也不用太远，当天晚上回不来那种就行。去的人不要太多，不要太刻意，风景要幽静，越快越好！”

　　 小雁松了口气说道：“就这啊，好好说不就行了？我还以为你要过来辞职那！”

　　 “怕你不能感受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你一定要尽快行动，我等不了多久！”林帅还是说得狠叨叨的。

　　 “你这是下定决心要动手了！？”小雁问道。

　　 “嗯，必须的，下手不仅要快，还要稳、准、狠！”

　　 夜总会里，伏燨身着一件嚣张得不要不要的印着金色大花朵的衬衣，神色邪魅挑逗，之前清隽高冷的气质彻底颠覆，游刃有余地穿梭于红男绿女之间。不多时，就有许多美女或假装不经意搭讪，或直接上前示好。伏燨身陷其中，左右逢源，嗨得不亦乐乎。不远处一双眼睛不加掩饰地追随伏燨的身影，伏燨嗅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会心一笑，晃动着身体越过众人，朝目光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你叫我？”伏燨凑近了问道。

　　 “有意思，你这搭讪工夫也太差了吧？我坐这里好半天，根本没开口说话啊！”女人吐气如兰，眼神游离，及腰长发仿佛绸缎一样。

　　 “你是没有开口，可是心里在叫，我听见了，就过来了。”伏燨的笑容同样迷离，手伸向美女的腰间。这时伏燨脑子里突然冒出了林帅短发眼镜，大汗衫的形象：那家伙的腰可真粗，不知道自己人类的手臂搂不搂得过来，还真是没有一丁点女人样子。

　　 想到这里，伏燨差点乐喷了。

　　 长发美人当然以为这笑容是讨好自己，就势凑得更近，盯着伏燨：“你在想什么？”伏燨紧了紧臂膀，两人贴在一起，“和你想得一样，这里太吵了……”

　　 男的俊逸出尘，女的娇艳无双，两人相拥着，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走出夜总会，登上一辆出租车。

　　 林帅边啃鸭脖边看着曾经痴迷韩国偶像剧，无论味觉还是观感皆索然无味。林帅拿起手机，翻出戴瑞克号码，犹豫了半天，最后狠心播了出去，却听见电话里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林帅有些失落，但是想到过几天可能又会见面，心中患得患失起来。

　　 浓重的呼吸声回荡在黑暗房间里，只有外面透过来的一丝光亮朦胧地铺在纠缠的男女身上。伏燨把女人推到墙上用力顶住，侵略感十足地凑过去，女人半睁眼睛迎合着，两个人的舌头缠绕在一起。半晌，两人又推搡着倒在床上，伏燨撕扯着女人本就不算多的衣服，把头深深埋在她的胸口。忽然伏燨放缓了速度，女人睁开眼睛：“怎么，害怕了？”

　　 “女人不该问这句话哦，”伏燨笑得嚣张而放肆，从口袋中摸出那瓶青鸟给他的“幸运之泉”：“想不想试试？”

　　 “看你斯斯文文，还挺坏的！你那包可以扔了！该更新换代了，试试这个更厉害的——”说着女人从床头柜里化妆盒底拿出一块包装的很像巧克力的糖果，“宝贝，来，尝尝‘蜂胶’……”

　　 “蜂胶”？现在流行这么健康环保了吗？呵呵，看来我今天是遇到女蜂王了！”伏燨坏笑道。

　　 “那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工蜂啊？”

　　 “你说那？”伏燨接过糖果，撕开糖纸一仰头放进嘴巴里。长发美女吓了一跳，一下子酒醒了，尖声道：“你疯了，舔舔就好，一下子吃下去会死人的！”

　　 “死在美人床上，我心甘情愿——”

　　 “你别不在乎，这种东西很厉害的，一小块溶在一大瓶芝华士里够十几个人分的，你这么吞下去……快走吧！死在这里我可管不了！”

　　 “美人儿的心怎么这么狠！刚才还叫我宝贝，现在就要赶我出去！我万一昏倒在门口，被邻居报了警，你就是故意杀人，要判刑的！”

　　 长发美女暗恨自己被帅哥蒙混了眼睛，现在这贴漂亮的“膏药”一时半会儿揭不下去了。只能坐在角落里，等候这不怕死的帅哥什么时候发作，再找人把他抬走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