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上 谷主夫人

　　 几人降落到地面时，申冬才有空仔细打量传说中的龙族嫡子。它虽然从未出谷，但是每次小雁回家，都会带些潮流杂志回来，全谷年轻人竞相传阅，还有人偷偷模仿。申谷主并不知道，谷中青年人创造力和模仿力有多厉害，谷中虽然没有电力、没有自动化非自动化的机械设备，但是大家齐心合力，居然也能靠着法术咒语“制造”出一模一样的运动鞋，还加以想象，升级成各种颜色。凡间挤破了头都买不到的各种“喷”这里几乎每人一双，且不重样！每到年底青年人私下聚会之际，偷偷展示，并且互相评分。优胜者则会从申家领到一件礼品——当然是小雁从凡间购买的真品——作为纪念。因此，申冬对谷外的时尚并不陌生。

　　 八殿下伏燨上身穿着休闲棒球服，前胸后背是深灰色绒面质地，袖子则是紫红色皮革，透着潮人气息；下身穿一条深蓝色做旧牛仔裤，一双橙红色乔丹篮球鞋；他头发两侧理得很短，样貌比谷中任何一个男子都精致俊俏，左耳上居然还有个不甚明显的耳洞。

　　 造型会不会太亲民了些？

　　 申冬来到小雁身边使了个眼色，小雁会意，两人故意落在后面。

　　 “这位八殿下——”申冬谨慎地思考着措辞：“——要不要我提前进去准备一下？！”

　　 “没事吧！他本来就是过来帮忙的！”小雁思索道，“咱爸也没打算遮遮掩掩，何况伏燨不是外人——”

　　 申冬瞪大了眼睛：“不是外人？你不是和那个小眼镜——”

　　 “什么啊！他是我闺蜜的男朋友！”

　　 “闺蜜？你闺蜜不就是那个长得挺像男生的女孩儿吗？”申冬虽然踏实本分地守着智禽谷，但是毕竟是年轻人心性，对凡间颇有好感，每次小雁、小莺回来，都被他拉着问上好半天！本想着最近安排一次度假，带着老婆孩子出去转转，谁知意外提前降临。

　　 “八殿下和凡人谈恋爱？”申冬感到不可思议，就算搞不定九天仙子，起步也要凤凰、孔雀之类的，和自家老姐就蛮般配。凡人倒不是绝对不能涉猎，但是总要选个看上去不奇葩的正常女人啊！

　　 “嗯，他俩感情好着那！这事儿回头说，快进去！”小雁眼看着父亲和伏燨一脚迈进祠堂，快步跟上去。

　　 智禽谷祠堂布局简洁，朴实素雅，颇具凡间赣派建筑特色。外看长方形平面，用空半砖墙围合，清一色的青砖灰瓦，高峻的马头墙，半掩半露的双披屋顶隐在重重叠叠的马头墙后面，马头墙翘首长空，既可防火，又可防风。

　　 在中国古代封建社会里，家族观念相当深刻，往往一个村落就生活着一个姓、一个家族或者几个家族，多建立自己的家庙祭祀祖先。在日本祠堂也经常出现，这种家庙一般称作“祠堂”，其中有宗祠、支祠和家祠之分。祠堂除了用来供奉和祭祀祖先，各房子孙平时有办理婚、丧、寿、喜等事时，便利用这些宽广的祠堂以作为活动之用。另外，族亲们有时为了商议族内的重要事务，也利用祠堂作为会聚场所。有的宗祠附设学校，族人子弟就在这里上学。正因为这样，祠堂建筑一般都比民宅规模大、质量好，越有权势和财势的家族，他们的祠堂往往越讲究，高大的厅堂、精致的雕饰、上等的用材，成为这个家族光宗耀祖的一种象征了。

　　 阵阵清脆的碰撞声从祠堂深处传来，喜悦而充满节奏感，伏燨听着依稀耳熟。

　　 踏入祠堂大厅，伏燨不由得惊呆了。厅堂没有分层，显得高大宽敞，气势极为堂皇。室内地面，以长条青砖横向错缝铺砌。神龛设在厅堂宝壁两边侧门的上方。堂前均有较为狭小的天井，既从采光通风之用，又取四水归堂之意，无形中把人与天衔接起来，体现了“天人合一”的情境。

　　 然而这个肃穆的地方，此刻满满当当摆了不下几十张麻将桌，无数人在此沉浸在“麻局”之中，男女老幼皆上阵，场面甚是壮观。更为难得的是麻将大战氛围异常学术，虽然还有不少人围在一旁看热闹，却无人吸烟更无人喧哗。你可以看到老人捧茶品茗，可以看到年轻人托腮沉思，甚至看见小孩子抱着奶瓶皱眉琢磨，令伏燨觉得诧异又好玩儿，并进一步确定智禽谷和九阙的密切联系。

　　 九阙直到现在，最流行的健身方式也是打麻将！龙帝绝对是个中高手，但是跟他战斗的本事差远了，九阙之中几位鸡贼大叔——例如貔貅、银豹、七彩神象稍微用用脑子，便能赢了它。后来龙帝输得多了，便改玩斗地主，美其名曰换换脑子。

　　 伏燨脸上的微笑还来不及收敛，一个中年美妇人从“超级麻局”深处快步迎了过来。她乌黑头发挽在脑后，皮肤白皙，五官立体精致，与申家姐弟眉目神似，只是更为饱满富态，身着淡紫色丝绸上衣，浅咖色裙裤，足登一双柔软的咖啡色牛皮休闲鞋，在祠堂中行走如风，却不带半分灰尘。不用问，这便是谷主夫人了。

　　 伏燨低头道：“申夫人，伏燨有礼！”

　　 “啧啧，品貌非凡，颜值爆表啊！”申夫人看着伏燨喜不自禁：“雁雁，不枉我多年对你的教诲——”

　　 “都什么时候了！”申谷主不由得呵斥道：“知道他是谁就乱说？！”

　　 “它都说了自己是伏燨，不就是龙族八殿下嘛！所以我才夸奖几句，有错吗？”申夫人捂着嘴，乐不可支，还伸手把小雁推个趔趄，低声道：“没白白出去混，有眼光哦！”

　　 小雁揉着肩膀笑道：“想得美，人家有主儿了！”

　　 “谁啊？”申夫人瞪着眼睛问道。

　　 伏燨暗道：这下可找到雁姐的八卦病的源头了！

　　 “谷里出了这么大事，你们就不能聊聊正经事！？”申谷主发自内心的不解与愤慨。

　　 “我？你看看，你和小冬甩下一根毛就飞走了，我能怎么办！？与其各自回家分开呆着，还不如凑在一块儿更安全。我想了半天，干脆办了个‘竹城之战’麻将比赛。把男女老幼都集中在祠堂里，不会造成盲目恐慌，又不闷得慌！”

　　 申谷主不方便发作，只得恶狠狠瞥了夫人一眼，来到一位老者身边，低声不知说些什么。

　　 伏燨却对申夫人的做法颇为认同，且感叹智禽谷果然讲究，不就是躲起来避祸吗？也要想个好玩的说法。竹城之战、方城之战二名则来源于其制作材料，最初的麻将牌是浙江宁波人用竹子制作而成的，玩时又要将牌堆放成“口”字形，于是竹城之战、方城之战二名随之产生。

　　 小雁和母亲在一旁轻声嘀咕起来。

　　 申夫人毫不掩饰地埋怨道：“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自己多大岁数了？这么好的——”

　　 小雁毫不犹豫反驳道：“是个人我就得看得上啊！”

　　 “你还要怎么的？你看，伏燨长得多像道明寺啊！”申夫人不无迷恋地看着伏燨，补了一句：“我就喜欢道明寺！”

　　 “您什么时候看的《流星花园》？！哪一版？”小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哪版我都看了，都说台湾那般最经典，我也这么觉得！呵呵，凡间究竟如何我不知道，但是偶像剧拍得那叫一个好看啊！道明寺道明寺——”

　　 小雁没好气道：“不是谁都喜欢帅哥好不好？！再说这是一幅皮囊，伏燨是黑龙，大黑龙！它早年那些事您不会没听过吧？臭脾气上来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申夫人摇头道：“都过去了！人家现在是守城正神，就代表改邪归正并且得到上面的认可！你年轻时还剃个光头，混迹在人间玩儿叛逆那！”

　　 “我那是假装叛逆出谷打探消息！”小雁纠正道。

　　 “半真半假喽！我还不知道你，巴不得一下子飞出去！”申夫人坏坏一笑，眉目间少女般灵动：“再说，道明寺脾气也不好！为什么？人家帅嘛！家里有钱、长得帅、本性也不错，凭什么脾气还要好！？专一不就行了！你看你爹，长得倒是不帅，脾气也不怎么样啊！所以我怎么教导你来着——既然大多数男人脾气都一个德行，干脆就找个帅的，吵架时看看脸火气就消了，有利于家庭团结——”

　　 “别误会！”小雁赶紧打断母亲的遐想：“别以为谁都是花痴！这长相对我没有杀伤力！我不好这一口！”

　　 申夫人愣住了：“道明寺你都不喜欢，这么大岁数不要太挑剔哦！这款已经很完美了，必须尽早下手，你——”

　　 申冬听不下去了，赶紧解围道：“其实有个追我姐的，也不错！”

　　 “什么？来了没有？”申夫人赶紧向祠堂外张望。

　　 “没有，我爸把人家撅走了！”申冬实话实说。

　　 “有照片吗？不会连合影也没拍过吧？”申夫人仍旧充满期望。

　　 “没有！”小雁果断答道，其实手机里还真有。只是现在不方便拿出来，否则还不被亲爹骂得抬不起头来。

　　 申夫人眼光又冒了一瞬金光：“没有？如果好看还能没有？肯定不好看是吧？”

　　 申冬是老实人，赶紧向母亲描述道：“真的还行，皮肤特别白，斯斯文文的，要是摘了眼镜，有点像花泽类！”

　　 “这还差不多！”申夫人如释重负，自家儿媳妇美成那个样子，儿子的眼光自己还是相信的，有此推论女儿的审美也差不到哪里去。“花泽类也不错嘛！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申夫人嗔怪地看着小雁。

　　 “谁遮遮掩掩了，我俩八字还没一撇那！”小雁赶忙回应。

　　 申夫人却不无遗憾地转向伏燨：“不过，我本人还是更喜欢道明寺！”

　　 小雁好气又好笑：“您没看见我弟脸色不好，还有空关心F4里哪个比较帅？！”

　　 “他中气十足，就算有点问题，稍微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咱们家的人生来就是打仗的，大男人娇气什么！ 你看人家道明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