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下真正的毁灭者

　　 众仙家惊觉，梼杌的复仇计划已经完成，还有什么能比毁灭六界更让人解气，尤其借自己人之手！

　　 龙族弟兄第一次围剿铩羽而归，心知若任事态进一步恶化，只有两种结果，要么六界坍塌状若废墟，要么就是伏燨被能人制住，挫骨扬灰。倒不是兄弟们心太狠，实在是伏燨有够犟，能在短时间根本解决问题的方式只有令其彻底消失。龙族不老不死，此时看来反倒是大麻烦，小手段是没用的，一出手必须稳、准、狠、绝，方能控制局势。弟兄们当然不能看着同胞兄弟踏上绝路。

　　 众兄弟何尝不是心乱如麻，龙生九子，少了一子，还是以这么不光彩的方式被消灭，对龙族各方面都是致命的打击。囚牛是老大，危急时刻灵光乍现——与其硬碰硬压制伏燨，不如想办法疏导开解。

　　 狻猊狮子般的鬃毛晃了晃：“老大你想什么那？它就算没疯的时候，听得进去别人的开解吗？！”

　　 “我的意思是，把它的心结解开——”囚牛解释道。

　　 “不可能不可能！这事不要说伏燨，我也解不开！”狻猊依旧摇头。

　　 “除非——没发生过！”老七性如烈火，此刻爪子伤了，心反倒静了，知道专心听囚牛的话，之后琢磨出道理。看起来梼杌说得没错，吃亏是最快的成长方式，不仅能让当事人成长，还能连带着家长亲人们一同“进步”。

　　 “怎么可——”狻猊挠挠头，把“能”字咽回去了。“没发生过”的意思，可以直接理解为让时光倒流。这在凡人眼里虽然不可想象，但集齐龙族之力，未必不可行。只是这种逆天之事就算做了，结果未必比现在好。绝大多数时候，还会更惨。

　　 还有一种方法，好像灵活得多，就比如让伏燨以为一切没发生过。“就让它失忆呗，我觉着靠谱！”狻猊终于不再摇头：“现在就去办！”

　　 狻猊化作烟雾直奔地府，求到后羿头上，让他出面请出孟婆，看能否调制出一碗龙族专用超级VIP强力孟婆汤。

　　 后羿武将出身，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下属和他时间长了，也都养成了争分夺秒的个性。孟婆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休息，听到伏燨的事情，顾不得梳洗打扮，将乌黑的长发随意一挽，用还魂崖古藤之上取的一小段藤条做的簪子别上，扯了块灰色披肩一裹就出门了。

　　 孟婆先跑去忘川河畔，装了一大罐忘川水。这个样子，被某个鬼魂看到并潜意识里记住，于人间流传至今。

　　 孟婆觉得很冤，其实她一直对自己的妆容打扮比较在意，为了照顾投胎鬼魂们的情绪，妆容、服饰还会根据时代的变迁做改良，从汉服到唐装、从旗袍到T恤仔裤，永不落伍，并非凡间传说中这套邋里邋遢、永远也不换估计也没时间洗的“灰色大桌布”。

　　 孟婆对服饰的选择并非虚荣之心作祟，只是觉得女人整饬外貌对外人来说是一种礼貌，也是自己作为六界的女性立于天地间一种基本的态度。孟婆也奇怪，怎么好的东西传不出去，人类是因为太恨自己，才挑着丑的样子记住并流传的吗！？

　　 回归正题，孟婆提着忘川水，又匆匆采了一大捧盛开的曼珠沙华，直奔天庭兜率宫。她趁花朵新鲜，手脚麻利按分量调制好，借太上老君炼丹炉加速“催化”。在此期间，不时有狼狈天兵天将跑来汇报，说黑龙伏燨动静越闹越大。之后还有跑来太上老君这里求仙丹应急的，说有些勇猛将士冲上去阻拦伏燨，但是还未靠近便先后挂彩。太上老君慌忙拿止血灵丹将天兵打发走，怕扰乱孟婆心神。

　　 有强大的后盾和精良的熬汤设备，孟婆汤比想象中熬制还要快。只是最后一道工序，却险些把孟婆气吐了血。

　　 孟婆汤的制作原料中，最关键的一味便是眼泪。人们活着的时候总是会因为悲伤、痛苦、爱恨或者离愁而留下泪水，而孟婆正是将这些不同种类、混合着不同情感的泪水收集起来，待汤品出锅之际放进去。

　　 孟婆曾经对眼泪做过很多研究。她发觉，凡间大多数人心目中——包括进化论学者达尔文——认为对于人体来说，眼泪本身是没有意义的“副产品”。

　　 也有人类学家的观点截然相反。这类观点认为，流眼泪对人体具有益处，这种益处在进化中有一定影响。因而能通过自然选择被一代一代地保存下来，人类会流泪正是适者生存的结果。

　　 甚至有科学家专门做了实验，用特制的小试管收集受试者的眼泪，对眼泪样品进行分析测试。测试结果表面明，情感性流泪的泪水中含蛋白质较多，而反射性流泪的泪水中含蛋白质较少。在这些结构复杂的蛋白质中，有一种据测定可能是类似止痛剂的化学物质。

　　 可见，用泪水熬汤这事，还是有科学根据的。

　　 这次熬汤过程中，孟婆信心满满，除了对汤品本身的火候心中有数，还乐观地猜想，龙之泪必定比凡人的眼泪成份要复杂，效力也必定非同凡响。孟婆甚至盼望伏燨哭得稀里哗啦，自己便可收藏几滴带回家好好研究。但是，龙族老大一句话就把孟婆噎住了——伏燨从来不哭的。

　　 孟婆第一次遇到令自己头脑空白的情况，没眼泪的孟婆汤顶多算是镇静剂，还不一定能发挥效力，毕竟伏燨此时不仅仅是条龙——

　　 老五狻猊恼火得连连跺脚，兜率宫的地面微微一颤，太上老君脸色难看得要命，心道：“原来龙王它们家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把我兜率宫踩坏了不要紧，万一把炼丹炉弄倒了，岂不又摊上一桩大麻烦！？”老大囚牛最会看人脸色，赶紧劝住狻猊。囚牛何尝不明白狻猊的心情，这次跑去找后羿帮忙，能请动孟婆实属不易，老人家也拼命卖力，脸都没洗就跑来天庭熬汤，谁知道节骨眼上，又“卡”在自家老八身上。

　　 “走，豁出去把它眼睛剜出来，也把眼泪给婆婆弄到手。我就不信它眼珠也是陶瓷的！”狻猊扯上囚牛就要走。

　　 一句话惊得孟婆老人家不寒而栗，赶紧求助地看向太上老君。

　　 虽然龙族老五说得特别狠，但是在场众人都明白，伏燨少了一只眼睛，好歹能保住性命。

　　 太上老君身为长者，却不能不出面相劝：“五殿下且慢，暂不说这种方法是否能得到伏燨的眼泪，毕竟靠近它都成问题。若你和囚牛一起勉强冲上去，依伏燨现在的状态，我怕会两败俱伤。不如——”

　　 老君看着孟婆，思考着商量：“用汗水替换一下行不行？”

　　 孟婆皱眉摇了摇头，虽然泪水和汗水主要成分都是差不多，但是从根本上来说，是两种物质。汗水是由体内排出体外的一种液体，而眼泪，则是根据生物内心世界产生的情绪化物质，一个主动一个被动，能起作用才怪。

　　 “汗水加血水如何？我家老八血液和其他兄弟都不太一样，或许产生奇效也未可知——”囚牛终究舍不得伏燨成为一只“独眼龙”。

　　 孟婆还待琢磨下去，之觉兜率宫的炼丹炉微微一颤。太上老君惊慌地看向狻猊，囚牛赶忙解释：“是伏燨，我们没动！”说完之后，不禁汗颜，总之还是我们家孩子闯的祸。

　　 太上老君不得不做出决断：“这样，我们先试试！万一不行，好歹能让它安静个把时辰，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现在去哪里找伏燨取龙血和汗水？”孟婆问道：“孟婆汤即将熬好，现在去取我怕耽误了时辰！”

　　 “我这里有，很少，不知行不行。”囚牛伸出前爪，“伏燨咬了老七之后，我上去将它拉开，它头上身上到处是伤口，随便哪里一抓都是，现在，婆婆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