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夕颜刚抬脚,屋里突然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随后传来顾品学的怒吼“滚!”
她转身看向房门口。
“我说了,昨天我是因为酒劲上头才没了理智!”
粗犷的声音由书房内传来,安夕颜这下知道为何侍卫会神色不自在,还急着赶自己走了。
“再说了,她不是没事么,你也伤了我,就当是扯平了!”
“霍加!我告诉你!这事扯不平!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顾品学,你别不知好歹!我都已经低声下气的主动来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这次,霍加的声音也明显带着愤怒。
“霍加,我告诉你,幸亏我夫人没事,她要有事,我灭了你们整个部落,你知道我说得出做得到!”
顾品学说了这句话后,屋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寒风呼啸而过,夜空开始漫漫洒洒的落起了雪花。
安夕颜小脸苍白,不是冻得,而是被顾品学这句话吓得。
她不想当红颜祸水啊!
她悄悄打量了一下傅清和其他几个侍卫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她到底哪里好?”
许久,屋里又响起了霍加的声音。
这次,声音明显柔和了许多。
“我妹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看她高高壮壮,白白胖胖的多好生养。
哪像你那个小奶娃娃,全身上下挤不出二两肉,身子板瘦小的我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将她捏碎!
你年纪不小了,又没一个孩儿,等你把她养大,你还能不能行啊!
还不如照我说的赶紧娶了我妹子,包你两年生三,儿孙满堂!”
这打趣揶揄的话,显然是没把昨天要掐死安夕颜的事放在心上,也没完全当一回事。
“赶紧滚!别逼我向你动粗!”
顾品学的声音里有压制不住的愤怒。
“你看看你这人,以前你脾气也没这么急和不好啊!
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么,那个小奶娃娃禁不得你折腾的,还是我妹子好,怎么折腾都没事。”
“滚――”
“砰――”
随着更剧烈的砸东西声,从里头蹿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安夕颜急忙闪到傅清身后,并红着脸低下了头。
还真不是怕他,而是刚刚他在里头说的那些露骨话,全都一字不落的传进了她耳朵里。
霍加走过来的时候,黑幽幽的眼睛落在低着头的安夕颜身上,像是会吞噬人一般。
他没说话也没停留,只盯着她看了一会就走了。
安夕颜没急着进去,而是在外头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才进去。
实在是怕进去太早会让顾品学知道刚刚她在外头什么都听到了。
她刚刚也红着脸特地叮嘱过外头的侍卫,别让顾品学知道她早就来了。
屋里,东西砸落一地,到处乱七八糟,顾品学攥着拳头站在书桌后。
因为是背对着门口的,安夕颜也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出去!我想静静!”
顾品学并不知道进来的是安夕颜。
“汪汪!汪汪!”
安夕颜没开口,小家伙迫不及待的叫了起来,
顾品学惊喜转身,安夕颜已经抱着小家伙提着食盒走到桌旁了。
“我今天包的馄饨,小家伙没有嫌弃。”
她打开食盒,但脸上的笑意瞬间凝结。
在外头等的时间太长,馄饨已经冷了,碗面已经凝结了一层油。
“又怎么了?”
一看到她这个样子,顾品学就知道不妙,笑着走了过来。
心里的阴霾因为看到她,瞬间没了。
“我拿回去热热吧。”
她重新将食盒盖上。
“我看看。”
他拦着。
“煮好以后,我就盛好放在一旁,顾着自己和小家伙先吃了。”
安夕颜撒了个小小谎,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在外头等。
“昨天是难吃的连狗都嫌弃,今天是好吃的把我给忘了,罢了。”
顾品学笑着摇头坐下。
“还是热热吧。”
安夕颜坚持把食盒盖上,随后递给了傅清,让他拿去小厨房热一下。
“是心疼我吗?”
顾品学笑问,但眸子在扫到她脖子上还未完全消散的淤痕后,脸上的笑意瞬间凝结了,双手再次攥紧成拳头。
安夕颜充耳不闻,把怀里的小家伙放下,随后动手收拾洒落一地的东西。
“放着,等会让下人来。”
顾品学可不愿她来做这些粗活。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活动活动当时消食吧。”
安夕颜坚持。
说话的时候手没听眼睛也没停。
傅清说是画像,她得看看房里哪里有画像。
最后,在顾品学桌案旁的画缸里看到了几副竖着的画,只是都卷起来了,要想看得一幅幅展开。
收拾了好半天,安夕颜终于蹭到了桌案旁。
“这些画,能看吗?”
她佯装漫不经心的问。
“不能!”
馄饨已经热好了,顾品学正在吃。
安夕颜在屋里磨磨蹭蹭,左顾右盼的样子全都落进了他的眼里。
不用说他也知道她在打画像的主意。
“怎么这么小气!”
安夕颜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虽然嘴上这样说,小手却还是伸向了那几幅画。
“不让看,我偏看!”
说罢,抽出其中一幅画。
可等她把画展开后,却傻眼了。
画里画的是人,可却不是霍加的妹子,而是前世的自己。
画上,穿着一身火红的她正骑在自己亲手养大的小白马上,身后,是穿着蓝衣追逐的他。
蓝天白云,鲜衣怒马,一片美好。
再看了一眼落款,谨言,是他的字。
安夕颜脸色变了变,随后悄无声息的把画卷了起来。
“好看吗?”
顾品学问,仍旧在低头吃馄饨。
那些画都是他亲手画的。
每每思念爱恋在身体里堆积到了顶点,找不到发泄口他便会提笔画上一幅画。
原本只停留在思念里的那张脸会随着画笔渐渐鲜活明朗起来,就好似她还在一样。
“有什么好看的。”
安夕颜转身,把已经卷好的画重新插进了画缸里。
随后又展开了其他几副画,画里的人都是她和他。
最后一幅还是他们穿着大红喜服在洞房,他在挑盖头的情形。
大红色的盖头只挑起了一点点,看不到她画着精致妆容的容貌。
因为他是背对着画的,也只能看到背影还有一点点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