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晓晓姐姐去喊的是神医,是这世上最好的大夫。”
这次开口的是含冬,就是年纪稍长一些的丫鬟。
“狗屁神医,他就是个骗人骗钱骗名声的神棍!”
不说神医还好,一说安夕颜更怒火中烧。
老太太中毒的时候,她们费尽心思去找,为此还把芍药和好些人的性命搭了进去,后来好不容易找回来了,却说老太太救不了。
现在却老老实实的呆在边疆给顾品学做事,摆明了就是个看钱做事的神棍。
晓晓刚走到房门口就听到了安夕颜的这句话,想起自家主子这会子受的苦,她眉头拧了拧。
打开房门,挑开门帘进屋,她没像往常那样急忙掸了身上的雪,怕把寒气带进了屋里,而是面色凝重的冲安夕颜开了口。
“夫人若是不信神医的医术,可以现在就去看看他是如何熬制解药,帮你解毒的。”
她刚刚确实是为了小家伙找神医,但是神医和主子这会子正在熬制解药,不得空过来。
“帮我解毒?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好端端的干嘛要解毒?”
安夕颜被她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难道夫人真以为你吐血晕倒是因为身子太弱吗?”
晓晓反问。
“不然呢!”
其实那几次蹊跷的晕倒和吐血,安夕颜心里也有疑问,可王爷和卫川柏一直都说她没事。
她自己能吃能喝又能跳能跑的,就也没去想太多。
“孔嬷嬷中毒是因为那串佛珠手串,她临终前把手串给你夫人你,夫人你日日夜夜带着,便中了和她一样的毒。”
“怎么会?不是的,你骗人!你从来都是满嘴谎话的,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安夕颜的反应由最先的震惊瞬间转换成不相信。
可随后她想了起来,那串佛珠被金妈拿去了静心阁,正是自己吐血之后。
“夫人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一个是因为中毒浅,但更重要的是因为我们大人。”
“关他什么事,我都怀疑毒是他派人下的!”
安夕颜的脸色很难看。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
“是不是大人下的,夫人去看看就知道了。”
晓晓冲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这样,安夕颜反而不想去了,她不相信她的话。
但是怀里的小家伙好像比之前更严重了,鼻涕眼泪流得更多,身子也抖得更厉害。
一咬牙,她钻出了房间。
房间外头,举目皆白。
凌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呼呼的拍打在身上和脸上,尤其吹在脸上的时候,就好像要生生把肌肤给割开一般。
安夕颜只走了几步手脚就冻僵了,她是特地披了兔毛披风出来的,但风不停地往衣襟里灌,冰冷刺骨,竟好像压根就没有穿衣裳一般。
她抱进怀里的小家伙,抬头看了一下阴沉沉洋洋洒洒飘着鹅毛大雪的天空。
这样的天气,她要想独自逃跑,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
晓晓领着她去了后院的一间院子。
挑帘子进屋,屋里有两个烧得正旺的火笼,安夕颜冻僵的身子瞬间温暖了一些。
除了扑面而来的暖气,空气中还有很浓烈的药材味。
屋里四面墙,有三面墙是一整面的药柜,几张桌子的桌面上摆满了各种药具医具。
正对面隔着一块帘子的里间,传来了低低的说话声。
“大人,不能再割了,下次吧!”
“让你割你就割,哪来的废话!”
前面开口的声音安夕颜听着有些陌生,后头的声音她认出是顾品学的,咬牙切齿的,还带着恼怒。
“是不是大人下的毒,夫人去看看就知道了。”
晓晓很小声的将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安夕颜满怀疑问,抱着小家伙蹭到了房门口。
刚靠近房门口,就闻到了很浓烈的血腥味。
她蹙眉,想看个究竟,但是因为顾品学是背对着房门口的,她只能看到神医站在他面前,面露难色。
神医的手里,拿着一把带血的利刃。
“大人,你肩上的伤口还没好全,又日夜操劳,实在不宜再割了,还是养些时日吧,夫人体内的毒已经清除的差不多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神医手里的利刃始终下不下去。
“让你动手就动手,哪来这么多的废话!她体内的毒素一刻不全清除,我一刻都不得安心!拿来,我自己动手!”
话音刚落,顾品学就把神医手里的利刃抢了过去。
“呃――”
伴随着顾品学倒吸气的痛呼声,还有摆在他大腿下桌上子碗里血液滴落的滴答声。
随后,他的手上多了一块鲜血淋漓的肉。
神医面色凝重的接过那块肉和利刃。
这血淋淋的一幕,深深刺激了安夕颜所有的感官。
“啊――”
她惊呼,双手捂住嘴的时候,忘了怀里的小家伙。
好在晓晓反应快,一伸手,就将掉在半空中的它给捞住了。
听到声音的顾品学猛地回头,看到安夕颜脸色煞白,目瞪口呆的站在房门口。
“你,你,你――”
安夕颜指着神医手里的那块肉,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那是他生生从自己身上割下来的肉啊!那得有多狠的心,多大的勇气才能下得了手啊!
“你带她来干什么?”
顾品学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眼里看向晓晓的暴怒之火更是要喷薄而出。
“奴婢就是想要夫人知道,大人对她有多好,有多爱她!”
晓晓完全无视顾品学的愤怒,紧接着又说出了一句让安夕颜三观尽毁的话。
“夫人,解药要用鲜活的人肉和人血熬制,你之前吃下的解药,就是大人用自己的肉和血调制的。”
“……”
安夕颜呆呆的看着晓晓,随后又回头看了一眼朝自己这边走过来的顾品学。
目光不由自主的就落在了他的大腿处,那里不止鲜血淋漓,还有好大一块伤口,伤口上没有皮肤,只有血红色的肉……
“这样的苦痛试问谁能受得了,要是大人真要下毒,这世上的毒千千万,比这个要恶毒的更是不计其数,我们大人何苦如此折磨自己?”
晓晓的话还没说完,安夕颜就捂嘴冲出了房间。
“呕――”
她吐得昏天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