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穷!
格外受宠的将军府三小姐暮颜,到底受不受宠,想来良渚帝都熠桐的人都知道。
三小姐?那个乡下来的?私生女而已嘛!谁会宠一个私生女!听说什么都不会,想来也是嘛,乡下来的,能会什么呀?怕是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过什么是琴棋书画吧?
嘿,你们不知道么,将军那个跟着一起回来的副将,说是各处悬赏邀请名医,想要给三小姐治病。不是病,这三小姐啊,是个废的!丹田生来就破碎的!啊哟!那真是废物呢!
这就是,熠桐人花了数十个茶余饭后的闲暇时光,得出的结论。
开元十五年刚过完年的时候,一个精致美丽的孩子在暮离副将的带领下,带着镇南大将军的手书敲开了将军府的大门,她说她叫暮颜,已经14岁,她的父亲,叫做暮离。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大户人家谁还没有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但是对于镇南将军,就成了京都熠桐茶余饭后最大的谈资了。谁都知道,镇南将军骁勇善战的英雄人物,但后院却连一房小妾都没有。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多年来连争吵都没有。却不料,竟冒出来一个私生女。
将军夫人吴氏是国公府幺女,当年艳冠熠桐的名门大家闺秀,知书达理却也天生傲骨。成婚十五载,自己夫君带回一个十四岁的女儿,如何能忍?暮颜回府的第二日,将军夫人就自此皈了佛门,进了将军府后院的小佛堂后,再也没有出来。
将军府大房一脉总共两个女儿,一个将军夫人所出嫡女暮云雪,一个庶女暮颜。子嗣单薄,人丁不旺。暮云雪如今15岁,像极了生母,诗书礼仪、琴棋书画自是极好,小小年纪暮氏剑法已经舞地像模像样。乃是圣旨赐婚的未来太子妃。
二房暮恒乃是暮离同父异母的兄弟,早年从军,奈何心不在此,成婚后便弃了改而从商。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暮云翼今年17岁,长得很像暮恒,俊俏无比,听说幼年之时已经展现竟然的武学天赋,小小年纪就跟着暮离去过战场。15岁的二儿子暮云清到更像个儒雅学士,饱读诗书,喜爱文墨不喜舞刀弄剑。小女儿暮云韩今年14岁,二房夫人郑氏当年差点难产,暮云韩自小体弱,故而格外溺爱些。
三房暮书墨则是老夫人老年得子,如今年仅19,至今未曾婚嫁,终日游手好闲,十足的公子哥儿做派。
还有一个女儿,老夫人所出,几年前嫁入了宫中,如今深得皇帝陛下宠爱,于前年生了一位公主,封了贵妃,封号端谨。
这些,都是沉施告诉暮颜的。当日,回了将军府,见过了夫人和老夫人,她就被安排到了整个将军府最偏远的小院里无人问津,沉施是第二天被安排过来的小丫鬟,也才不过13岁,比她还小。
说是上个月刚被买进来伺候暮云韩的小丫鬟,因着年纪太小,又不是很伶俐,总不得主子喜欢,便被打发了过来。
沉施还是暮颜给起的名,听说暮云韩给她的名是春花……总觉得有股土渣子味。
暮颜蹲在小院里一边除草,一边听沉施念叨着整个府里的基本人员情况。说实话,沉施也是初来乍到,更多的她也是不知的。
但暮颜,却有一个困扰了她很多天的问题……
那日遇到她这个爹之后,她才知道,这个大陆以武为尊,功法的基础是真气修炼,人在出生时,四肢百骸筋脉里,都是有真气的,修炼者就是要打通这些经脉,每个人用他自己的方式来运行,以达到不同的效果。真气修炼分九品。而真气运行的基础,就是丹田。
而她的丹田,是破碎的。这辈子都无法凝聚运行真气。她爹说这话的时候,悲戚而不忍。
因为这代表着,在这个以武为尊的大陆,在这个以武齐家的将军府,她就是个废的。
但是,她体内有真气,她可以运行真气。这就是让暮颜最疑惑的,她爹说的修炼方法和她在寒冰洞墙上看到的完全不同,她一年来闲着无聊胡乱修炼,倒也没有走火入魔,反而似乎还颇有成效。她能聚集真气,虽然她没有办法让这些真气存在于她破碎的丹田里,可是她可以吸收空气中的真气……她不敢问,不敢透露,也因此,不敢在这个人多眼杂的将军府里光明正大地修炼,只能每晚偷偷的练。因此,这个偏僻无人问津的小院,她还是很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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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很小很偏,从大门入,要穿过长长的回廊,然后一路往西北角走,一直走到回廊没有了,鹅卵石小路也没有了,才能到自己的小院。将军府沿路都有花盆、石灯笼,可是她小院附近,方圆好几百米,都是没有的。
若不是看到将军府的围墙就在边上,她都要怀疑,这么荒凉破败的院子属不属于将军府。
“小姐,您在听奴婢说么?”沉施蹲着一起除草,这个小姐很奇怪,事事亲力亲为,而且格外平易近人。
“你家小姐听着呢,都跟你说了,不要奴婢奴婢的,要说我……什么坏毛病,就是改不了。”如今冬日刚过,有些地方积雪还未化,院子里杂草倒是长盛不衰,不知道是什么品种。院子估计荒废了很多年,屋里的家具也是缺胳膊少腿的那种,恐怕淘汰下来很有些年头了。
“是。我……”
“对,这小院就我们俩,不用那么大规矩。”暮颜站起来活动活动自己已经有点麻的腿,拍拍沉施的脑袋,笑嘻嘻地说:“乖,去打点水来洗漱下,本小姐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岂料,沉施皱着小脸站起来,犹犹豫豫地说:“小姐,你已经连着出去吃了好几天了。啊不对,除了第一天你在府里用膳外,你天天溜出去吃。小姐一顿饭差不多吃二两银子,可是前几日管家说小姐的月例才五两,奴――我的月例才一两,那么我们加起来只够小姐吃三顿的……”
她习惯性地想说奴婢,说到一半,看到小姐斜过来的眼神,赶紧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