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给太子妃诊脉,心是松的,并不怎么担心。
太子妃一直有宫中太医请平安脉,像她这样的出身和地位,所用的太医必然是信得过的,否则哪敢放在身边伺候。
太子妃一直没有喜信儿,倒也不奇怪,她嫁给太子也不算久,孩子这回事,有时候也是看缘分的,太子和太子妃都不像身体有什么毛病的,大抵就是缘分还没到。
不过,太子妃着急的心情,她也是理解的。
虽然太子妃方才有些话没说明白,但她也知道眼下的形势,太子妃若能先诞下嫡子,那就是皇家的嫡长孙,是大喜事,于太子来说,也是一样助力。
毕竟,为君者,子嗣也是头等要事么。
所以,这也就不怪太子妃这么着急了。
诊脉之前,安笙是这么想的,心也是松的,然而,等诊上了脉,她的脸色却渐渐变了。
太子妃原本心情也是挺松快的。
她是着急,但也不觉得自己身子有什么毛病,太医定期来请平安脉,她跟太子的脉象都没什么问题,之所以没有孩子,可能也是缘分没到。
她虽着急,但理智却也还在的。
可是,看到安笙脸色变了,她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但她没急着追问,而是耐着性子等安笙诊完。
谢婉容也看到安笙脸色不对了,一颗心也不由地跟着提了起来。
方才的轻松愉悦气氛骤然不再,殿内弥漫起了一股紧张的感觉......
安笙这一脉诊了良久,方才收回手。
太子妃再耐不住,忙问说:“怎么样?”
安笙面色有些凝重,思索了片刻后,问说:“殿下可否带我去您起居之处瞧瞧。”
太子妃闻言,心中骤然一紧,随即郑重点了点头,“你跟婉容跟我来吧。”
安笙起身,扶住太子妃,“殿下先别急,我看了之后再说,也许是我想多了。”
谢婉容扶住太子妃另一边,也跟着劝道:“是啊,殿下,还未必就有什么事呢,您先别急。”
“我知道,咱们走吧,”太子妃被安笙和谢婉容连番劝慰,心定了些,面色也几乎恢复如常,拉着安笙和谢婉容说,“我正想在房里换一种香囊挂,你们俩都精于此道,跟我去瞧瞧吧。”
这话说完,太子妃的面色几乎就已经看不出不对了,脸上也带出了几分笑来。
说话间,三人便出了偏殿,来到了太子妃与太子平日起居的正殿。
因太子身边只有太子妃一人,所以太子跟太子妃一直是歇在一起的。
正殿门口守着的宫女见了三人,忙屈身行礼。
太子妃叫了起,说:“本宫要请文二少夫人和顾二小姐帮着看看殿内布置,不喜人吵闹,你们不用跟着进去了。”
说着,便带着安笙和谢婉容进了正殿,身边只文惜一个跟着。
进了正殿,安笙便四处看了起来。
最后,停在了太子妃与太子歇息的床榻前。
明黄的床帐前,挂着几个香囊,隐隐约约的淡香从里面传来,味道很是好闻。
太子妃见安笙在床前站定,忙跟过去问:“可是发现什么不对了?”
这里是她与太子平日歇息的地方,可以说,是她待的最久的地方了,要真是这里有什么问题,她可真是......
安笙眉心微微蹙了起来,没回答太子妃的话,而是拿着帕子将那个香囊拉近些许,仔细嗅闻了起来。
片刻后,她松开手,问太子妃:“殿下这香囊味道很奇特,不知道,是怎么制的,又有何用处?”
太子妃听安笙问起这香囊的来历和用处,已经大约明白问题可能出在这上头了,自然答的仔细:“我从嫁进东宫后,不知怎么的就添了个睡不踏实的毛病,想了许多办法,药也喝了不少,但一直不见效,直到,秦嬷嬷说,针线房有个宫女知道个法子可助睡眠,我便叫秦嬷嬷招来她问了问,她就说了做这个香囊的方子,我叫人配制了挂起来,果真慢慢就睡得好了,难道,这里头有问题?!”
要真是如此,那可真怪不得别人了!
这香囊她可是用了许久了......
安笙听了太子妃的话,沉吟了一会儿后问:“那香囊的方子可还在,殿下能拿给我瞧瞧吗?”
太子妃闻言便去看文惜,文惜忙说:“方子是奴婢收着的,奴婢这就去拿。”
说罢,便朝几人一福身,匆匆走了。
片刻后,文惜回来,将方子交给了安笙。
安笙接过来一看,方子倒真是没什么问题的,用的都是些助眠的花草,可也仅此而已。
连喝药都治不好的失眠,这么个香草方子,居然就治得好了?
“方子没什么问题,这香囊......”
见安笙指着香囊,太子妃都不用她说完,就吩咐文惜说:“快将香囊拿下来给姑娘看。”
文惜忙应了一声,将香囊解了下来,安笙用帕子托在手中,先左右看了看,然后,又朝文惜要了把剪子,将香囊剪开,里头的香草倒在矮几上,方才再次托起香囊的外皮,凑近闻了起来。
片刻后,安笙抬起头来,问太子妃:“这位秦嬷嬷......”
太子妃立即道:“是母后亲自挑的人,说是绝对信得过的,应该没问题。”
安笙点点头,“那问题大概就出在那位针线房的宫女身上了,不知殿下这香囊是谁做的?”
太子妃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眼中厉色一闪,“就是那个献方子的宫女做的!她本就出自针线房,绣活很是不错,这方子又是她献的,我就将做香囊的活也一并交给她了,这香囊......”
安笙微微叹了一声,“做这香囊的布,是叫人拿麝香一起泡过的。”
安笙这么一说,从太子妃到谢婉容到文惜,再没有不明白的了。
“是谁要害我!”太子妃又气又急,不由失声叫道。
安笙忙安慰她说:“殿下别急,这布虽同麝香一起泡过了,但大约怕殿下察觉到不对,所谓味道很淡,作用自然也没有多大,停了也就是了,我方才诊脉,看殿下脉象,于子嗣应该是无碍的。”